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開局
發瘋的魚販沒能衝進城門，就被守城的士兵砍成了肉醬。
不是因為守城的士兵有多麼殘暴，而是因為這個發瘋的魚販，哪怕被砍掉了腦袋，砍成了幾塊兒，身體的各個部位依然瘋狂的攻擊著身邊的人。
最終，無奈的士兵只能將他所有的部位都砍爛，然後以火焚燒，盡化為灰。
這一場鬧劇雖然血腥慘烈，但最終只控制在了城門前，影響範圍不大，甚至都沒能傳達至太高的層次。
雖然中京是天子腳下，但偶爾也會有不開眼的妖怪跑來鬧一鬧，殭屍神馬的大家都見過，誰也不會太當回事兒。
唯一有些問題的是，碎屍焚燒后升騰的灰濛濛霧氣，一直在城門口繚繞不散，對交通造成了很大影響，甚至隨著進程的人群擴散到了城內。
短短兩個時辰之後，整個中京城都浮動起淺淺的灰霧。
好在這霧很淡很淺，而且只是貼著地皮浮動，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人們便失去了對它的興趣。
生活還得繼續，只要不影響自家的生活，沒有人會對這種淺淡的霧氣感多大興趣。
這一變故也沒有影響到周時名的講課。
文亦英鬧出的小插曲之後，一切都順利得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在萬眾矚目之下，周時名登上了講台。
看著圓形會場下方黑壓壓的觀眾，雖然已經見識了不少大場面，但周時名還是有些莫名的緊張和激動。
畢竟在以前他只是個本科畢業的學生，一般這種場面都只是坐在下面充當觀眾，連提問的機會都很少，通常只做兩件事，聽得興起起鬨，最後結尾的時候隨大流鼓掌。
可如今，本科的學渣也能上台講課了！
這簡直就是歷史性的一步！
要是沒有位面管理者給的這個任務，他幾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機會。
而現在，他站在講台上，下方坐著的是人間最頂尖的那批人，個個都手裡端著本，拿著筆，眼巴巴的瞅著他。。
這種感覺，一個爽字怎麼了得？
好在周時名不是那種爽了一時就稀里糊塗迷失自己的角色，剛剛說完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自家的初心還記得很牢，短暫的感慨之後，他便回身在準備好的黑板上，寫下了一行大字，元氣本質初探。
現場立刻響起了一片沙沙的聲響，所有人都埋頭開始記錄筆記。
周時名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各位，今天我要在這裡給大家講的第一個問題是，元氣本質初探。一直以來，我們都把元氣，主要是指天地間自然存在的遊離元氣，視為一種與我們并行存在的獨立物質，認為我們的修鍊，是對元氣的一種利用。從本質上來說，將遊離元氣視為一種可供使用的資源外物。這種觀點的指導下，我們一直所研究的都是如何提升有效利用元氣的方法。可是經過我和同事們的前期實驗，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元氣並不是外物！本質就是我們，就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方天地！將元氣視為獨立於我們的，與我們不同的外物，實際上是一種錯誤的觀點！」
相較於短短的論文，他這次的講解內容更加豐富，包括了如何進行實驗驗證元氣本質的過程和探明元氣本質的意義，並且第一次在這種公開場合指名了武道修行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聚斂更多的元氣，而是將身體進行逐步元氣化，天品的最終頂峰就是實現人身的完全性的元氣化，最終與自然遊離的元氣和諧統一，達至不死不滅，呼吸之間即可調動元氣共振的目的。
這次的講解不僅讓天品高手感悟更深，便是地品級別的也收穫良多。
進入地品，最先要做的就是元氣鍛體。
原本大家都以為是通過元氣波動的震蕩加強身體承受元氣的上限，為聚斂更多的元氣，承受更強元氣波動奠定基礎做好準備。
可聽了周時名這麼一講，元氣鍛體的真實目的顯然不應該是加強身體，而應是提高身體與元氣的適應性，為身體元氣化做準備。
當地品進入巔峰境界全身血液都會慢慢汽化，其實就是身體元氣化的第一步。
血液是最容易元氣化的身體組成部分，所以最開始的元氣化便體現在了血液上。
這是對武道修鍊指導思想的一次大的變更。
正確的指導思想的最大意義在於將使修鍊事半功倍，並探索出更加有效，更加便捷的修鍊路徑。
雖然不能像天品高手一樣，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但誰都不懷疑，在這個指導思想之下，地品的修行進度也將大大提升，甚至地級三品的台階都會在這指導思想的引領下被完全攻克，不再成為修行進步的阻礙！
可以說這第一階段的課程，就已經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令參與的門派全都興奮不已！
當周時名講完元氣本質初探，短暫停頓的時候，現場爆發出激烈的掌聲，雷鳴一般，幾乎要將這新建的大廳房頂掀開。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周先生萬歲」，其餘人便都在這種激動興奮的情緒裹挾下，開始吶喊起來。
潮水般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衝出了會場大廳，傳遍了整個集賢台，甚至傳到了集賢台外。
周時名等待了片刻，在所有人的情緒發泄出來之後，才向眾人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後轉身在黑板上，又寫下了第二行字，元氣守恆定律。
眾人這才明白，這課還沒講完呢，趕緊立刻停止了歡呼，坐回原位，拿起小本兒，做好記錄準備。
從雷鳴般的轟動到落針可聽的安靜，不過是眨眼工夫的事兒。
在集賢台最高議事樓的樓頂，有個小小的閣樓，本是研究天象的方士用來觀星所用，平素不到深夜都不會有人來。
但此時此刻，卻有一個黑影站在觀星樓的窗后遙遙注視著那個熱鬧非常而且註定要改變整個人間修行的建築。
「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黑影低沉的聲音緩緩吟誦。
這是當年李明澤高舉人間降妖大旗時曾說過的話。
那時人間妖魔橫行，天地晦暗無法，人類苦苦掙扎，毫無希望。
橫空出世的李明澤，便如他所說的那一般，如炬如火，照亮了整個人間。
可現在，這話在黑影緩緩吟誦中，聲音卻顯得說不出的譏屑。
「可現在，不是一千年前啊。」
黑影嘆息，居高臨下遙望著天近傍晚的中京。
夕陽最後殘光下的中京浮動著一層令人不安的淡淡灰色。
風中彷彿有什麼人在發出怪異的冷笑。
一縷肉眼幾不可察的黑線自集賢台的觀星樓頂飛出，快速橫過漸漸暗淡的天空，飛向白馬驛，最終落到了實驗分基地不遠處的荒野中。
亂石遍地，雜草難生的荒野上，驀地冒出一個瘦高的身影，接住了黑線。
殘陽的最後一抹餘輝落到了他的臉上。
御妖齋的當代掌門正帶著一絲扭曲異樣的微笑，注視著掌中的那隻小小的黑氣瀰漫的怪異生物。
這東西魚身蛇首，背生六對破爛的皮翅，腹下無足卻有十餘只有著絢爛花紋的觸手。
那花紋是如此繁複怪異，以至於只看一眼便會讓人不由自主生出莫名的煩躁恐慌。
在他的身後，光影晃動，隨著黑暗漸臨，漫無邊際的大隊妖奴緩緩現出身影。
跟在妖奴隊伍中的，是一個個神情扭曲的御妖齋弟子。
周念生手托異物，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妖奴大軍，抬手向前一揮，身後諸御妖齋弟子便同時低喝一聲「起」，黑壓壓的妖奴大軍同時起身，邁步向前。
前方，是周時名的實驗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