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後宮為戰硝煙漫
離帝帶了不少王公子弟去圍場狩獵,聽說這一次還帶了好幾位嬪妃一同前往,往年都是不帶嬪妃的,畢竟這種狩獵之事都是男人們大顯身手的地方,女人是不需要參與的。
據聞,不僅帶了芯貴人、惜貴人、翎妃,連懷有身孕的雲貴人都一同隨行,使得這次的狩獵與往年大有不同,更像是一場短途的出巡,不過皇帝倒是饒有興緻地打算,繞去圍場另一邊的閩城別宮去小住幾天,沒想到卻讓別宮的宮人們措手不及起來。
傾顏和若芯一同坐在馬車裡,傾顏閑來無聊地拿著詩集翻閱,翻了幾下便覺得無趣,隨意地丟棄在一側,又從旁邊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本兵書,看得不亦樂乎。
「你啊,女子該看的東西一律丟在一旁,倒是愛看這種兵法書籍,你又沒有機會上到戰場上去,看那麼多有用么?」若芯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妹妹她有時候真的覺得很是無奈,她的想法總是異於常人,不如普通的大家閨秀一般整日呆在家裡想著相夫教子。她也明白,像他們這樣身份的女子日後便是要做夫君的助力,懂得多一些總是好的,只是,她如此瘋野,只怕她未來的夫君會不喜歡。
「若芯,你不覺得么?其實,後宮也是一個戰場,還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男人在戰場上殺敵,女人在後宮裡爭鬥,其實說到底都是一樣的,都是努力地得到自己想到的。「傾顏連頭都未抬起來,繼續說道,「關於那個雲貴人,你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她如今是皇上的寵妃,皇上日夜將她帶在身邊。。。」若有似無地壓低了聲音,「不要說我無心傷害她,就算是我有心傷她,也沒有機會。」
傾顏低頭笑了笑,「姐姐的想法,必然是大多數嬪妃的想法,但是,你覺得,翎妃會不會這麼想?」像翎妃這樣隱忍又傲氣的女子,雖然位階比雲貴人高,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誰是皇上的心頭肉,如今她可以算是被推到了最前列了,而她,能不能繼續保持沉默呢?
「翎妃好強,一路走來又很是順坦,如今阿媽又是皇上青睞的大臣,讓她屈居一個奴籍宮女之下,恐怕她不甘心。」若芯細細地分析道,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不甘心。
「所以,翎妃一定會氣不過,這次的狩獵,我們要小心一點,不要被拖下水,也不要被他們當做槍杆子使了。」傾顏將這句話說得很輕,以防被馬車外的人聽到了。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皇上和阿媽的關係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她們姐妹來挑撥皇上和沐家的關係,恐怕到時候便會牽連了愛著皇上的若芯。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謹慎,時時處在風波之外,這樣才能看清局勢。
「恩,我明白。」若芯好歹也在這皇宮裡呆了幾年了,早就深知步步為營的重要性了,她是個不認輸的人,雖說如今皇上身側站的是雲貴人,但是她相信總會有一日,皇上身邊站著的人是她。
「對了,那個軒王爺,一表人才。」若芯欲言又止,雖然她們只見過兩次面,但是若芯總覺得傾顏看向那個王爺的眼神頗為不同,她忍不住問道,「他還沒有福晉,你覺得。。。」
「若芯。」傾顏的面色突然間變得很難看,「你糊塗了么?他是皇上的人。」如今,她和皇上的關係已經那麼棘手了,若是傾顏和軒王爺再摻合進去,那麼事情豈不是會更加麻煩。
「我,只是覺得,軒王爺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若芯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多麼地不妥,但是這樣耀眼奪目的男人,她私心地覺得他能夠站在傾顏的身邊,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尋到如軒王爺這般出色的夫君。
託付終生的男人?傾顏輕嘆一聲,她曾經以為自己非常了解他,了解他的豪氣他的瀟洒他的仗義,但如今卻發現,眼前的他溫潤淡漠,將心藏得很深,和她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她幾乎不敢肯定,自己真的曾經和他生死相交過。
她微微掀開了轎簾,定定地望著騎馬在隊伍最前方的蘇暮軒,即使是一身便裝也無法掩蓋住他尊貴的氣度,僅僅一抹背影,便已經能讓女子心悸不止,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沒有福晉。她微微搖了搖頭,放下了帘子,抬首便看到了若芯探究的神情,她輕輕一笑,「我和他,註定實在河岸的兩端。」
殊不知,這句話,是告訴若芯,還是告訴她自己的。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到了圍場,大隊馬車都停了下來,紫衣來到馬車邊上,「娘娘,二小姐,我們到了,可以下來了。」
傾顏先下了馬車,微閉著眼睛,呼吸著這自由的空氣,果然比那皇宮裡的舒服了許多,若芯看著傾顏如此這番模樣,一陣百感交集,她原本便是在這偌大的世界里的,是她的自私,將她召回了京城,甚至帶進了皇宮。
若芯有些憂傷地望著傾顏的背影,若是,有一日,傾顏知道了一切,會不會對她,存有怨恨?她緩緩低下了頭,撫摸著自己的左腕處,那條寬大的手鏈下,是一條明顯的傷痕。她曾經用這樣的方式抗議過,卻依然沒有用,只希望,傾顏能懂她的苦衷。
「若芯,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大家都在挑馬呢。」傾顏回過頭,拉著若芯便往人堆里跑,出了宮她似乎變了個人一樣,那份規矩和謹慎完全被她丟在了皇宮裡,如今恢復了她原本的活潑自在。
「芯貴人也會騎馬么?」一回頭,便聽到樂正羽惜的聲音,她身著大紅色的騎裝,模樣甚是好看,英氣十足,一臉的驕傲,向來是她的馬上功夫不錯。
「我姐姐身子還未復原,不能騎馬。」傾顏福了福身,微笑著解釋道。
「如此說來,傾顏郡主該是會騎馬的嘍?聽說,攝政王爺可是從小就請了最好的先生給府里的公子小姐上課,想必這馬上功夫也不會落下。」樂正羽惜一臉的挑釁,揮了揮手中的馬鞭,「不知道郡主肯否賞臉,我們比一場?」
傾顏沒有回答,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看她,只是拉著若芯打算往前走去,她沒興趣在這個地方逞英雄,何況,對於這麼一個在京城長大的嬌氣小姐,她壓根就不願意放在眼裡。
「羽惜,怎麼不去前面挑馬,你不是最愛騎馬的么?」傳來了離卓天的聲音,似乎他身邊還跟著不少王公子弟,蘇暮軒也正跟在他的身側,看到傾顏,微微點頭示意。
「皇上,我正在和傾顏郡主說,我們去比試比試,讓大家在狩獵之前先娛樂娛樂。」樂正羽惜瞥了一眼被離卓天牽在身側的雲貴人,迎了上去,一臉的驕縱模樣。
離卓天看了一眼沉默的若芯和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的傾顏,挑了挑眉,「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平日里都是些大老爺們兒賽馬,著實無趣,倒是未曾見過女子間的賽馬。暮軒,你覺得呢?」將這個話題丟給了立在身側的蘇暮軒。
「傾顏郡主前幾日才受過傷,恐怕不太方便吧。」蘇暮軒皺了皺眉,似乎不太贊同這個提議。
若芯望了傾顏一眼,得到她的點頭示意,才上前說道,「回皇上,傾顏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既然皇上由此雅興,傾顏自然不會掃了皇上的興。」
「既然如此,暮軒,你陪著傾顏郡主去挑馬吧。」意有所指地朝著蘇暮軒笑了笑,離卓天眼中的意思恐怕已經路人皆知了,蘇暮軒蹙眉不語,隨即帶著傾顏走到一邊去挑馬。
「皇上,不如,我們去場邊等著吧。」若芯淺淺一笑,抬眼間看到了他身側的雲貴人,也是淡淡地一笑,看不出絲毫的惡意,那雲貴人也是羞澀一笑,離卓天似乎很高興自己的兩個嬪妃如此和睦,便高興地讓兩人相伴在側。
而另一邊,蘇暮軒陪著傾顏走到了一旁的馬圈,看著傾顏嬌弱的身材,嘆了一口氣,「你的傷勢都痊癒了么?會不會太勉強了?」怎麼看,她都是一副纖弱的樣子,也不知道芯貴人怎麼想的,居然同意讓她和那個野蠻潑辣的惜貴人賽馬,就算她想要獲得皇帝的青睞,也不該用自己的妹妹作賭注吧。
「王爺不必掛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傾顏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匹毛色明亮的黑馬,她笑了笑,走上前去,「它叫什麼名字?」
「這是前幾日西域剛進貢來的汗血寶馬,還沒有名字。」蘇暮軒抬了抬眼,「郡主識馬?」
「不識馬,只是覺得它很漂亮。」傾顏不顧黑馬的搖頭晃腦,靠近了它的身子,細細地撫摸起來,也許是黑馬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喜愛之情,竟然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反而不住地甩起了尾巴,似是享受她的撫摸。
傾顏仰起頭問道,「如果,我能贏了賽馬,可以要求皇上將這匹汗血寶馬送給我么?」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喜歡這匹馬。
蘇暮軒不予置否地笑了笑,樂正羽惜的騎術和她的刁蠻一樣在京城聞名,即使是那些王公子弟,也未必能贏過她,更何況是如今這個嬌小的女子。
見到蘇暮軒不開口,傾顏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聳聳肩,貼近黑馬的耳朵說道,「那麼,你就叫追影,以後就跟著我吧。」然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蘇暮軒愣了愣,似乎自從回到京城以後,他就已經忘記了影這個名字,如今被眼前這個小妮子將影這個字用到了一匹馬的身上,他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地感覺。
「王爺,皇上讓奴才來問,馬匹挑好了么?惜貴人已經在等候了。」景公公走上前,彎著腰問道。
「恩,挑好了,我們走吧。」蘇暮軒點點頭,示意一邊的侍衛將馬匹牽到前面候著,然後他又有些不太放心地對傾顏說道,「安全為上,不要勉強。」
「是,傾顏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間起了一些暖意,是因為這是他們重逢以後的第一次,他對她付出了關心,如同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