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會議
嚴民旭老闆第二天下午2點到達橘子事務所,他絲毫沒有旁敲側擊,談話直入主體。也許這是商人的一貫作風吧。
「橘子小姐,」他說,「我並不滿意。」
「是嗎,嚴老闆?」
「毫無疑問,林警官是個工作很有效率的警官,可是,坦白地說,他令我厭倦不已。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傲慢讓我反感至極。當你助理榮榮還在我家時,我就向她暗示了一些我的想法,可我要把我兒子的事務都處理掉,直到現在才有空閑。橘子小姐,我想我們應該抓緊時間行動……」
「榮榮一直就是這麼說的!」
「那就抓緊干吧。我們該著手準備應付下一場罪案了。」
「那你認為會有下一次謀殺?」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當然是的。」
「那麼,很好,我想要嚴陣以待。」
「能否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橘子小姐,我提議建一個特殊的團體,是由那些遇害人的朋友和親戚組成,聽從你的命令行事。」
「好主意啊。」
「我很高興你表示同意。通過群策群力,我感覺我們才可能掌握些什麼。而且,當下次警告來臨的時候,我們其中一人要趕赴案發地點,我沒說這樣一定合適,但我們可以認出上一次案發現場附近出現的某人。」
「我理解你的主意,而且我表示贊同,可你必須記住,嚴老闆,其他遇害人的親戚朋友並沒有生活在您的圈子裡,他們和你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們都有工作,儘管他們可能會有一個較短的假期。」
嚴老闆打斷橘子的話:「那正好如此。我是唯一的出資人。如我所言,我提議招收一個特別團體。這些成員可以獲得平日工資的同等報酬,當然,還有額外的獎勵。」
「你認為該由誰組成這個團體呢?」
「我已開始辦理此事。事實上,我寫信給周偉光,實際上,這有一部分是他的主意。我建議包括我自己,周偉光先生。與那位死去的姑娘訂婚的盧俊傑先生,還有一位是曾紅霞的表妹李穎,周偉光知道她的地址。我不認為那個胡軍對我們會有什麼用途,聽說他經常喝醉。我還認為周艷麗的父親和母親年紀有點偏大了,他們參加這樣的行動可能不太方便。」
「就沒有別人了嗎?」
「嗯,還有費莎莎秘書。」
「哦!費小姐嗎?」橘子問。
「是的。你知道,費秘書跟我兒子做事已有兩年多了。」
「那肯定有意思極了。好吧,嚴老闆,我非常贊同你的主意。我昨天還對榮榮說,我們需要相關人士的和睦聯絡,很有必要集中起來進行回憶,對評論進行比較,然後,在就事論事的進行談話。從某些坦白的措辭之中,也許會有令人啟發的線索出現。」橘子有點興奮的說。
數天之後,這個特別團體在橘子的事務所里聚會。
他們圍坐著,順從地望著橘子,橘子則像是團長,坐在桌子的一頭。榮榮則看著他們每個人,確定和修正著對他們的第一印象。
兩位姑娘都長得很漂亮,可以說是驚艷,費莎莎那不同尋常的美貌,李穎身著黃色的上裝和裙子,她長著漂亮的臉蛋,並擁有完美的身材曲線。在三個男人當中,周偉光比較健談,盧俊傑則沉默寡言,比較內向,兩個人之間形成有趣的對比,嚴民旭則一臉的凝重。
橘子當然無法抵制這一場合,她講了一小段話:「女士們,先生們,你們都知道我們在此碰面的原因,警方正在盡全力追查案犯,我呢,在以不同的方式進行追查。在我看來,那些對此案懷有個人興趣的人,還有,我想說,那些對死者有個人了解的人們,再進行碰面,可能會獲得外在的調查無法獲取的結果。」
「在此我們有三樁謀殺案,一位文豪酒店的服務員,一位肥仔餐廳的年輕姑娘,一位富二代,石油大亨的兒子,他們彼此之間素不相識,只有一件事把他們三個人聯繫在一起,那就是殺害他們的是同一個人。那也就表示,同一個人曾在不同的三個地點出現,並有可能被一大堆人看到過。無須多說,他必定是個有狂燥症,且病入膏肓的瘋子。同時也很顯然,他的外表和行為舉止,並不可能就把他表現出來。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個女人,儘管我們大家都以為他是個男人,他有著惡魔般的瘋狂狡猾。到目前為止,他成功地掩蓋自己的蛛絲馬跡。警方只是掌握了一些模糊的跡象,可他們還是無法據此採取行動。」
「而且,一定還存在一些清楚而明確的跡象。比方說有一點特別之處,那個兇手,他知道每一個被害者的生日,例如說,第一個死者的生日是1月1日,第二個死者的生日是2月2日,第三個死者的生日是3月3日,他如何獲悉這些個人信息,目前還不得而知。」
「我們必須要探究那一點嗎?」盧俊傑問道,那些話從他口中擠出來,透著些內心的苦楚。
「我有必要對每件事都深究一番,先生。」橘子說,轉身向著他。「你來此地,並不是要用拒絕對細節進行思考而挽留你的感情,而是有必要探究此事,來對這些細節重新審理。如我所說,assassin並不是因機遇而得知像周艷麗和曾紅霞這樣的受害人。他肯定經過刻意的挑選,因而會進行預謀。也就是說,他事先肯定對這個地方進行過偵察。他已獲得了一些事實,如作案的最佳時間,受害者的個人習慣等。就我來說,他一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只是我們沒有發現。」
「我假設有某個人,或者,也可能是你們當中的所有人,知道他們並不認為自己了解的什麼事情。由於你們將事物互相聯繫,遲早會有些情況顯露出來,展現出料想不到的特殊意義。這就好比拼圖遊戲,你們中每個人可能會有顯然是毫無意義的一個小塊,可這些小拼塊重組起來,會將整個畫面的特點部分顯現出來。」
「你剛才說的話,只是你的想法,它並不意味著什麼。」周偉光插話了。
「語言只是思想的外衣。」橘子補充道。
「哦,我倒認為這有道理。」李穎說,「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當你在談論事物的時候,你看來像是把自己的路子弄清楚了,這是常有的情形。有時,你做出判斷,可並不了解發生了些什麼事。談話總是能以某種方式引導出許多情況。」
「人說『多言反壞事』,我們這裡想要的恰恰相反。」嚴老闆說。
「你如何認為,盧先生?」
「我倒挺懷疑你所言之詞的實用性,橘子小姐。」盧俊傑一臉疑惑的看著橘子。
「你怎麼想,費小姐?」嚴老闆問。
「我認為反覆談話的原則總會是對的。當你聊一些不太重要的話題,會把對方的注意力成功轉移,再穿插一些重要的話題,就可以讓對方放鬆警惕而無意間說出來。」
「試想,」橘子建議道,「你們都重述一下案發前自己的回憶。嚴先生,你先開始吧。」
「讓我想想,立興遇害那天早晨我去遠足了。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就要多做有氧運動,有助健康,回家之後,我吃了午餐,然後午睡,起床之後喝了下午茶,接著就是看電視,看的是日本動畫片灌籃高手。然後是吃晚餐,之後又看了一會書。」
「還有其它情況嗎,嚴先生,現在回想一下,你那天早晨去遠足的路上碰到什麼人沒有?」
「有許多人。」
「你能記得他們中的一些什麼嗎?」
「什麼也不記得了,我又不認識他們。」
「你確定嗎?」
「嗯,我想想,我去邕江邊遠足,看到有個豐滿的女人,她穿著絲綢外衣,我還納悶,為何她還帶著兩個小孩,兩個年輕人帶著只寵物狗在江邊扔石頭。哦,是的,還有一對情侶在江邊談情說愛來著。真好笑,為什麼談戀愛要選在這樣的地方?一點也不浪漫,沒氣氛。」
「你開了個好頭。還有別的情況嗎?」
「回來的路上有一個騎車的年輕人差點撞到我,還罵我眼瞎,我想那就是全部了。」
橘子轉向費小姐。
「現在輪到你了,費小姐。」
她用她那清晰、生動的聲音回答:「好的,我早上為嚴立興處理信件,見到過保姆。下午我想是在……織毛衣。回憶起來挺困難的。那是很普通的一天,我很早就上床歇息了。」
橘子沒有再問。她說:「周偉光先生,你可以回想起最後一次見你妹妹的情形嗎?」
「那大概是在她死前一個星期,我回家過周末,天氣很好,我們還去吃了自助餐。」
「你和她大部分時間內都在談些什麼?」
「那麼久了,誰還記得,反正都不太重要的一些話。」周先生說。
「還有什麼別的嗎?她說了些什麼嗎?」橘子問。
「她說有幾件夏天的衣服不太合身。談了會兒關於盧俊傑的事,她還說她不喜歡她那個叫周麗瑩的同事,就是那個餐廳里的姑娘。我們又嘲笑了一番那位李小姐,就是我妹妹的領導,在餐廳當什麼經理的那個,我記不起還有些什麼別的……應該沒了吧。」
「她沒有提到她可能要與什麼人會面嗎?盧先生。」橘子轉向了盧俊傑。
「她不肯對我說的。」
「盧先生,我希望你能仔細回憶一下。你說過,發生命案那天晚上曾去過餐廳。你的首要目的是在那兒等待,看著周艷麗出來。你等在那裡的時候,是否能想起你曾經注意到誰了呢?」
「那天我去了,走到半路,又返回來,因為我怕艷麗生氣,然後我不太放心,覺得不對勁,又去了,什麼都沒發現,當晚人來人往,沒什麼異常,我什麼人都記不得了。」
「你確定嗎?」橘子問。
他固執地重複:「當然確定,我什麼人也不記得了。」
橘子嘆口氣,轉向李穎,問道:「我猜想你接到過表姐的信?」
「是的,小姐。」
「最後一封信是在什麼時候?」
她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兇案前兩天,小姐。」
「信中怎麼說?」橘子問。
「她說那個老魔鬼不斷騷擾她,她用俏皮話氣走了他。她還說希望我周末過去找她聚會,那是我的假期。」
一想到這一件小事,突然間李穎的眼中湧出淚花,她開始小聲啜泣起來,然後又表示歉意。
「對不起,橘子小姐。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我只是想起了表姐,覺得她真是太苦命了。我其實很期待那次聚會。」
「我理解你的心情,」嚴老闆說,「那些小事情,比如聚會總會讓人快樂和坦然。人生真的是太無常了。」
周偉光帶著暖意說:「的確如此,我妹妹出事後,我那可憐的媽媽真是精神崩潰了。我看到她一天到晚的哭。」
「我知道,」嚴先生說,「我確實知道,那些正是牢記在心中的悲慘經歷。」
費小姐則轉變了話題:「我們難道不為將來作些計劃嗎?」
「當然。」嚴老闆恢復了常態,「我想,那時刻來臨的時候,那第四封信到來時,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到那時,我們可能要嘗試每一份運氣,我不知道橘子小姐是否認為還有什麼需要重新調查的。」
「我倒是可以提些建議。」橘子說。
「好,我紀錄。」嚴先生拿出筆記本,「請講,橘子小姐。」
「我認為那個女服務員,周麗瑩小姐可能會知道些有用的情況。」
「啊,周麗瑩是嗎?」嚴先生記錄在了筆記本上。
「我建議採取兩種處理方法。你,周偉光,可以嘗試這種我認為的攻勢措施。」橘子說道。
「我想你認為那符合我的風格?」周偉光乏味地說。
「你可以故意與周麗瑩吵架,說你知道她從來不喜歡你妹妹,而你妹妹還把她的一切告訴你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她一定會為自己辯解。她會告訴你她對你妹妹的真實看法!有些有用的事實便會出現。」
「第二個方法呢?」嚴先生問道。
此時橘子又轉向盧俊傑。
「我是否可以提議,盧俊傑先生,你向周麗瑩表示些興趣嗎?在適當的時候暗示你喜歡她,這樣可以套到很多情況哦,女人對感情攻勢通常沒什麼抵抗力。」橘子說道。
「那有必要嗎?我又不是職業卧底,也不是演員,這樣萬一穿幫怎麼辦?」盧先生問。
「不,沒什麼必要。這只是可能的一種辦法。」橘子說。
「我可以嘗試一下嗎?」周偉光問道:「我有過挺多經驗,橘子小姐。讓我想想與這個周麗瑩能幹些什麼。」
橘子的眼光尖銳的掃向了周偉光。
「尤曉彤怎麼樣了?」橘子詢問道。
榮榮正在欣賞著費莎莎那泛著紅暈的臉頰,幾乎沒聽到橘子的話。
「她狀態極差。順便說一句,橘子小姐,我在疑慮,您是否能去看看她?她和我說過,她很想見你。當然,她有時可能幾天都見不到人,不過,您如果願意那樣做,我可以支付費用。」嚴老闆說道。
「當然可以,嚴老闆。我們可以明天去嗎?」橘子問。
「好的。我轉告她。」
「至於你,我的孩子,」橘子說,轉向李穎,「我想你可能會幹得挺好的。嘗試一下孩子們。」
「孩子們?」
「是的。孩子們不會樂意與外來者交談,可你在你表姐居住的街道為人所知。那裡有許多孩子們在玩耍,他們可能曾注意到誰出入過你表姐的住所。」
「費秘書和我幹什麼呢?」嚴老闆問。
「橘子小姐,」費莎莎說,「第三封信上的郵戳是什麼地方蓋的?」
「南湖郵政所,小姐。」
「我們應該引他開口,」嚴先生說,「橘子小姐,如果我插登一則廣告事情會是怎麼樣?如下面幾行:Assassin,你的行蹤已被高度追蹤,我需要10萬塊的封口費。這樣做的確十分莽撞,可你會明白,這個主意很可能會引他開口。」
「這倒是有可能的。」橘子說道。
「可能會誘使他試著襲擊我。」嚴先生說。
「我認為這很危險。如果不只是被襲擊那麼簡單呢?萬一被滅口怎麼辦?」費小姐尖刻地說。
「您認為如何,橘子小姐?」嚴先生又問。
「嘗試一下也無妨,我自己認為assassin非常狡猾,不會回答。」橘子說道,「我想,嚴老闆,如果我這樣說並不太冒犯的話,你的想法很幼稚。」
嚴老闆看上去有點尷尬,橘子站起身來,幾分鐘后,她宣布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