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強敵環伺
我們找到了一個很小的環形山谷,三面封閉,只有一面是出口,這樣的地形有利於防守。沒了前進的動力,我們也懶得再走,就在這山谷里紮營。
同時,還有許多問題困擾著我,那個屢次救我們脫險的神秘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救我們?襲擊劉賀的又是誰?是另一個團伙,還是X哥和劉賀之間的內訌?歪歪在哪兒呢?失蹤的龍二少到底去了哪兒?是在狼口死於非命,還是另有所圖?
望著背包,我突然笑了。龍三少急著去救龍大少,卻忘了一件事情。走出沙漠后,我和龍三少將龍大少遺留的背包瓜分了。他帶著那個磨盤蓋,我帶著龍大少的筆記本。龍三少忘了筆記本還在我手中,就匆匆走了。也不知道沒有那個筆記本,龍家兄弟還能不能找到那個神秘的山洞。
望了望在山谷里追逐蝴蝶的恐龍專家,我竟生出一股羨慕之情。她才是我們這些人里最快樂的一個,即使沒了兩根手指,一旦緩過勁來,又變得無憂無慮。
我們都很迷茫,這種集體的迷茫在搜救隊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就連一向以智者自居的老林也不知所措,也許我們這種種的方寸大亂,都因為一個叫喬大少的富二代的死。
我們在不完全的思考下,形成了三種意見:我累了,想回了;霍青嬨要繼續追下去,去解開這一切的謎團;曹爺的意思是留下來,將這山上的野狼全部殺死,給喬大少報仇;老林罕見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每個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誰也沒有打算說服誰。夜幕降臨了,我們在谷口生了堆火,然後在山谷里一塊平坦的巨石上紮營,幾個人坐在那兒探討,卻都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喬大少在的時候,每天嘟嘟囔囔的,讓人聽著就煩,但現在沒了他,我們突然發現居然沒什麼話說了。沒有了目標,每個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幾天來長途跋涉的疲倦涌了上來,天黑不久,我們就都睡著了。
再睜開眼睛,天已經蒙蒙亮了。我往石台上看了一眼,其他人都還沒醒。再看看谷口,那堆火早已熄滅。遠處的峭壁底下的陰影中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動,我罵了句:「曹爺,上茅房就滾遠一點!」
罵完后我才反應過來,曹爺還在邊上睡著呢。野獸?我本能地跳起來,抄起邊上的小口徑步槍,瞄準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那團東西聽到這邊有動靜,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隻成年的棕熊。
熊的種類很多,這山裡的熊和中國其他地方的熊差不多,分為黑熊和棕熊兩種。黑熊個頭不是很大,馬戲團耍雜技的就是這種熊,它們的性格相對棕熊來說,還是比較溫馴的,很少會主動攻擊人類。而棕熊體形比黑熊大許多,性格也格外暴躁,喜歡攻擊人類。也許我這樣說,大家還不了解這種熊的殺傷力,那麼我可以再說一下這熊的別稱,在許多地方,棕熊又被稱為人熊、馬熊。人一般遇見棕熊,只有逃跑的命。
這隻棕熊看見我們后,在遠處咆哮了一聲,那聲音如驚雷一般,將幾人都吵醒了。曹爺、霍青嬨和老林這才發現一隻熊就站在我們不遠處,曹爺端起AK-47就要打。他們幾個從地上爬起來的動作有些大,又引得棕熊不安地吼了一聲。
「怎麼回事?誰把這東西給招惹過來的?」老林問道。
我搖了搖頭:「不清楚。」說著我又問道:「老林,這東西能不能用槍打死?」經歷了太多神獸,我現在對槍支已經產生了不信任感。
老林盯著那隻棕熊說:「最好不要打,要是打不中要害,這傢伙發起瘋來,能把整個山谷掀掉。」
曹爺握了握手中的槍:「哪地方算要害?」
以前我們進山的時候,不是沒遇見過這種東西,不過那時候沒槍,遇見了也只有抱頭逃命的份兒。這次它居然把我們堵在死胡同里了,好在有槍。
老林指了指棕熊胸口月牙形的白毛:「要麼打眉心,要麼就瞄準那裡打,那撮白毛底下是棕熊的要害。」
我端起小口徑步槍,準備瞄準,老林看了看我的槍又說道:「還是用AK-47吧,你這槍要是打不準,整個就是給它撓痒痒。」
老林有些奇怪:「這山谷里空蕩蕩的,這東西進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聞到了味道,專門過來把我們當早餐吃的?」
霍青嬨見我們要打熊,有些不忍心:「要不嚇唬一下得了,看能不能把它嚇走?」
「還是不要了,別把它惹怒了……」老林一邊說著一邊四處看,直到他看到還在石台最裡面靠著石壁睡覺的恐龍專家,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媽呀,這閨女真是個傻大膽。」
我們一起望過去,只見酣睡的恐龍專家懷裡還抱著個毛茸茸的東西,看樣子是只比歪歪大不了多少的小棕熊,一人一熊裹在一起,臉貼著臉睡得正香。
「她什麼時候弄來個熊?」霍青嬨吃驚地問道。昨天我們說著話,不知不覺就都睡著了,連守夜的人都沒安排,更別說這個一直在一旁鼓搗著玩的恐龍專家。
棕熊又吼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召喚小熊,又像是在表示對我們的不滿。見小熊沒有動靜,還在恐龍專家懷裡睡覺,棕熊發怒了,吼叫了一聲后,大踏步地向石台走來。我們甚至可以感覺到它踏著地面引起的震動,那眼神幾乎能殺死我們。
「快把熊崽子還給它!」老林喊道。
我轉身去抱小熊,曹爺卻對著棕熊就是一個點射。不知道是曹爺手下留情,還是槍法突然變臭,子彈打在棕熊周圍的石頭上,激起火星點點。
那棕熊本來正怒氣沖沖地向我們衝來,但聽到槍聲,居然毫無風度地轉身逃了,連它的孩子都不顧了。我和曹爺追到谷口,只看見個屁股,棕熊已經順著山坡鑽進了林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石台上,我們幾個還有些目瞪口呆。本來還想著再來一場惡戰,慘烈度怎麼說也不低於遇見大蜥螈的那一次,沒想到只開了一槍,就解決了問題。望著谷口,我不禁有些無奈了,這個膽小的熊媽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遇見危險丟掉自己的孩子獨自跑了。
望著依然和恐龍專家摟在一起的熊崽子,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就這樣把它扔在山谷里,不等它熊媽回來找,它就先被別的猛獸吃了,尤其是那些時隱時現的狼群。但還回去的話,那個熊媽跑哪兒去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還?
沒過一會兒,熊崽子先醒了。它探出頭從恐龍專家懷裡拱了出來,兩隻黑豆一樣的圓眼睛忽閃忽閃的,但看見周圍我們幾個人正注視著它,好像有些緊張,又縮了回去。
縮回恐龍專家懷裡后,它只老實了幾分鐘,可能是天性好動,就又不安分起來。它似乎是嫌和恐龍專家一頭躺著有些擠,於是就開始翻跟頭,想換個方向。但怎麼也抱不成一團,翻不動。
終於,熊崽子成功了,它抱成一團,用力地向前翻了一下,利用慣性滾了起來。正好這石台有些傾斜,熊崽子一使勁居然順著石台滾了下去。
恐龍專家也醒了,她爬起來四處呼喚:「毛毛熊—毛毛熊—」
熊崽子聽到恐龍專家的召喚,又艱辛地從石台下往上爬。恐龍專家跑過去將它拉上來,剛拉了一半,可能是傷口有些疼,她又鬆手了,熊崽子掉了下去。好在這小傢伙胖嘟嘟的,渾身都是肉,石台下又都是軟土,摔得不重。當熊崽子再一次從石台下艱辛地往上爬時,連曹爺都看不過去了。
曹爺將熊崽子拽到了恐龍專家懷裡。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恐龍專家抱著熊崽子,就像是抱著毛絨玩具,不停地揉搓,弄得它齜牙咧嘴的。熊崽子開始反擊,它伸出舌頭去舔恐龍專家。她居然也學著熊崽子的樣子,伸出舌頭去舔它。
過了一會兒,我們開始吃早飯,無非就是餅乾和涼水。新的問題來了,這隻熊崽子還沒斷奶,根本就不會吃東西。最後還是老林有經驗,用涼水把餅乾泡軟,給熊崽子吃了一碗糊糊。
我們收拾好行裝,望著和恐龍專家玩得正歡的熊崽子,現在不知何去何從,不只是這隻熊,我們又何嘗不是?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迷茫的我們背起背包站起來,又坐下,一聲狼嚎很適時地打斷了我們的思路。曹爺聽見狼嚎,居然興奮地從石台上跳了起來,抱著AK-47就往谷口沖。我害怕他有什麼閃失,握著槍跟在他身後。
狼群學精了,只在四五百米的射擊範圍外遊走。狼王站在一座小山上,靜靜地看著我們。曹爺端起槍就是幾個長點射,「嗒嗒—」聲音怪大的,但什麼也沒有打中。
他抽出軍刺插在槍管上,就要往前沖。我踹了他一腳:「你幹啥去?」
「我去給喬大少報仇,和它們拼了!」曹爺急得不行,說著又要往前沖。我又踢他一腳:「還嫌不夠亂嗎?」
見曹爺滿臉的不願意,我又罵道:「喬大少已經出事了,要是你再出事,我回去怎麼向對小護士交代?你兒子問我他爹呢,我怎麼說?!」
聽到小護士和兒子,曹爺蹲在地上不吭聲了。
狼群封死了我們的出路,如果我們硬往前沖的話,狼群會利用移動快速的優勢把我們消滅。雖然我們有槍,但遇上從不遠處突然發力衝過來的野狼,不知道我們能打死幾隻。
退回山谷,說了下情況,大家都惆悵不已。老林在谷口張望了一會兒,回來說:「狼群這是打算把我們困死在山谷里。」
曹爺冷哼一聲:「它們能把我們困死嗎?乾糧吃完,我就吃樹皮,吃草根,看到底是誰先把誰餓死!」
老林瞪了他一眼,「你就抽風吧!」說著撿起一塊石頭,「你要是能把這東西消化了,我就真算你牛。」
「你們說,那隻大棕熊會不會回來找小熊?」霍青嬨問道。
聽了她的話,我突然靈機一動,要是熊媽良心發現,回來找它兒子,必然會和狼群大戰一場,到時候就是我們脫困的時機。
老林卻澆熄了我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估計不會,那隻熊太膽小了。再說狼群是大山裡食物鏈的頂端,即使是棕熊,也不會輕易招惹狼群。」
曹爺幾次出去看,狼群依然沒有變化,還是在遠處遊盪,它們輪換著覓食。要是和它們比賽看誰先撐不住,除非我們開荒種地,熬死它們,否則絕對沒有贏的希望。就害怕這些傢伙給我們來個「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愚公精神,那我們最多也就熬死兩批,得不償失。而且以老林的年齡來看,估計最先熬死的就是他了。
狼王居然連圍困這種損招都能想出來,它哪還像狼王啊,都升級成妖王了。它要是再能設計出諸葛弩,封住谷口,那就真是妖王諸葛亮轉世了。我們這些偽司馬懿除非長了天使的翅膀,否則絕對飛不出三面是峭壁的山谷。
正想著,突然一陣煙火味傳來。我抬頭四處看,谷口外有煙霧飄進來。我們幾個都衝到谷口,谷口外面幾十米外,居然出現了一個火堆。群狼來來往往地從松樹林中銜來松枝樹榦,丟進火堆中。風向於我們這邊不利,潮濕的松枝產生的濃煙已經開始灌進谷口。
老林沉聲說道:「可能是狼王,它引來了某處的火。」
我抬頭望望四處大山,沒有發現一處有火光的地方:「你就扯吧,四周哪有山火?」
老林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知道這裡是哪兒嗎?這裡是昆崙山,也許就在我們背後懸崖的石頭裡,岩漿正像擠牙膏一樣從地殼裡擠出來。狼王只要隨便找到這麼一道縫隙,哪怕離岩漿幾千米,也能點著火。」
「那它得有命叼著火把從山洞裡出來,熱氣都能點著樹枝,那也就能順便把狼王變成一堆烤肉。」我不知道情況,但我相信自然科學,老林的話就是典型的主觀唯心主義思想。
老林對我都無奈了:「都給你說了,是縫隙,是縫隙,聽不懂嗎?你非要理解成個山洞,也許是露天的呢?狼王只用湊到某道縫隙邊上,底下衝出來的熱氣就可以點著樹枝。」
這次我聽明白了,狼王的智慧已經高到可以利用昆崙山里豐富的地下火的地步。
煙霧中,曹爺沖著叼柴火的野狼就是一個點射。野狼早有準備,槍聲一響就四散逃開。沒過一會兒,又開始緊張忙碌地工作,就像螞蟻一樣勤奮。濃煙撲來,我們退回谷中,山谷密不透風,煙霧已經籠罩在我們上方。
曹爺咳嗽了一聲,說道:「野狼在把我們當臘肉熏。」
想想都覺得悲哀,我們一路走來,火攻無往不利,火燒蜥螈、火燒盤龍蠍、火燒食金蟻……結果常在河邊走,終於濕了鞋,出來混的,還真就還回來了。報應啊,我們燒人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過自己也有這一天?
聽到外頭柴火噼噼啪啪的聲音,看著湧進谷中的濃煙,這次我們真的無路可退了。再過一會兒,煙霧就會填滿整個山谷。我們只要不想坐以待斃,被濃煙熏死,就得衝出山谷,然後不斷應付狼群的圍攻,直到我們最後一個人戰死。
我招呼幾人將用不著的東西都從背包里掏出來,我們準備輕裝突圍。煙霧中,狼王的身影若隱若現,它應該在等待,等待我們衝出山谷后,在最有利的情況下帶領最後的勢力將我們圍殲。
曹爺已經將不情願的恐龍專家扛在了肩上,一手還端著AK-47,老林抱著熊崽子跟在後面,霍青嬨抄著那把手槍走在最後。
熊崽子閃著黑豆般的眼睛不明所以,老林溫暖的懷抱讓玩了一早上的熊崽子有種想睡覺的感覺。它縮成一個圓球就睡了過去,絲毫沒發現此刻我們身處絕境。
我站在谷口,轉頭看了一眼眾人。「各位,誰要是能活著出去,逢年過節別忘了給沒出去的上炷香。」我無比悲壯地說道。
我拉了一把槍栓,一臉凝重地望著老林和曹爺:「哥兒幾個今天都豁出去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讓對面的狼崽子們看看咱爺們兒的厲害。」
說完話,我頂著煙霧邁步往前走去:「你個狗日的狼王,老子來了!」
曹爺、老林和霍青嬨也大踏步地向外走去,此刻我們豪情萬丈,此刻我們殺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