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棋局人生皆為棋
傾顏緩緩踱步到了小院里的涼亭,皇上和暮軒已經對面坐下開始對弈了,若芯端坐在皇上身側,狀似認真地盯著棋盤,時而蹙眉,時而舒展,似乎也跟著兩人一起沉思著如何落棋。
「皇上吉祥,王爺吉祥。」福了福身算是請安,傾顏走到了若芯身邊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棋盤。
從前,她和影,也就是如今的蘇暮軒,空閑的時候也會下下棋喝喝酒什麼的,暮軒的棋藝很是高超,尤其那一手深藏不露,總是在她不經意間便被他攻城略地,他的棋路極為大氣,如同氣勢恢宏的猛將,只要讓他站上了沙場,那邊是以一敵百都遊刃有餘。
「來了?」離卓天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傾顏的臉龐,又回到了棋盤上,只手執起白子落下,他神情自若,一派大將之風。
其實,離卓天的弱勢依然相當明顯,但是他雖不善攻,卻看得出極善守,他的領地上一派森嚴的防守,就算是屢出奇招的蘇暮軒,恐怕也要下一番功夫才能突破重圍進攻進去。
「恩。」隨口答道,目光掃過整張棋盤,微微皺眉,黑子佔盡優勢,卻並且暮軒原本的棋路,他向來是個豪放爽朗之人,喜歡直搗黃龍,從來不是這般深思熟慮、瞻前顧後之人,嘆息一聲,興許,這才是他真正的個性吧,出身於皇家的人,有哪個可以真正做到瀟洒隨性?
餘光似乎掃到傾顏的嘆息,暮軒微微有些出神,她這番憂思的神態像極了一個人,一個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他突然想到了月,也不知道她回家沒有,凝語告訴她月似乎家中有急事,甚至來不及等他便匆匆離開了。
等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深思,月突然有事,而傾顏郡主聽說也是前幾日剛回到京城,這似乎,有些太過巧合。但是,相交三年,若月是女子,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不對,以月那樣隨性又淡然的性子,而且身邊還有凝語隨身伺候,怎麼可能是女子。想到這裡,突然間笑了起來,他還真是能亂想。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離卓天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一臉不解地看著牧軒,有些不懂他怎麼會下棋下得滿臉笑容起來。
「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蘇暮軒敷衍道。
「看來,朕的棋藝真的不怎麼樣,竟然能讓皇弟在同朕下棋的時候還能想著其他事情。」離卓天淡笑著開起了玩笑。其實,他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英俊的五官,透著一份淡淡的霸氣,大概這邊是所謂的王者尊貴,只是,他總是凝著幾不可聞的笑意,讓人覺得這位帝王有些深不可測,而他手中又握有生殺大權,更是讓人打心眼裡覺得害怕,興許,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威儀。
「臣弟知罪。」淡淡地接了一句,話雖如此說,暮軒的面上倒是並無愧色,想來和離卓天的兄弟之情也確實很好,平日里該是經常開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抬頭瞥了神遊太虛的傾顏一眼,離卓天開口說道,「朕已命人將羽惜送回宮去禁足,不論這件事情始末如何,總是她先挑起賽馬這件事,好在傾顏沒有受什麼大傷也就算了。「
離卓天狀似隨意地敘說著他對惜貴人聊勝於無的懲罰,他其實不知道傾顏會不會執意追究,但是如今他並不想同攝政王撕破臉皮。他想要的是一舉擊破,而不是長時間地拉扯,他相當清楚,若不能敲山震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勞。
「傾顏並無大礙,皇上也不必責怪惜貴人,她想必也嚇壞了。」傾顏低著頭,輕聲地說道。
蘇暮軒偏頭望了她一眼,他對這位郡主真的好奇地不得了。看起來是個規矩有禮的大家閨秀,偏偏騎馬疾奔時又如同豪傑那般瀟洒愜意,明明是個柔弱纖細的女子,偏偏受傷摔馬卻不曾呼痛,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著實讓他心底存上了疑惑。
若芯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便起身屈膝說道,「皇上和王爺想必都餓了,就在這院子里用膳吧,」
「也好,這麼一折騰,確實有些餓,傳膳吧。」說著便起身,笑著招呼暮軒一同去前廳用膳,若芯也恭敬地緊隨其後。
只有傾顏,盯著這盤棋局半晌,眉頭緊攏,似有什麼地方不得而通。猛然間靈光一閃,視線再度回到這棋盤之上,難怪他們棄棋用膳,這分明就是一盤死棋,一個攻而不守,一個守而不攻,這大概便是高手過招,沒想到皇上也是排兵布陣的高手。
她緩緩地轉身,看著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心底感嘆道,這天下終是他的,能夠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地讓這盤棋局淪為死棋,不愧是萬民稱頌的英寧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