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山探親

原來莫志剛一早趕到學校，不見李琴蹤影，打聽看門的大爺，知道李琴去車站了，便一路小跑著趕往車站。緊趕慢趕沒有錯過，看來這兩人確實是緣分不淺啊！

見到莫志剛的那一刻，李琴是又驚喜又自責。但她並沒有叫他下車，她知道他就是為她而來的，叫他走他也絕不會走的。她掏出手帕遞給他，叫他擦擦臉上由於奔跑而流下的汗水。

他們坐了一天多的火車，又倒了兩次小火車，終於來到了一個叫橋頭的鎮子。李琴根本找不到路，這條路她壓根兒就沒走過。他們反覆打聽幾個人之後，確認了那條通往梁家所住的叫上溝的村子的路，兩個人開始趕路。

這一帶四周都是深山，稀稀疏疏散落著一些小小的村落，房屋也都是依山而建的。路是沿山坳開闢出來的，曲曲彎彎的，人走在其中如在迷宮中，你根本望不出去，幾乎前後左右都是山。

莫志剛沒有見過這麼高這麼多的山，尤其越走人煙越稀少，越走越是看不到頭。天空中盤旋的老鷂鷹又不時地吼叫幾聲，後邊的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他這個七尺多高的男子漢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側臉看看李琴，李琴卻很平靜。可能是看出他的緊張，李琴對他說，這條路很安全，山上的野獸知道這是人走的路，他們輕易不下來。接著李琴又說：「我其實最大的顧慮是梁大媽的兒子三伏，他這種人一條道跑到黑，他要是恨我，我回去他還不打死我啊。」

志剛笑笑：「這沒事的，有我呢！」

李琴一聽笑了：「你呀，倆個你也打不過他啊，他有得是蠻力氣，一巴掌下去，你就找不著北了，哈哈！」

「沒事的，我用智慧贏他，哈哈！」莫志剛故作輕鬆地說。

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走著，傍晚時分終於到達了上溝。

兩人加快步伐往梁家走去，卻發現梁家老宅已破敗荒棄。李琴很是吃驚，趕緊敲開附近鄰居家的門好問個究竟。這鄰居一眼認出李琴，告訴他梁家搬到村西頭了，最西頭的那一家就是。並說你回來可太好了，趕緊去看看你媽吧，興許還能見上一面……

聽到這裡，李琴感到了一種不祥的預兆。她撒腿就跑，氣喘吁吁地進到梁家的院子時，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看到院子里有好多的人，有人眼尖認出她，領著她進了裡屋。只見梁老太太安靜地躺在炕上，身邊是她的幾個女兒，她們在低聲哭泣。看到李琴后，她們幾乎是同時在喊：媽媽，媽媽，你快睜開眼，你看誰來了，媽，是李琴回來了，她來看你了，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嗎，她回來了……「

「媽媽，是我，我是李琴啊，」李琴眼淚嘩嘩流著，聲音梗咽著呼喚：「媽媽，我對不起你啊，我來晚了，你要是聽見了，你就睜開眼看我一眼，我還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果子麻花呢，媽媽，你聽見了嗎？」李琴悲傷地哭喚著老人。

聽到李琴的聲聲呼喚，梁家的幾個女兒更是悲痛不已。這時，她們看到老人的眼角流出一滴淚水，或許她聽見了李琴泣血般的呼喚，她知道了這個生死未明的自己視如女兒的李琴還活著，她高興地流出了欣慰的淚水？她為自己等到了她而滿足，終於可以不留遺憾地離開了，老人隨即平靜地停止了呼吸。

李琴悲痛欲絕，哭得死去活來。他想起了在梁家的日子。七年，七年啊，梁家老兩口待自己視如己出，比起自己的遠方哥哥嫂嫂來，好得太多了。以前她年紀小感悟不到自己走了，老人會有多痛苦，現在自己懂得了，老人卻先行走了，連報答的機會都沒有了。她也曾有過以後工作了找機會回去看望老人的想法，雖然只是一閃念。可如今已經是無法實現的事情了。媽媽啊，你怎麼就不給我報答你的機會啊？你叫我的心好難受啊！好難受啊！李琴在心裡悲呼。

聽梁家的女兒說，老人一直在等她，好像冥冥之中感覺到李琴會回來一樣，總算見了最後一面，也只有這一點叫李琴多少還感到點寬慰。如果李琴沒回來，或者稍稍再猶豫一下，那可是真的見不著了，這對李琴來說將是終身的遺憾啊！

看到李琴哭成那樣，莫志剛的眼睛也濕潤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傻傻地緊跟著她寸步不離。李琴堅持為老人守靈，等頭七過後再走，莫志剛就默默地陪著她。

燒過頭七了，李琴和莫志剛也要走了，大家的心情也都平復了一些。這時侯李琴想起來一直沒有見到三伏，便打聽梁家女兒，這一打聽可是叫李琴和志剛吃驚不小。

原來在李琴走後的第二年夏天，山裡連下幾天急雨山洪暴發，梁家的房子被洪水沖跨，三伏住的西屋整個垮塌了，三伏不幸遇難了。

這消息太意外了！李琴內心隱隱作痛。這梁家是一連串的不幸啊！養了7年的媳婦跑了，唯一的兒子沒了，房子也被洪水衝垮了。怎麼會這樣子啊，天啊！

梁家的子女告訴她，遭受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梁家老兩口相繼病倒了。就這樣，他們還時常惦記著李琴，一直在想方設法打聽她的消息。老太太一直後悔，老念叨要是不逼她圓房，她不能走，是我對不起這孩子。多善良的老人啊！聽到這裡，李琴又是一陣傷心地痛哭。

臨走，李琴給老太太遺像叩了幾個頭，囑咐梁家老爺子保重身體，莫志剛將自己僅有的10元錢給了老人，然後他們二人告別了梁家眾姐妹，踏上返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