第29章 夢魘
林三奇帶我到考古隊的食堂吃晚飯。
老實說，這食堂的飯菜真不錯，而且不要錢。
我倒是大快朵頤，反倒是林三奇胃口不好，也不知道他是大魚大肉慣了，還是食堂的飯菜吃膩了，又或者是身體不舒服。
他幾乎沒吃米飯，就喝了點白蘿蔔燉墨魚湯，關鍵是沒吃蘿蔔，也沒吃墨魚，就喝一碗清湯。
「三奇叔，人是鐵，飯是鋼，你多少吃一點，就喝那點湯，撒一泡尿就沒了。」我勸他，他本來臉色就不好，處在生病的邊緣，再不吃飯，哪來的抵抗力。
「沒胃口，你多吃一點，我晚點如果餓了，吃點餅乾或者泡麵就行，都習慣了。」林三奇微微笑。
他不吃，我也沒有辦法了。
我打算多呆幾天，至少我在他身邊，能多照顧他一點。
這一次，他沒有讓我住招待賓客的宿舍，因為那宿舍是用來招待來視察的領導或者是石爺爺那種前來支援的賓客的。
我既不是領導，也不是賓客，不好去住客房，那樣違反規定，會讓林三奇難做。
上次是石爺爺來支援，所以住賓客房，沒有人會說什麼。
所以我和林三奇住一個宿舍。
他的宿舍相對於其他人的宿舍，要來得好一點，一室一廳，還有單獨的衛生間。
除了卧室里的席夢思之外，在客廳還有一張沙灘床，以及摺疊好的帳篷和睡袋。
「如果你不嫌棄，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床，但如果你不習慣，你睡床，我睡沙發或者沙灘床，我睡得習慣，經常出任務都要野外宿營。」林三奇笑笑問我，自顧自個點了一根煙。
「我睡沙發就行，您這些天都沒休息好，您睡床。」
「那行，我去給你拿一套我的衣服，你去沖個涼。」說話的同時，他走進了房間。
興許是他太累了，整個人都很沒生氣，我著實是擔心。
不一會兒，他拿了套籃球服給我，籃球服的後面還印刷著他們考古隊的名稱，他說道：「去吧，洗完早點睡覺，我們倆這幾日忙活老師的後事，都累壞了。」
「嗯。」
我點點頭，拿著衣服進入衛生間。
衛生間的臭味依舊很濃烈，哪怕開了排氣扇也是一樣。
我往廁所里倒了一些消毒水，情況稍微好一點。
涼水衝下來的時候，我猛然哆嗦了一下。
我去，這水怎會如此的涼？
這種涼不是涼爽，而是入骨的那種冷。
我在老家經常洗的山泉水都沒有這麼冷，我懷疑我洗的是冰水。
我匆匆洗完出來。
經過房門口之時，一轉頭，發現林三奇躺在床上睡著了。
衣服也沒脫，被子也沒有蓋。
我慢慢走了過去，將其鞋子脫掉，然後替他蓋上了被子。
我就在沙發上躺著，回想著這一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
想沒多久，倦意襲來，我整個人就睡著了。
整個人睡得天昏地暗，一直做夢。
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伍一，伍一，快醒醒，快醒醒。」
「伍一，別睡啊，別睡，快醒醒。」
關鍵這個聲音是個女聲，而且還是不認識的女聲。
我認識的女生不多，陳薇薇是一個，但她年輕，聲音不會如此蒼老。
叫喚我名字的聲音是個蒼老的聲音，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婆。
「伍一，快醒醒。」這個阿婆又叫了我一句。
我一個激靈，突然就醒了。
雖然我的意識醒了，但是我的身軀卻一動不能動，我壓根沒有辦法控制我的身軀。
「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我想喊也喊不出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我問道：「阿婆，你是誰？我為什麼說不出話。」
「伍一，起來，快起來。」阿婆也沒有回答我，就只是一直叫我起來。
「阿婆，你到底是誰啊？幹嘛喊我起來。」
然後下一刻，我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
「石頭，伍一，你們在哪裡？」這是石爺爺的聲音。
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我很清楚的記得，石爺爺已經死了，我怎麼可能聽到石爺爺的聲音呢？
「伍一，伍一，我的石頭呢？你看沒看見石頭啊？」耳朵里繼續傳來石爺爺的聲音。
我感覺我還是在做夢，我壓根也沒醒，因為我很清楚的記得，石爺爺確實是死了，也火化了，不可能喊我的。
無非就是我這個夢比較真實了而已。
夢魘，對，就是夢魘！
「伍一，回答我，石頭呢？」
「石爺爺，你安心去吧，石頭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們會相互照顧的。」我在心裡喊，但他似乎聽不到。
「伍一，伍一。」
我雖然睜不開眼睛，但眼角仍然有餘光，餘光似乎有一道黑影朝著我走了過來。
「伍一，伍一，幫我找找石頭，我想石頭。」這聲音伴隨著這道黑影，慢慢靠近。
我的心裡砰砰直跳，緊張得不行，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這道身影來到了我的身邊，相距幾十公分，我打了個冷顫。
「死老頭子，滾遠一點，伍一是我的，不是你孫子石頭。」阿婆的聲音響起來了。
「伍一，看沒看見石頭。」石爺爺哀求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讓你滾，聽到沒有，敢靠近伍一，老娘弄死你。」阿婆的聲音。
「伍一，我是石爺爺啊，我想石頭了，可是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石爺爺哭喊著，對著我說道：「伍一，你起來啊，帶我回去，帶我去見石頭。」
「滾！」阿婆大喝一聲。
這一聲爆喝，把我嚇了一跳，整個人驚醒，身子猛然坐了起來。
睜開眼掃視四周，周圍空空如也。
客廳的燈沒有關。
果然是噩夢！
再看一下自個，滿頭滿臉都是虛汗，整套的籃球服都濕透了。
我連連喘息，口乾舌燥。
我起身去倒水喝，走到林三奇的卧室門口，發現林三奇依舊安詳的躺在那裡，依舊蓋著被子，一動不動。
那姿勢都沒變過，我給他蓋被子的時候是什麼模樣，現在還是什麼模樣。
只是站在卧室門口，就能聞到濃烈的臭味。
我趕緊捂住了鼻子，就在此時。
噗的一聲，從林三奇的身上發出了不雅的聲音。
很顯然，他放了一個屁。
我趕緊走開，這臭味莫非是林三奇放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