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掩於人后操棋盤
一道暖藍色的身影倚在窗邊,似乎遠遠地看著什麼,又好像只是隨意地出神,瀑布一般的黑絲懶懶地披散在背後,平添了一股妖冶的柔媚。柔弱無骨的身子靠在窗台上,似在等著什麼人。
「雲貴人怎麼在窗邊吹風,別動了胎氣啊。」身後傳來戲謔的聲音,又好像夾雜著一縷嘲弄。
肖雲綺沒有轉身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除了沈孟之,沒有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他的氣息她無比熟悉,「別宮守衛森嚴,王爺也不怕被皇上發現。」只是,那語氣似乎並不擔心他會被發現。
「皇宮我都隨意進出,一個小小的別宮豈能難倒我。」沈孟之說話極是自負,其實他和離卓天有幾分相像,只是他的唇邊總是泛著若有似無的譏笑,讓他看起來顯得很是邪氣。
感覺到他的靠近,她放軟了身子,靠近他的懷裡,「也是。」隨後便是低低地輕笑,「皇上在沐若芯那邊?」他向來不是魯莽之人,敢這樣堂而皇之地進來定是知道了皇上的去向才敢貿然進屋。
「吃醋了?」一隻手已經捏住了女子的柔軟,大力地揉捏起來,絲毫不理會懷裡女子吃痛的輕呼,「那個沐若芯,你也別低估了她,沐清遠的女兒,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妾身知道。」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卻是咬著下唇忍著疼痛,她太了解身邊這個男人了,他是沒有心的人,她若喊痛,不過只是激發了他的玩弄心理罷了。
「還有,我說過,不要動沐傾顏,你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么?」說到這句的時候,他手裡的力道微微加重,懷裡的女人終於忍不住粗喘起來,過了半晌他才放開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最好聽得懂我說的話,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有很多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將她推離身體,面上一陣鄙夷,似是覺得她是垃圾一樣。
「是,妾身知道了。」雲綺握緊了袖中的拳頭,她原本對沐傾顏並沒有敵意,畢竟一個相貌平平的郡主,對她根本毫無威脅,讓她興起了對付的念頭,是因為沈孟之的特意關照。
她跟了他一年多,他從未對她和顏悅色過,她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上心,唯獨這個沐傾顏,他竟然很是認真地交代不要動她,卻不肯多解釋一句原因。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跟在一個男人的身邊,為那個男人賣命,甚至是奉獻自己的身體給另一個男人,原因只會是一個,就是她愛他。但是,她卻清楚,沈孟之不會愛上任何人,因為在他的心裡,除了權利,就是復仇,而自己,不過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罷了,偶爾還能暖床,所以,他才一直留著自己。
他知道她是聰明人,所以,他才一直留著她,很多東西只需要他點到即止,她便能理解他的用意,只是,女人永遠感情用事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至於沐傾顏,這個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卻是引起了他的興趣,他躲在暗處看得很是清楚,她眼底的睿智和精明,但是她卻始終扮拙,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地只掃門前雪,除了沐若芯的事情其他事情一概不過問。
那一日,屋頂的人,八成就是她,然而她卻可以在屋頂呆了那麼久都不現身,甚至之後見到雲綺也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這個女子,絕對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他要對付的人是皇帝,也是沐清遠,所以,所有和他們兩個有牽連的事情他都不會掉以輕心,這個看似是個舉止端莊的大家閨秀,竟是身懷武功,實在讓他覺得奇怪。
「怎麼了?」很少看到他出神,肖雲綺默默皺了皺眉,他一定是在想沐傾顏,心底湧上了一股酸意,還有,一份恨意。她是個外表柔弱,心底卻堅強冷硬之人,她像是個天生的戲子,可以扮演著別人喜歡的樣子,像是皇上喜歡的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的雲貴人,
「記住我交代的事,分化皇帝和幾個妃子的關係。」沈孟之冷漠地命令道。
沒錯,他確實是王爺,卻是先皇和一個青樓女子所生,那個女子因為身份的原因沒有被冊封,而他也只是在青樓里長大,直到先皇又去了莫城微服,才遇到了當年那個女子,也知道了自己竟有兒子流落民間,才帶了回去封了王爺。
只是,從小他便受盡了屈辱和白眼,青樓女子的私生子,被生父拋棄又剋死了生母,這樣的標籤幾乎跟隨了他整個童年,根深蒂固的卑微壓抑在他心底,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恨意,他見到了生父,將恨意深藏心底,跟隨回了皇宮。誰料,他卻在皇宮裡再一次受盡了欺辱,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會傳位於他來補償他失去的父愛的父親,最後還是沒有將大位傳給他,只是封了他為王爺,甚至連官權都沒有。
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要強大起來,他一定會回來複仇,所有對不起他的人,他都會一一解決,不論是那個皇位,還是離國的天下,他都會奪回來。因為,那是這些人,欠他的。
「恩,妾身知道了。」幾乎是機械性地回答道,似乎,認識了他以後,她便失了自我,只是聽命行事的木偶。
「你的隆寵越多,那些女人才會越暴怒,也會容易控制。」沈孟之沉下了臉,又加了一句,「不要使用蠱術,若是日後再讓我知道,你使用蠱術控制別人來傷害沐傾顏。。。後果你該是知道的。」眼底閃過一抹暴虐,他向來不是什麼善心之人。
「是,妾身明白了。」貝齒咬住下唇,幾乎磕出了血。
身後的氣息突然間消失,肖雲綺知道,沈孟之離開了,陡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了一邊的座椅上,垂首流淚。她用著最卑賤的方式愛著他跟著他,而他,卻將她奉給別的男人,她,卻始終無悔無恨,女人,為何永遠都要如此這般地卑微?
她知道他的野心,也知道他的痛苦,而她,卻沒有辦法幫他分擔,不是她不願,而是,他不肯,不過她有信心,他總有一天會明白,只有她,才配站在他的身側,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