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一直到隨著任浩坐進車子，貝玉瑤仍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那麼恍恍惚惚坐在副駕駛位上，安安靜靜良久良久，她才忽然想起到現在也沒謝人家一聲，趕忙回臉向著任浩誠懇一笑。

「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任浩笑了一笑沒出聲。

貝玉瑤略顯尷尬地也笑一笑，搜腸刮肚另外找一句話出來。

「我一直覺得總經理儒雅斯文，沒想到……打起架來這麼凶！」

任浩還是不出聲，靜靜地又往前開了一陣車，忽然將車子靠著路邊停下來，轉臉對著貝玉瑤，問出一句讓貝玉瑤打破腦袋也意想不到的話。

「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啊？」貝玉瑤一下子張口結舌。

「別誤會！」任浩立刻介面，「我不是……有意輕薄，事實上……我想親親你，只是為了……弄明白一件事情！」

這話說得不明白，而且——

貝玉瑤差點要脫口說出「那也用不著親的吧」，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另外一問。

「我不明白……你想弄明白的……是什麼事？」她說。

「感覺！」任浩衝口回答，「我想知道……我對你……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像方才，我看見你被那個男人推倒在地上，突然……我就怒火衝天，只想將那個男人狠踹一頓為你出氣！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情緒失控過，也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女孩子打過架，偏偏就是你，每次……看見你，我都感覺……不像我自己！」

貝玉瑤驚嚇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說的……我都有點害怕了！」

「我知道！」任浩點一點頭，雙眼懇切地望著她，「我也怕！所以……我就稍稍地親一下，好嗎？」

貝玉瑤沒有馬上回應，只是疑惑地看著他。

看著他的英俊與高貴，看著他的懇切與期許，終於，她不爭氣地點了一點頭。

「好吧！反正……你長得這麼帥，我就當……是我佔便宜了！」

她勉強地開著玩笑。任浩舒一口氣，很快地湊上嘴來，吻住了那兩片紅潤的嘴唇。

這不是任浩第一次跟女孩子親嘴，但是之前跟任何女孩子親嘴，他都不曾有過小說上所描繪的那種心馳神迷，他一直以為那僅僅是表示親昵表達愛意的一個動作而已。

然而在今天，當四片嘴唇貼在一起，那種溫潤柔軟的觸感，卻令任浩渾身一緊，禁不住地一手向前攬住了貝玉瑤，一邊輾轉吸吮，一邊就想用舌尖頂開貝玉瑤的牙齒侵入進去。

這也是從未有過的第一次。

之前他跟女孩子頂多就是碰碰嘴唇，他一直覺得兩個人舌尖觸碰唾液交融是很不衛生的一件事。

所以包括他的未婚妻孔菱，他都從未跟她有過深吻。

可是在今天，他迫切地想要侵入，想要擷取。

只可惜貝玉瑤拼盡全力將他推了開來。

「你……不能這樣！」她說，有點喘息，但卻很堅決。

而在同一時間，一片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

「你……不喜歡……我的吻嗎？」任浩愣愣地問出來，依舊沉浸在方才那一吻的巨大震撼之中。

這個吻令他如此迷戀，又如此沉醉。

而且這種迷戀與沉醉，並沒有「第一次」的那種生澀與僵硬，反而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熟稔，就好像他曾經無數次地這麼吻過一樣。

「不是……不喜歡，只是……」貝玉瑤滿臉暈紅，不過還是實話實說，「這是我的……初吻！」

「真的？」任浩心裡猛然一喜。

「我沒必要騙你！」貝玉瑤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思從他那豐厚的嘴唇上轉移。

「你相信嗎？這也是我的初吻！」任浩眼神飄忽，仍舊像是在做夢一樣，「之前……我跟其他的女孩子，包括……我的未婚妻孔菱，頂多就是碰一碰嘴唇，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迫切地……想要深吻！」

「可是……為什麼？」貝玉瑤羞紅滿臉，還是忍不住問出來，「孔小姐……可以說貌若天仙，我跟她比，基本上就是醜小鴨，為什麼……」

後邊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而她雖然算不上是絕代佳人，但也生得頗為清秀，再這麼滿臉嬌羞，愈給她增添了許多姿色。

那就讓任浩禁不住地只想繼續吻下去，卻只怕唐突佳人，不得不暗暗吞了口唾液，努力讓自己顯得正正經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他停頓下來想一想，這才重新開口，「記不記得……我上次見你，曾經問過你在從前有沒有見過我，有沒有另外畫過一幅我的畫像？」

「我記得！」貝玉瑤點頭，「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畫過一幅跟我的繪畫風格很像的畫！」

任浩笑一笑，點點頭。

「現在吃中飯還有點早，我先帶你去看看那幅畫吧？」

「好啊！」貝玉瑤馬上回應，盡量讓自己顯得隨意一點。

於是開車前往任氏公司。

一路兩個人也沒什麼話說，畢竟相互間還談不上是很熟悉。

不過能夠跟自己心儀的大帥哥同車，對貝玉瑤來說絕不會感覺很難熬，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在任氏公司大門口停了下來。

值班保安老遠看見總經理的車來了，趕忙迎接上來。

任浩將車子停穩，跟貝玉瑤分兩邊下了車。

保安已經將公司大門打開，任浩徑往裡走，貝玉瑤隨後跟進。

坐電梯上到十三樓，兩個人出了電梯，任浩用鑰匙打開他辦公室的門進去，先去找出他收在辦公室里的那副千年古畫掛起來，再將貝玉瑤的那幅鑲在鏡框里的工筆肖像畫擺放在一邊。

「你看看這兩幅畫！」他說。

事實上不用他說，貝玉瑤的兩隻眼睛已經牢牢盯在那幅古畫之上。

很久很久，貝玉瑤才控制不住感嘆出聲：「老天！這……這……真的很像是……我的畫，簡直就跟我畫的……一模一樣！」

「我也覺得跟你畫的一模一樣！」任浩介面，盯著她的臉，「而且……我找過一個古畫鑒定方面的權威專家，他也說……這兩幅畫據他眼中看來，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可是我並沒有畫過這幅畫！」貝玉瑤立刻介面，「你看看這幅畫，雖然……跟我的繪畫習慣簡直是一模一樣，可是……我沒有這麼好的想象力，就算畫，我也只會畫現代裝扮，不可能畫出這樣一幅……如此規整的古裝畫！」

「我知道！」任浩舒口氣，兩眼仍然瞅著她臉，「我已經確定，這不會是你畫的，因為……據多方考證，這幅畫，應該是千年以前一位古人所畫！」

「啊？」貝玉瑤驚得一下子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著任浩，「你是說……你是說……畫中的……這個人，不是你，而是……千年以前的……另外一個男人？」

「是！」任浩也曾有過這樣的驚詫，所以一點也不奇怪貝玉瑤的反應，「在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因為……畫中的這個人物實在是跟我太像了！尤其是……跟你的這幅畫對照一下，去掉古裝，光看這張臉，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貝玉瑤有點兒不知所措，很久很久，她才很勉強地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你是說……古時候……有一個男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還有一個……古代畫師，跟我的畫風……很接近？」

「是！」任浩瞅著她臉一字一字認認真真，「所以……人家說前世今生，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現在……看了這兩幅畫，我有些信了！」

「你是說……你的意思是……」

貝玉瑤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幾個字實在是不敢說出口來。

任浩看著她的驚駭，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是！我的意思是……也許真的有前生，也許……在前生，我們……就曾經相識！」

「可是……這怎麼可能？」

「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你相信嗎？從見到你的第一次，我就感覺……你的這雙眼睛如此熟悉，就好像……我在很久以前就曾經見過一樣！而且，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一雙……很像你的這雙眼睛，就好像……在竭力喚醒我內心深處的……某種記憶一樣！不過我一直沒敢多想，畢竟……前世之說，我也認為是荒誕不經！直到……我看見這幅畫，看見這千年古畫中的人物居然跟我一模一樣，而這幅畫的畫風……偏偏又跟你一模一樣，我才不得不相信，前世之說，或許……並不是毫無根據！」

貝玉瑤聽著他的訴說，看著他的正經與嚴肅，實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任浩大著膽子丟開她手，慢慢慢慢將她擁入懷裡。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置信，事實上……我也是在惶恐很久之後，才不能不接受！」而一旦接受，他的心忽然就踏實起來，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心神不定，那樣驚悚不安，「所以……你不用現在就相信，你可以慢慢去考慮，慢慢去感受，或許我身上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你也能夠慢慢感受到！」

貝玉瑤靠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里，這是之前只有在夢中才會發生的事情，沒想到美夢成真，她居然真的靠在了這個男人懷裡。

這個男人不僅抱著她，暖著她，並且在她耳邊低低私語，溫柔安撫。

「相信嗎？從小到大，我總覺得……心裡很空，總感覺……好像缺少一點什麼，可是現在，就這樣抱著你，我感覺……從未有過的如此充實，就好像……我的生命突然完整了一樣！」

這話說得幾乎可以用「感天動地」、又或者「肉麻兮兮」來形容。

貝玉瑤雖然依舊無法置信，但是聽著這溫柔愛語，卻也不由得眼眶潮潤，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因為感動。

「可是……」她吸吸鼻子讓自己清醒一點，「我不知道……有沒有前世，但是，我並沒有夢見……」

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住，臉上紅了一紅，才把話說完。

「也不是沒有夢見過你，我想……像你這樣的大帥哥，很多女孩子……都曾經夢到過！但我從來沒有……好像你說的……內心深處有某種記憶，更從來沒有……感覺你跟其他的男人……有什麼區別……」

她再次臉紅，小聲地加了一句話。

「只除了……你是最英俊的那一個！所以……就算有前生，就算前生……我們曾經相識，那也不能說……這一世……我們就應該在一起，畢竟……跟你比，我就是一個灰姑娘！而且……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你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們相互間是不是可以融洽相處，這些都說不一定，所以……」

她的話沒能說完，就在她琢磨著該怎麼說的時候，任浩替她接出來。

「所以……就讓我們試一試吧？好嗎？雖然……我的這些感覺你都沒有，但是，這個世上能夠記住前世記憶的，本來就是鳳毛麟角，說出去都駭人聽聞！所以……拋開前世，我只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很真實，真實到……讓我無法抗拒！所以，讓我們試著交往一下，好嗎？是！我們是有不同的性格，很可能……跟前世的性格很不一樣，但那有什麼關係？我並不是要求馬上娶你，我只是希望跟你先做朋友，如果合適，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適，我也不會霸住你不放。至於說……灰姑娘，那不正好跟王子相配嗎？當然我不是什麼王子，不過……只要你願意，我會很努力地……做你的王子！」

貝玉瑤還能說什麼話嗎？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依然無法相信前世之說，但，她要家世沒家世，要長相沒長相，任浩煞費苦心編造出這荒誕不經的前世之說，到底能夠圖她什麼？

而從她見到任浩的第一眼起，就已經對任浩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即便今天包括這幅古畫在內一切都是假的，她也要鼓足勇氣試上一試。

哪怕最終的結果是苦果，有這一段經歷，她已經不枉此生。

「嗯！」

所以最終，她還是點了頭，眼眶紅潤，是感激，也是對妄想成真的巨大驚喜。

「那麼，我可以……再吻你一下嗎？」任浩趁機要求。

「嗯！」

貝玉瑤又點頭，就在一點頭之間，歡喜的淚水也跟著溢出眼眶。

（請看第9集《前世感覺你有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