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霜霜寫給玲玲的信
「後來你為什麼又回來了?」橘子好奇的問。
於玲玲站起來,說:「國外再好,也沒有安全感,歸屬感,我的根在中國,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一切,這裡有我的朋友和親人,有我童年裡的回憶,所以……宣判她有罪之後,我姐姐寫了一封信給我,我從來沒給任何人看過,我想現在應該給你看看,好讓你了解她是怎麼樣的人。要是你願意,也可以拿給麗華看看。我想這或許會幫到你。」
於玲玲去到卧室,把當年那封信找出來,遞給了橘子。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展讀曹霜霜17年前所寫的信。
親愛的玲玲:
你會聽到我的壞消息,也會覺得難過,不過我要強調的是,一切都沒問題。
我從來沒對你說過謊,所以我告訴你我真的很快樂的時候,真的就很快樂,我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沒事的,親愛的妹妹,請不要為我難過,我什麼事都沒有。不用回想過去,好好過你的日子,追求成功,開始你美好的人生。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替我做一件事,讓你自己開心。我說過,我在監獄里一切安好。人總得償還自己所欠的債,問心無愧才是最重要的。
愛你的姐姐霜霜
橘子仔細看了兩次,然後把信還給於玲玲。她說:「於小姐,這封信有一點特別。我指的是你姐姐的用詞方面。」
於玲玲說:「我姐姐本來就是個特別的人。」
「對,她的想法很特別,你覺得這封信能證明她的清白?」橘子又問。
「那當然!」
「信上並沒有說明啊。」
「那是因為我姐姐認為我一定相信她是無辜的,就沒有必要說的那麼清楚啊,事實上,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會殺人!」「也許吧……可是也可以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解釋,就是因為她有罪,所以只有贖罪才能使她得到安寧。」
橘子覺得,這和別人對她在法庭上的形容相符。此刻,橘子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懷疑。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證據都對曹霜霜不利,而現在,連她自己所寫的信都對她不利。可是另外一方面,於玲玲對她的信心非常堅定。不用說,於玲玲當然非常了解她,可是那會不會只是一個深愛姐姐的妹妹一廂情願的執著呢?
於玲玲彷彿知道橘子的想法,說:「不,橘子小姐,我知道我姐姐並不是兇手。」橘子輕快地說:「上帝知道我並不想動搖你的信念,可是我們必須面對現實。你說你姐不是兇手,很好,那麼真實情形到底怎麼樣呢?你認為誰才是?」
於玲玲默思著點點頭說:「我同意,要找出答案的確很難。我想可能我姐姐說得對,姐夫是自殺的。」
「你了解你姐夫嗎?他是那種會自殺的人嗎?」
「不會,我覺得他不可能自殺。」
「可是你剛才沒這麼說。」
「不,我剛才說過,很多人都會做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說,看起來和個性不符合的事。不過要是你對他們了解得夠深,就知道那並非完全不可能。」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你很了解你姐夫?」
「算是吧,可是沒有我對姐姐了解得那麼深。姐夫自殺在我看來確實很不可能,但是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
「你找不出其他解釋?」橘子想知道於玲玲的想法。
她平靜地接受橘子的建議:「喔,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那種可能。你是說那些人當中,另外有人殺了他?那是冷血的蓄意謀殺。」「有可能,不是嗎?」橘子一直追問。
「是有可能,至少看起來比自殺的可能性更大。」
「你也這麼認為是吧?」
「很難說,從表面上看來,沒有理由懷疑其他人。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沒有理由,但是往往真相就是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不是嗎?」
「不過我們還是不妨考慮一下。那些關係密切的人當中,你覺得誰最可能是兇手?」
「我想想看。嗯,我沒殺他,那個莫小姐當然也沒有,他死的時候,她氣得都快發瘋了。還有誰?劉澤凱?他一直很喜歡我姐姐,一直得不到我姐姐,也許會因愛生恨,我想這會造成他的動機。他也許會希望除掉我姐夫,好跟我姐姐結婚。但是他只要讓我姐夫跟莫小姐一起離開,也一樣可以達到目的。而且,我實在看不出劉澤凱會是兇手。他太溫和,太謹慎了。還有誰呢?」
橘子提示道:「梁曉梅?劉澤明?白磊?盧家明?」
於玲玲嚴肅的神情變為輕鬆的一笑。
「梁曉梅?誰也不相信幼兒園老師真的會殺人吧!梁曉梅一直都很剛強,充滿公正,廉直。」她頓了頓,又說:「當然,她很喜歡曹霜霜,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她也恨我姐夫,她是個十足的女權主義者,很討厭男人。這就足以構成謀殺的動機嗎?」
「看起來的確不像。」橘子說。
於玲玲又說:「劉澤明?」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說:「你知道,如果我們說的只是可能性,他應該最有可能。」
橘子說:「這可真有意思,於小姐。我可以請問為什麼嗎?」
「有很確定的理由,可是從我對他的記憶看來,他應該是個想象力有限的人,他就是想殺人也沒那個膽子。」
「你覺得想象力有限的人有殺人的傾向?」橘子問道。
「這很難說吧,可能會讓人用很粗魯的方式解決自己的困難,那種類型的人,會從某種行動求得滿足。謀殺本來就是很粗魯的事,你不覺得嗎?」
「對,我想你說得沒錯……這的確是一種可能。但是,於小姐,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有把握。劉澤明可能會有什麼動機呢?」
於玲玲沒有立刻回答,橘子說:「他是你姐夫最好的朋友,不是嗎?從小一起長大的。」她點點頭。
「你心裡一定還藏者什麼事沒告訴我,於小姐。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有過什麼矛盾?或者更直白一點說是利益衝突,或者是情感上的糾葛,也許,他也喜歡那個莫小姐?」「喔,不,不是的。」
「那到底是什麼事?你都把我弄糊塗了。」於玲玲緩緩的說:「你知道,多年之後忽然回想起往事的方式非常奇怪,我解釋給你聽:我小時候,有人跟我說了一個故事,我當時一點也不懂有什麼意義,聽過就算了,從來也沒再去想過。可是差不多兩年以前,我去看一幕滑稽劇的時候,那個故事忽然又回到我腦海里,我覺得好意外,甚至大聲說出來:『喔,原來那個故事是這個意思,我現在才懂。』但是這兩者之間卻沒有直接關係,只是有些好笑的地方有點相似。「橘子說:「我懂你的意思,小姐。」
「那你就會明白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的意義了。有一次,我住在一家酒店裡,正走過一條通道時,一間卧室門開了,我認識的一個女人從裡面走出來。那不是她的卧室,可是她一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於是,我也體會到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我姐從劉澤明的房間出來的時候,臉上那種表情所代表的意義了。你知道,當時我什麼都沒想到。我懂事了,那個年紀的女孩子通常已經了解男女之間的事了,不過並沒把那些事和現實聯想在一起。我姐姐從劉澤明的房間走出來,在我眼裡就只是我姐姐從他房間走出來,和從梁曉梅或者我的房間走出來沒什麼不同。可是我確實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當時我不懂那種奇怪的表情,也不可能懂。一直等我在維也納那一晚從另外那個女人臉上看到相同的表情,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橘子緩緩說:「可是於小姐,你的話實在使我太意外了。從劉澤明親口告訴我的話來看,我覺得他一直很不喜歡你姐姐,甚至是有點厭惡,有點反感,不,應該說是特別反感,成見特別深。」
於玲玲說:「我知道,我也沒辦法解釋,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橘子緩緩點點頭,她和劉澤明見面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劉澤明對曹霜霜的憎恨,多少有些不是發自內心。劉澤凱所說的一句話,這時又回到橘子腦中:「他經常對霜霜說三道四,徐老闆和他是好朋友,但是他和霜霜結婚之後,澤明就沒怎麼搭理徐老闆了,我弟弟是個很庸俗很愛錢的傢伙。」
那麼,劉澤明是不是一直愛著曹霜霜呢?會不會因為她選擇了徐江山,就使他由愛生恨了呢?對,劉澤明太激動,偏見太深了。他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17年前,他真正的感受到底是什麼呢?於玲玲說:「我不懂這個,你知道,我對愛情沒有經驗,丘比特之箭一直沒有射中我。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想這件事也許……也許和所發生的事有關聯。」
「那你覺得白磊有沒有可能害你姐夫?」橘子轉移了話題。
「他?」
「對,他是莫小姐的男友,有印象嗎?」橘子解釋道。
「恩,當然,聽說他和莫小姐是相親認識的,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他也知道莫小姐喜歡的是我姐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還結婚了,不過又離了。」
「所以你認為他們的感情不深,所以不能構成殺人動機是嗎?」
「應該是。不過這個很難說,我不是當事人。」
「那盧家明呢?就是徐氏集團那個CEO?他好像也喜歡你姐,你認為他有沒有可能因為得不到你姐姐而動了殺心?」
「他是一廂情願,我姐從來沒喜歡過他,沒欺騙過他,也沒給過他什麼錯誤的暗示,更沒有和他曖昧糾纏不清,我感覺他倆就像平行線一樣,沒什麼交集。況且當時盧家明已經有了一個固定女友了,都交往很久了,也是他現在的妻子,他曾經像我姐姐表達過愛慕之情,但以我對我姐姐的了解,她是不會陷入這種三角戀中的,她有最起碼的道德和理智。」
「可是愛情是盲目的,她沒有可能被愛情沖昏頭腦嗎?」
「前提是我姐也愛他,不過吧,他這個人人品也不咋的,有了對象還想追我姐,典型的騎驢找馬心態,天下的男人應該都是這副德行,哎!」於玲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他和我姐姐從來沒有交往過,如果僅僅是因為追不到手就動殺心,還嫁禍我姐,這個聽上去很牽強。」
此時,橘子看了看手錶,說道:「於小姐,時間不早了,今天我們談到這吧,我想你不會介意給我寫一份報告吧?把案發當天和案發前1-2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寫在紙上,交給我,無論多細小的事情都要寫,哪怕看起來和案件無關,我想你一定會幫助我調查這個案件,讓你姐姐早日出獄,重獲自由對嗎?」
「那當然,我願意為我姐做任何事。」
「好的,謝謝你今天和我說了那麼多,那我先告辭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