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到中午殷烈回來，趁著剛吃過中飯，貝兒道：「你曾經答應過等合適的時候要放彩雲出去跟林越強團圓的，要不現在就成全他們了吧？」

「彩雲又求過你了？」殷烈笑問。

「她怎麼好意思求我這事？是我自己今兒想起來問她，她倒說一切都請小王爺做主！」

「我能給她做什麼主？她的性子又跟別的丫頭不一樣，自然心裡有個主意！莫不把林越強叫進來，讓他們自己商量著辦吧！」殷烈說。

「我也是這樣說，不過她說幸虧有小王爺相救，不然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所以這條命是小王爺的，小王爺要怎麼辦，她都無不依從！」

「這丫頭夠滑頭的！」殷烈含笑搖頭，「若是她不願意的，打死她也決不肯嫁！如今分明是她自己願意的，倒要看我怎麼辦，難道我還能再將她許給旁人不成？」

「她對你感激得不得了，你倒這樣想她，一個大男人，沒見過這麼小心眼兒！」貝兒立刻瞪著他。

殷烈趕忙改口，說道：「好好好，是我小心眼兒行了吧？我不過就是說句玩笑話罷了！不過她的賣身契尚在我娘手裡，等我另外寫張字據沖了這張契約，就當是你這做姐妹的為她辦的嫁妝吧！」

貝兒嘴唇一翹，似笑非笑地瞅著他，說道：「這還差不多！那你趕緊去把字據寫了，另外總也得把林越強叫進來通知他一聲，讓他挑個好日子，進來接彩雲過門！」

殷烈瞅著她翹著嘴唇斜著眼的嬌俏模樣，一陣心醉神迷，忍不住雙手將她往懷裡一抱，在她耳邊笑道：「這個也不用急！好貝兒，你今兒早上起得早，不如現在我陪你再去歇一會兒！」

貝兒又羞又笑，說道：「要你陪著，哪裡還能歇得了？你趁著中午就去把這兩件事情辦了吧！」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使勁將他推搡著出去。

殷烈道：「我出去吩咐一聲，再進來陪你！」

忽然回身低頭，在貝兒嘴上親了一下，挑眉一笑，這才出去。

這幾日殷烈只要有貝兒在跟前，就會忍不住地動手動腳，當真是蜜裡調油，如膠似漆！

所以只要有他在屋裡，一眾丫頭就會躲離得遠遠的，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留在跟前伺候。

直到看見他離開，彩雲等幾個丫頭才走進來，彩雲一邊收拾飯桌，一邊笑道：「剛吃過飯容易犯困，妹妹不如先去休息一會兒！」

原來貝兒生怕天天早上起不來，在丫頭們面前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今兒一早原是強撐著跟殷烈一塊兒起的床。

那彩雲原是一個最善體貼之人，當初在一眾丫頭中唯她最得王妃喜愛，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貝兒這會兒也確實有些疲乏起來，但聽彩雲先提到這個，反覺不好意思，悄悄紅了紅臉，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玉蓮忙丟下手邊的事，先服侍貝兒進裡屋歇息。

殷烈出到前廳，先命小武去把林越強找來，又把玉柱喚進來問了幾句話，一時閑坐無趣兒，忍不住又進里院。

此時貝兒已經睡下，殷烈進到裡屋，輕輕在她身邊躺下，伸手將她抱進懷裡。

雖然又有些心痒痒的，卻捨不得吵醒了她，胡思亂想一陣，也就睡熟。

等他醒來，貝兒已經起床。

殷烈出到前廳，小武領著林越強已經候了許久，一見小王爺出來，林越強急忙跪下磕頭。

殷烈開門見山，問他：「你還想不想跟彩雲成親？」

林越強一呆，忙又叩頭，說道：「小人做夢都想！可是……王妃說要小人拿出一千兩銀子來，小人……實在是無能為力！不過……小王爺若能大開鴻恩，小人這輩子做牛做馬，總能攢夠一千兩的數！」

殷烈冷笑道：「就算你攢夠一千兩的數，我不點頭，你也別想帶她走！你道我娘好稀罕你那一千兩銀子么？象彩雲這樣美貌的一個丫頭，原是不能輕易給你的，若不是……有人為你們求情，我不毀了你已經是便宜你了，還讓你想這樣的美事呢！」

林越強將頭在地上磕得「嗵嗵」直響，說道：「小王爺大恩大德，小人永生難忘！小人瞎了眼睛，錯把小王爺的好心當成了歹意，唯求小王爺寬宏大量饒了小人一次，從此後小人水裡水裡去，火里火里去，只要小王爺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小人情願以死報答！」

殷烈冷哼了一聲，雙眼瞅著他，忽道：「你真跟彩雲成了親，那小桃紅……你又準備怎麼安置？」

林越強頓時臊得滿臉紅透，復又叩頭道：「小人該死！小人只因……誤會了小王爺的好意，這才跟她……扯在了一起！不過自從上一次進府里見過彩雲，小人就再也……沒敢往她家裡走！小人從小到大，心裡就只有彩雲一個人，所以……所以……也只能是對不起她了！」

殷烈冷笑道：「你跟她怎麼樣，不用說給我聽！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做了，就不能反臉不認！她一個婦道人家，總算對你好了一場，就算你對她無情，也不能撇清得這麼乾乾淨淨！」

林越強伏地道：「是！小人……會好好跟她說清楚，總不會……太對不起她！」

殷烈沉吟一會兒，方道：「罷了！彩雲跟我那……有個姐妹情分，這次就便宜了你，你回去選個好日子報進來，到時候把彩雲接出去吧！不過這事不要太過張揚，免得對王妃臉上不好看！」

林越強大喜，結結巴巴道：「彩雲的……贖身錢，小人……小人……攢了幾年，也就是……一百幾十兩，不知道……不知道……」

「你不用考慮這個，總有人替她擔待，你去把小桃紅安置好了就罷了！」殷烈說。

林越強又驚又喜，感激之下，伏在地上連磕響頭。

殷烈不再理會，吩咐小廝送他出去，自回內院。

貝兒見他進來，忙問：「見到林越強啦？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把那小子喜得發了瘋，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了！」

貝兒一笑又問：「那你寫的字據呢？」

殷烈將手往她手上一遞，說道：「這不是？什麼時候你能夠為了我的事情這麼上心，我也就快活死了！」

貝兒嫣然一笑，瞟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本事這麼大，事事都考慮得周到細緻，我又是個笨的，等到我上心的時候，早被你考慮過了，所以我索性什麼也不操心，反正一輩子都有你！」

殷烈心蕩神迷，說道：「又在哄我了！」

貝兒「哧」的一笑，紅著臉待要起身躲出去，早被殷烈一把抱住，便湊嘴來親。

糾纏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送了殷烈出去，貝兒回身來找彩雲，將殷烈寫的那張字據交了給她，又將林越強的事說給她聽。

彩雲瞅著手上的字據，想到從此自己就是一個自由人，一時又驚又喜又是感激。

貝兒心中也是十分喜悅，又道：「小王爺的意思，這事不能太過張揚，免得讓王妃臉上不好看，說不定又有其他變故。所以恐怕你暫時還不能回去跟父母團聚，等林大哥選定了日子，就委屈你從這裡出去。」

彩雲禁不住雙手握住了貝兒的手，說道：「當初我爹爹為還賭債，狠心將我賣掉，何曾顧及過父女之情？倒是妹妹處處為我作想，比我的父母對我還親，我一輩子也報答不了！只求妹妹不要攆我走，讓我一輩子盡心儘力服侍妹妹，略報妹妹大恩！」

貝兒忙道：「我也就你這麼一個體己人，玉蓮雖好，畢竟小了兩歲，不能像姐姐這樣什麼話都能跟我敞開來討論。就算姐姐不說，我也要求姐姐日後仍是天天進來陪我！另有林大哥那邊，倘若有好的事情做著自然最好，若是沒有合適的，我跟小王爺說一聲，也替他做個安排！」

彩雲愈發感激，但明知以自己身份，這輩子很難報答，說多了都是虛話，也就不再多說。

第二天一早，林越強就帶了一份聘禮進來，言明三月十二日前來迎娶。

彩雲聽說，自是又驚又喜！

幾個丫頭笑著鬧著紛紛跟她要喜糖吃，羞得彩雲一整天躲在屋裡不肯出來。

此時已至二月下旬，西征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回京，預計三月初一初二日，安平王就會領著大軍回來。

殷烈每天晚上來跟貝兒相會，白天就趕回王府處理事務。

王妃聽說殷烈替貝兒置了一所宅子住著，連他自己也隨著搬出去，因之舊氣未散，又添新怒，堅不肯見殷烈之面。

殷烈無法可施，每天回到王府，也只好就在王妃房門外磕頭請安。

不想在二月二十六日這一天，「珠綉坊」的掌柜娘子送了幾件才趕出來的衣裳進來。

其中有一件大紅的嫁衣，貝兒跟玉蓮等幾個丫頭正鬧著讓彩雲穿上試試，忽然一個媳婦進來回道：「有一位紅姑娘求見彩雲姑娘！」

「哪個紅姑娘？我不認識什麼紅姑娘！」彩雲說。

貝兒心中一動，回頭跟那媳婦道：「你帶她進來吧！」

那媳婦答應一聲退出。

彩雲狐疑地望著貝兒，笑道：「這是誰呀，妹妹就讓她進來？」

那彩雲原也是個極聰明的人物，只是事不關己，所以一時想不到。

等一句話說完，彩雲才猛然醒悟，脫口說道：「不會是……小桃紅吧？可是她找我幹什麼？」

貝兒苦笑一笑，說道：「她口裡說是想見你，其實真正想見的，只怕是我吧！」

「那樣一個潑婦，妹妹叫她進來幹嗎？我出去攔住她去！」

「姐姐不用攔，見就見吧！這原是……小王爺先惹了人家，怨不得人家咬住不放，正好我也想知道她跟小王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說著話，那媳婦已領著一個女人走進來。

穿一身大紅大綠的衣服，打扮得仍跟從前一樣花枝招展，果然正是小桃紅。

（請看第91章《方盟終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