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扶屍而上
從洞中爬上來之後,很多個疑問我都還沒想明白,袁曉蘭是怎麼把坑挖到這裡的,剛才我看見的那些個藍光人到底是啥,雷陽一直忌憚的是不是就是他們?
雷陽說的很明白,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依次退入洞中,還是按照上來時的順序,我第一個下去,再接住被遞下來的文雅。
一下到洞里,那股壓抑的感覺就消散了不少,我們向下移動了一段距離,張二就詢問袁曉蘭,怎麼會挖洞挖到那麼一個古怪的地方去?
「爬進洞之後,我看到你一直在前面挖洞,像是聽不到我的聲音一樣,我一路跟著你前進,在到達出口位置的時候,突然發現你不見了,回過神來就發現,一直在挖洞的人是我。」
袁曉蘭解釋了來龍去脈,我聽得毛骨悚然,那個引到袁曉蘭前進的人,並不是雷陽。
我小聲詢問雷陽,那些藍色的光是什麼?
「陰魂,數量龐大的陰魂!亂葬崗死人坑我都去過,但都遠不及這上面的東西兇險,那股子怨念太強大了。」
雷陽現在還是心有餘悸,但關於那些藍關人的身份,雷陽也並不知曉。
我把自己剛才的經歷詳細說出來,雷陽陷入沉思,袁曉蘭小聲附和,說她也看到了,甚至比我看到的更加真切。
「那些碎石後面是一個很大的深坑,我好像迷迷糊糊走了進去,看到了很多冒藍光的人,聽見你們喊我名字之後,一眨眼那些人就變成了零散的骸骨。」
袁曉蘭在講述這些的時候,也無法達到她平常時候的冷靜。
一直默不作聲的張二突然開口道:「這個規模的話,很像是殉葬的古人,這山上可能不止有河床下唐朝女人墓,這裡也有一個!」
這隻能算是張二的推測,但為我們的思考提供了方向,雷陽也跟著驚呼起來:「我想起來了,咱們在下邊的時候,用釘子釘出來的那兩個字,可能就是一種示警!」
我也記起了那兩個字,有鬼!
雷陽罵罵咧咧的說他一開始以為這兩個字只是一種惡作劇,因為在下面那個洞穴里確實是沒有鬼的,但垂直距離不超過二十米的地方,居然有一個殉葬坑。
我在腦海中把這兩層空間構畫出來,下面一層是我們跌落下來的地方,有一具穿著上個世紀軍裝的乾屍,身份不明,但封藏它的石壁上寫著『有鬼』兩個字。
上面這一層,儘管剛才沒多做觀察,但粗略一看,也知道在面積上比下面這層要大得多。
不止是眼中能看到的範圍,還有那個只有袁曉蘭看到過的殉葬坑,相反的方向似乎也有很大的空間,我剛才甚至都找見了一條根下面一樣的斜坡,不出意外絕對是同一條。
「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再找個別的位置挖出去,上面那個有殉葬坑的地方,總得繞過去吧?」
我想和雷陽他們商量,同時躺直了身體在這個洞穴中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腳踢中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這時候雷陽正好又催促我,讓我先下去,回到剛才的地方再想辦法。
我沒聽進去,還在想這一片區域的構造都是泥土,但剛才腳上的觸感很奇怪,絕對不是*軟的泥土。
雷陽問我怎麼還不走,我隨口回了一句『馬上』。
剛想試著把擋路的東西踹開,小腿又被撞擊了一下,還是剛才那個圓滾滾的東西。
「有什麼東西爬上來堵住路了。」話一出口我自己也是咯噔一下子子,不知道為啥會說出『爬上來』三個字。
但我突然沒理由的想到了,除了我們之外,唯一有可能爬上來的東西,被丟在底下的那具乾屍。
這是一種很糾結的念頭,最不合理,但也最有可能,主要是回想起剛才踢中那東西已經被它撞到的觸感,很像是一顆人頭。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開始大聲呼喊雷陽,說是乾屍爬上來了。
「胡扯!」雷陽一開始不信,讓我仔細摸摸看。
我在心底里咒罵著雷陽,但還是得大著膽子下手,因為這洞穴的空間有限,只有我能觸碰到那個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又撞了我兩下,讓我迫不得已把腿縮了回來,還沒想好怎麼能伸手夠到它,那東西就自己竄到了我腿邊兒上。
我一邊喊叫一邊用手摁住這個圓滾滾的東西,能清楚的摸出它表層的固態油脂,它的眼鼻,最後摸到那張洞開的大嘴之後,我終於想起來我不該這麼聽雷陽的話,而是該馬上往上逃。
在這種時刻我爆發出了體能上的潛力,一個人頂著幾個人往上,文雅最先被我往上推了幾把,被塞進了雷陽的懷裡。
「別慌!再鬼叫老子就把你踢下去!」雷陽還是不信,用腳底踩在我肩膀上。
這時候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刺啦的聲響,袁曉蘭居然把被雷陽丟掉的火石撿了回來。
雖然只有一瞬間的光亮,但我真的看清了,我腳底下就是那張乾屍的臉,雷陽也開口罵了句『卧槽』。
「你再說沒有,你自己下去啊!」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拚命扯著嗓子對雷陽嘶喊。
雷陽終於不再和我嗆聲,在黑暗中過了幾秒鐘,我腳邊又有了動靜,雖然已經看不見了,但能想象到那具乾屍又在用頭去撞我的腿。
「先往上走!但上去之後千萬別去看那個殉葬坑的方向!」雷陽快速的做出了決斷,最上面的袁曉蘭和張二已經開始往上攀爬。
文雅被雷陽抱在懷裡,也幸虧雷陽提醒偏瘦,他們倆才能不至於卡在洞里。
我們回到洞穴里本就沒向下爬多遠,這會上去倒是不難,還是袁曉蘭和張二先出去,到了洞口的時候,因為恐懼,我努力往上爬,差點和雷陽擠在一起。
等到我被最後一個拉上去之後,雷陽又急聲道:「所有人一定要在一起,經常觀察身邊的人,一旦有失魂的情況趕緊告訴我,但別輕易喊其他人的名字,別被那些東西聽了去!」
雷陽一下子交代的有點多,我沒能全部記住,但那具乾屍已經再次出現了,有了一些個藍光的光線,能讓我們看到一些洞口的情況。
最先出現在我們視野之內的,是一個黑漆漆的頭頂。濃密的短髮被屍蠟包裹著。
「真特么邪了門兒了,明明就沒有任何陰魂遊盪的氣息,這東西居然能動!」
雷陽說話的功夫又把手伸到了懷裡,翻找了幾下之後,又拿出來一堆被誰泡爛的黃符紙,也不管有用沒用,一把全灑了下去。
有幾片畫著紅色符篆的黃紙貼在乾屍他頭上,反倒是顯得更加恐怖了。
我看的真切,乾屍的確是以不慢的速度上升,但它的肢體並沒有任何的動作,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東西不是爬上來,而是『飛』上來的。
「手給我!」雷陽又沖我喊了一聲,我知道他又想咬破我的手指,但這次我再怎麼不情願也得把手給他。
雷陽完全不拿我當人一樣,捏的我手指生疼,眼瞅著乾屍的腦袋已經從洞中升了出來,雷陽就想咬我另一根沒有傷口的手指。
「它下面有東西!」袁曉蘭的一句話拯救了我的手指。
雷陽暫時放過了我,除了捂住眼睛不敢看的文雅以外,我們幾個按照袁曉蘭指示的方向,從洞穴的一面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乾屍從腰腹部開始,就被黑色的東西纏繞著。
「是那些『樹藤!』它們不是都死了嗎?」我看的頭皮發麻。
雷陽還有些輕鬆下來的樣子,說最起碼他沒看走眼,這具乾屍自己是不會動的,全是被這些『樹藤』抬上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再次從出現這種叫『曼陀羅華』的植物,袁曉蘭的推測是最靠譜的,這一批和洞穴中已經乾枯腐爛的那些,並不屬於同一個時代。
簡而言之,死掉的那些可能因為乾屍的脫水和蠟化而失去了吸引力,所以最後被放棄。但我們這些鮮活的外來生物,重新把曼陀沙華帶了進來。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這個問題,在乾屍的上半身完全露出洞口之上的時候,雷陽做出一個讓我大跌眼鏡的行徑。
他招呼張二幫忙,倆人摁著乾屍的肩膀,想把它再給塞下去。
雷陽還不忘再讓我去幫忙,我沒敢動手,袁曉蘭就把文雅推到我懷裡,自己去幫忙。
我不明白他們三個為啥非要這樣做,袁曉蘭隨口解釋說:「這個洞是唯一的通道,用屍體塞住,曼陀羅華就追不上來了。」
這還真是一個淺顯的道理,但我既然已經在照顧文雅,就『理所當然』的不去碰乾屍了。
在這場人類與植物的角力對抗之中,最終還會以人力取勝而告終,因為雷陽使了陰招,縱身起跳,重重的踩在了乾屍的雙肩之上,我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骨碎聲,乾屍的雙肩很明顯的凹陷下去很大一部分。
乾屍被塞回了洞里,但還在被頂著向上,雷陽乾脆不下來了,抬起一隻腳,手裡捏著奇怪的指訣,以一個『金雞杜立』的姿勢站在乾屍的肩膀上,倒真的壓制住了乾屍。
「道術?」我想到了上世紀的港台殭屍片。
雷陽咬著牙用喉嚨發聲,明明說話都很艱難了,還用鄙視的眼神,瞄了我一下,沉聲道:「這是武術,形意梅花樁,千斤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