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九
「衣服是我給你脫的,葯是我給你塗的,骨骼清奇是我發現的,我說裴大夫,你怎麼還搶別人話說呢?」劉寡婦從外頭走進來挑著秀氣的眉峰,那雙看起來柔美的杏眸只眸光凌厲,裴成馬上就低下頭不敢看她。
「多謝恩人救我。」佟殊惠這才鬆了口氣,沖著劉寡婦感恩戴德道。
「……」明明是我救的人,裴成氣哼哼在心裡腹誹,可……他連跟人家劉寡婦對視都不敢,就更別說跟人家搶人了。
「這老小子也就醫術能拿得出手,奇門遁甲還是跟程先生學的,我拳腳還行,要不你給我做徒弟?將來你想要救你姐姐,怎麼也得拳腳跟得上才行不是?」劉寡婦坐在炕上,熱情勸說道。
「嗯!」佟殊惠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她拖後腿,也許父母和姐姐都不會……她喊著眼淚抬起頭,「師傅!」
「……那啥,也不是只能學拳腳不是?」裴成幽幽在一旁插話,「醫術也得學啊,萬一你姐姐受傷了呢?」
實在不濟二師父他也能接受呀,再說能跟劉寡婦擁有同一個徒弟,聽起來……就很親密呢,裴成紅著臉更加意動。
「我姐姐醫術很好!」佟殊惠禮貌地笑著,算是婉拒。
「那你呢?萬一你受傷了呢?要全方位不能拖後腿不是?要我說,醫術你得學,奇門遁甲你也得學,你越厲害,將來你姐姐被就出來的機會就越大,你說是吧?」裴成心裡有了小九九以後,自然勸說就更用心了些。
一旁孟斐然很快就被他氣走了,當初他是被師傅撿回來的,還是主動拜的師傅,可見這主動的就是不值錢,氣死他了!
「那你就當二師父吧。」正好劉寡婦心裡也有小九九,自然很快同意下來,看了眼氣咻咻出去的孟斐然,這才低聲道,「咋的?孟小子還不肯跟老程學功夫?」
「你也知道,當初他是滿門被人滅口,那時他已經有點記憶了,只隱約記得是為了啥秘籍,所以他對學武很抵觸,奇門遁甲他倒是還願意跟著我看看手札。」裴成嘆了口氣說道。
「這不是很簡單嗎?」佟殊惠腰疼的厲害,可也沒耽誤她聽明白,「我看大師兄好像對我很不滿,如果將來我跟大師傅學好了拳腳功夫,豈不是想怎麼揍他就怎麼揍他?」
「……」端著粥站在門口的孟斐然臉上更加面無表情,「我明天就去找程先生!」
「……」感情我們這些人說一千道一萬,還沒個小丫頭說一句話管事兒,要面子你早說啊!村裡又不是沒有小丫頭,早把你揍個萬紫千紅的不久早能學了么?
「小丫頭好了也跟著去,老程奇門遁甲確實有一手,功夫你跟著我學,到時候你跟孟小子對打,我和老程一直沒分出勝負,正好比比看誰的徒弟更出息!」劉寡婦眼珠子一轉,抿唇忍住笑意,一臉認真道。
孟斐然重重放下粥碗,冷哼一聲出了門,這個暴力的女人,就該早點把他師傅娶回去,讓他師傅看看到底啥叫敗絮其中!
佟殊惠被劉寡婦一點點喂著喝粥,還是忍不住擔憂姐姐,可她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好起來,快點學好本領,不管姐姐是什麼情況,只要她還活著……
她一定還活著!
抱著這種想法,佟殊惠每天都特別配合治療,除了偶爾跟孟斐然對嗆兩句也沒別的煩惱。
她發現不管是裴成,還是實際上姓喜塔臘的劉寡婦,亦或者是看起來絲毫不比京都大官們氣度低的程先生,又或者是罵罵咧咧滿臉橫肉卻出奇心善的趙大懶,都讓他們所在的這個陵水村顯得特別神奇,可偏偏大傢伙兒都特別接地氣。
最明顯的就是明顯氣質特別像個詩人的程先生,他是個打鐵的……
日子就在佟殊惠每天安心養傷的時間裡慢慢過去,只過了半個多月,她就能下地去程先生那裡上課了,到底風駝山那斷崖坡度並不算陡,她沒受太大的傷。
而在葉赫那拉別府的佟殊蘭,這會兒也剛剛能下炕,只是臉色還是白的很。
好在這些時日余海並沒有交代什麼,即便劉佳嬤嬤知道她很大可能也會成為鷹主的奴才,好歹怎麼都比她們身份尊貴,既然上頭沒有別的交代,那就一直是極好的補品伺候著,佟殊蘭日日喝著補湯,那膚色倒是好了許多,人也稍微有了點肉,看著更像個可愛的九歲小丫頭,臉芳巧和芳菲都忍不住對她更好了些。
畢竟佟殊蘭長得這麼漂亮,將來還說不準有什麼造化呢……
等她能起身的第二天,余海就派人過來請她去內院了,劉佳嬤嬤知道后,趕緊派人將這半個月給佟殊蘭趕製的衣服拿了過來。
因為佟殊蘭來的時候那身被血浸透的破爛襖子給劉佳嬤嬤留下的印象太深,反正庫房裡積壓了許多四時八節別府送來的布料,她很是給佟殊蘭做了許多身衣裳,什麼顏色款式都有。
見芳巧已經手腳利落的給佟殊蘭梳了個略顯可愛的垂掛鬢,那小巧的八字形頂端還錘了一雙金縷櫻花,輕輕垂在佟殊蘭耳畔上方,顯得佟殊蘭本來有些艷麗的臉龐倒是添了幾分嬌憨。
劉佳嬤嬤直接給她挑了身粉薊花蝶旗裝便袍,在旗裝的右側還給她點綴上了珠穗壓襟。
看了半晌,劉佳嬤嬤讓人拿出首飾匣子,挑了串湖玉珠鏈和素白通透的軟玉鐲子給她扮上,直將一個小姑娘給打扮成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蹬上了淺色鹿皮短靴后,佟殊蘭站到銅鏡前,都有些啞然,原身……竟然這麼漂亮嗎?她前世所渴望的,姣好的面容,美滿的家庭,這小姑娘都擁有了,只可惜自己來了以後……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自己來了佟家才慘遭滅門,還是因為她來了才掙扎了這麼久,可無論如何,她現在也只剩下自己和不知道在何方的妹妹了。
臉色沉靜下來,一雙水意朦朧的眸子慢慢多了幾分滄桑,本來俏皮可愛的裝扮被佟殊蘭的氣質給襯得多了些英氣。
她跟著身穿藏藍色厚襖的阿林保總管,穿上粉紫色的大氅,懷裡抱著劉佳嬤嬤塞給她的小巧金色鏤空手爐,坐上深黛色厚氈軟轎,穿過白雪紅頂的游廊,沖著內院而去。
透過隱約漏風的轎簾,佟殊蘭數著,過了三道門,路過了在白雪皚皚覆蓋下依然能看得出雕樑畫棟的廊子和假山,才算是到了那位鷹主所在的院子。
是的,從芳巧和芳菲的聊天中,包括佟殊蘭有技巧卻不露聲色的打探,她已經知道了這葉赫那拉別府主人的身份。
與佟殊蘭所知道的歷史不同,這位鷹主從未在任何野史和正史中存在過,如果不是年號甚至一些歷史上的大事與佟殊蘭記憶中無二,她都覺得自己是穿越到了一個假的清朝。
「給爺請安。」下了軟轎,被余海領著進了內室后,她沒等別人給她脫大氅,很自覺直接跪了下來。
越知道這個男人的能力,她就越發謹慎小心,既然攀上了這顆大樹,不管是諂媚還是乖順,總之她要死死抱住這隻金大腿,才有可能打著葉赫那拉氏的名號去尋找自己的妹妹。
所以她跪的很心甘情願,在佟殊蘭心中並沒有什麼氣節和身為現代人的優越感,遊走過那麼多次生死邊緣,對她來說只要不背叛國家,任何事情都比不得活著重要。
「這些日子,爺的身份你也打探清楚了?」鷹主慵懶的聲音從上方淡淡傳過來,並未讓她起身。
「是奴婢僭越了,奴婢是想了解清楚主子的事情,可好為主子賣命。」佟殊蘭知道自己吸引這位鷹主的便是自己不像個小孩子,她並沒有嘗試著裝嫩,即便她看起來就很嫩,只沉穩操著軟糯糯的聲音輕聲回答道。
「你來跟余海用你說的法子點個火給爺瞧瞧。」鷹主不置可否的放下手中的茶盞,一聲令下,余海已經將許多看起來各式各樣的木塊和刀具擺在了佟殊蘭面前。
佟殊蘭應諾了一聲,熟練地拿起短刃將一塊木板剜出個凹槽,又做了個簡易的鑽軸,用繩子在鑽軸上纏繞了幾圈,然後將麻繩拆出了幾股出來,放在了凹槽旁邊。
隨後她還拿了點棉絮圍在凹槽口,讓余海踩住帶凹槽的木板,讓他快速拉動鑽軸上的麻繩,不過短短半盞茶功夫,就點著了火。
這種方法佟殊蘭在野外操作過很多次,比常人點的更容易些,如果不是她身上有鎂棒,肯定會採取這種方法來點火,將點燃的火包括工具都投入了燃著炭火的銅盆中,無聲解釋了為何聚居地沒有工具的原因,誰知道這個鷹主會不會閑的沒事兒干讓人查探過他們住的地方呢。
「你還會些什麼?」鷹主挑了挑眉頭,眼中的興味兒更濃了些,聲音卻還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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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是零點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