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謝青囊
等老樵夫離開，余小漁帶著稍許放鬆了幾分的許姑蘇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
草屋裡，悍婦端著一碗窩頭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走在許姑蘇面前，神情也全然看不出在街坊鄰里中罵街旗開得勝的盛氣凌人。
「吃個窩頭。」
婦人眼神寵溺的看著許姑蘇，看的出來，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許姑蘇先取了個給余小漁，等那到自己那個以後，這才低聲道了聲謝。
婦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了個兒子，要是個閨女該有多好。」
許姑蘇低下頭，默不作聲。
余小漁心中思索片刻，剛想開口，卻發現許姑蘇一隻手死死的捏著自己的衣角，緊抿著嘴唇微微搖頭。
余小漁欲言又止。
不得不說，徐家別看破敗，卻在這個亂世中是個不可多得安樂窩。
但既然許姑蘇不願意，那他不必強求。
等從婦人那處離去之後回到住處，許姑蘇自己鋪好床鋪，躺上去一動不動。
余小漁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心有所想。
……
老樵夫帶著孫子徐大河緩緩走到鎮子上的那堵斷橋邊上。
鎮子籌錢請來的石匠木匠正在緊鑼密鼓的張羅著重新修橋的事情。
等走到河邊上，老樵夫放任孫子跑去河邊上玩，自己一個人坐在一個木橋墩上，似乎在等什麼人。
「殺人放火金腰帶，古人誠不欺我。」
不多時，從遠處瞧見一個古稀老者從遠處快步而來，行色匆匆，赫然便是之前在此處和余小漁碰頭的那人。
等那人匆匆上前，來不及喘口氣，急著作揖行禮，還未等他開口，老樵夫率先道：「你是想問那柄劍的事情？」
那看起來比老樵夫還要蒼老幾分的人思索片刻，轉而道：「徐前輩，晚輩不知竟是您取走了懸劍，現在可不敢有那非分之想。」
老樵夫活了一把年紀，甚至連兒子徐硨都不清楚他到底多大的年紀，僅僅是駐足在五境之上的光景，就足足有一個甲子之多。
「謝青囊，你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堪輿一脈按理說也後繼有人，也該找個地方養老去了，天底下這麼多地方，但凡是個好地方你都得養劍，真當這座天下的人都沒脾氣？」
老樵夫不屑的冷哼一聲，似乎是看不慣謝青囊的做法。
對此，謝青囊只是一笑避之。
天下兵家在先秦時代繁榮昌盛到了極致，自從七國大地開啟之後，諸子百家的聖賢坐而論道，劃清了天下規矩，這座天下的兵家就此沒落。
但好歹還有徐家一家在撐著。
徐家刀，在一個甲子之前，可是霸道到讓那個時代的儒家道家都低頭三分的。
「謝青囊，知道我為何一輩子不邁出那一步嗎？」
老樵夫咧嘴笑道。
謝青囊愣了一下，找了個地方坐在老樵夫身旁，不過一人坐在橋墩上，一人坐在砂礫上，謝青囊足足矮了一個頭。
「知道，也不知道。」
「少在我面前裝傻充愣，謝青囊，你算計天算計地，算計人更是一輩子，這點門道若是看不出，還是趕緊給自己找個風水寶地直接埋了吧。」
謝青囊一笑置之。
別說是他，這座天下連帶著函谷關外的明眼人幾乎都知道其中原委，但沒人去點破。
老樵夫之所以打算一輩子都不踏出那五境之上的臨門一腳可並非是沒那個實力，相反，他是這座天下唯一一個能隨時都邁過去的一人。
可他不敢也不願意。
一旦踏足五境之上，就須得遵守當年聖賢定下的規矩，出函谷關去那幾座城池。
可到時候這座天下的兵家後人呢？可就真的沒一個人能給他們撐腰了，不同於儒家道家有幾尊偽聖天師，兵家到時候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老樵夫呵呵一笑，問了聲有酒嗎？
謝青囊從袖間掏出酒囊，雙手遞上。
「你有你的弟子放不下，我也有我的後人得給他們撐腰，函谷關外的那幾座城，說實話，老頭子我真的不稀罕。」
謝青囊聞言，只是苦笑一聲。
也知道古往今來多少五境武夫打破了頭也想要爭一下的城池，到他口裡竟是不稀罕。
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興許就是大放厥詞，可謝青囊深知，從老樵夫口中，那就是底氣。
徐家已經走出了一位五境最強，一位暫時的三境最強，可他似乎還不滿足。
「前輩，那盧修可是龍公城裡陰陽家的獨苗。」
謝青囊提醒道，這算不得泄露天機。
老樵夫只是哼了一聲，「早就看出來了，陳重典一個甲子前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他的傳人也就那麼回事，一個甲子前，陳重典過函谷前我還和他打了一場，差點沒把他打的境界跌落，你說我若是宰了他的弟子獨苗，他還敢不敢下來和我拚命？」
謝青囊聽此甲子前的秘辛，心頭微微震撼，卻笑而不語。
等喝完酒，老樵夫端詳著那掐金的酒囊，咧嘴笑道：「東西不錯，興許能換點錢置辦些家什物件，保不齊還能換些酒錢。」
謝青囊聞言，一陣肉疼。
前者拍拍屁股起身，指了指在河邊玩泥巴的孫子，笑道：「你也算相過無數人，看看我這孫子根骨如何？」
謝青囊僅是看了一眼，面色不又浮現出幾分凝重。
良久之後吐出一句話：
「大智若愚，人中龍象。」
老樵夫只是嗯了一聲，反應平平。
「也不怕你提前知曉，反正這座天下的人遲早要知道，我徐重的孫子一輩子就穩穩地站在一境。」
謝青囊倒抽一口冷氣，心中無疑掀起了驚濤狂瀾。
這是要以兵家鑄身一境斬殺聖賢不成？
老樵夫徐重哈哈大笑起來，「那柄劍，和你謝青囊無緣，還是趁早打消念頭吧。」
說罷，他將手中的酒囊輕輕拋出，甩在和乾涸河床上。
一瞬間，天地景象為之大變，異象陡生，河床之上驀然湧出參天大水，一條巨物破水而出，衝天而起，且伴隨著陣陣蛟龍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