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語

返回的路上，李琴一直默不做聲，她陷入悲痛之中無法自拔。她為那個親生母親一樣的梁家老太的離去傷心，她也為三伏的離去難過。

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家，怎麼突然會變成這樣，難道是我錯了？我若不走，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至少不會這麼嚴重！因為梁家的兩位老人他們經受的是雙重的打擊啊，這人得有多麼堅強才能挺過去？可我離開梁家不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嗎？

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殘酷，為什麼對梁家這麼無情，都說好人有好報，可這麼好的一家人怎麼就不能平平安安。

莫志剛也在沉思，他也很同情梁家的遭遇，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有些事情的發生是巧合？是命運的安排？也不盡然，居住環境的險惡，以往那種娶童養媳的不合理制度的延續，都可能會促成悲劇的發生。

即使和這些都沒有關係，人們日常生活中，也會有意外的發生。任何事情發生了，我們親歷的人都要面對，既來之則安之吧，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以自己好好的生活來安慰逝者，也許是走出痛苦的最好辦法。

當然，有些時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走不出來，那就只好交給時間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誰攤上都夠嗆，針沒有扎在自己身上是不會完全理解到那種痛的滋味的。

李琴一邊走著一邊痛苦地回憶著在梁家的經歷，她想起自己病了，梁老太給他做雞蛋面，發燒時老人拿毛巾不停地給自己擦額頭和手心。而在哥嫂家病了，嫂子會生氣，嘴裡嘟囔著：怎麼又病了，真是不長材料光長包，吃飯時喊一嗓子就沒動靜了，還是哥哥看她動不了，給她把飯送到跟前，李琴本就有病，再看嫂子的苦愁臉，那飯就沒法下咽。

梁家和哥嫂家兩重天，可自己卻做了傷害梁家的事情，我要不走，梁老太哪會病那樣，可不走……哎，這到底是做的什麼孽啊，想到這裡，李琴蹲在地下失聲痛哭起來。

莫志剛見李琴這樣，便趕緊要扶她起來：「快起來，大冷天北風呼嘯的，這樣會戧風生病的。」

「別管我，嗚，嗚！」李琴繼續哭。

「我知道你難受，但人死不能復活，以後工作了多回來看看吧。還有，你也不要太自責，有些事情的發生，也是難以預料的。」莫志剛勸說她。

「難受啊你就和我念叨念叨吧，快起來吧！如果還想哭，那我們一邊走你一邊哭好嗎？」莫志剛想緩解一下氛圍。

可李琴就是不起來，繼續哭。莫志剛慌了，這時間可不能耽誤了，天黑前一定要走到橋頭鎮的，否則趕不上車的。他用力將李琴扶起，李琴卻撲到他的懷裡，身體顫慄著在抽泣。志剛一愣，片刻又心生憐憫：哦，她沒有親人，她的內心現在是把我當成了親人了。

面對這樣一個孤立無援的女孩子，他能為她做點什麼呢？講一番道理？沒用。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來自親人的溫暖和安慰，此刻她打心裡心疼起這個女孩了：從小就失去雙親，被哥嫂遺棄，雖然在梁家那幾年還不錯，可那是人家的童養媳，內心的陰影一直伴隨著她。悲苦身世，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不容易。這還是個特別懂事善良的女孩子，小小年紀很會關心體貼人，自己生病期間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啊。

想到這裡，志剛抱緊了這個女孩。深山峽谷之中的小路上，迎著寒風，兩個年輕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個人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默默地，誰也沒說一句話，不用說，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因為他們早已讀懂了對方，所以什麼都不用說了，就這樣默默地相擁吧，勝過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