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強出頭丁龍爭權益 拒上工豬仔遭斷糧

第15章 強出頭丁龍爭權益 拒上工豬仔遭斷糧

第15章

強出頭丁龍爭權益拒上工豬仔遭斷糧

丁龍回過頭對身後的眾人喊道:「他說,我要是不帶大伙兒上工,就要打死我。」說完回過頭去往列文的槍口上擠了擠,大聲說道:「那你打吧!工地上這麼多兄弟,你能殺得了幾個?這個冬天反正我熬不過去了,少受兩天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海還不幹了,跳出來道:「有種把你爺爺我也打死吧!」

有那擠在人堆前面不怕死的,怒氣上了頭也有些不管不顧,紛紛跳出來,挨挨擠擠跟丁龍並排站著,紛紛道:

「憑什麼我們吃苦受累挨凍,還要忍著你們這些個牲口?」

「你有多少槍能把我們都打死?」

「別人罷工有吃有喝有房子,華人罷工就喊打喊殺,你倒是橫!」

「來來來,先打我!我那棚子今早讓雪壓塌了一半!」

列文沒想到居然有人搶著要送死的,一下子愣住了,槍口左指右指的,生怕被人像扁頭一樣揍得爬不起來,暗想道:這窮豬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十幾個人擠在前面,有人氣急了伸手推搡列文,王海瞅准機會一棍子下去,狠狠敲斷了他扣著扳機的右邊胳膊。

列文怪叫著退到後面的看守中間,怒吼道:「誰?是誰?」圍上來的幾個人手裡都提著棍子,王海一棍子得手馬上退到了別人身後,混在了人群里。大辮子,破衣爛衫,蓬頭垢面,大夥的樣子都差不多。

列文暴跳著要搶旁邊看守的槍,丁龍把擔架交給別人,上前攔住了列文,客氣地說道:「列文經理,我們不想鬧事。」他指指身後擔架上凍僵了的人,「這些人,昨天還在幹活兒,沒有半點傷病,就是睡著了凍死的。帳篷也塌得不能住人了。我們只想,活下去。」掃視一下周圍,接著道,「太冷了,我們只能抱團取暖,沒有多餘的力氣幹活了。什麼時候不會被凍死了,我們就什麼時候上工。」

說完,也不看列文的眼色,招呼著勞工們抬了被打死的三個人,回了帳篷區。不多時,列文的辦公室前,就剩下目瞪口呆的看守們,和趴在地上直哼唧的扁頭和另外兩個監工。

列文嫌惡地看了扁頭一眼,抱著胳膊回了屋裡。

安葬了死人後的勞工們,沒去上工,成堆地窩在帳篷里,圍著一個爐子閑談,發獃,縫補衣褲、被褥。列文指使著頂替扁頭的豁子帶人過來威脅過幾次,勞工們都裝看不見聽不見,對方要是動手,就吆喝一聲呼呼啦啦一群人圍上去,也不動手,只是惡狠狠地盯著,把看守和監工們逼出去。兩方人來回交手了幾次,都覺得沒意思,再有監工的闖進棚屋內,直接當作沒看見。

豁子一向都覺得跳魚仔和扁頭蠢,一個蠢得張狂,另一個蠢成了奴才,都是不帶腦子的。如今新官上任,為了報答列文的知遇之恩,這火怎麼也得給燒起來。那天對峙的時候,他是發現監工和勞工們都沒上工后才趕過來的,只看見了收尾時候丁龍招呼勞工們離開的情景。事後找人細細打聽一番,肚子里就冒出了壞水兒,忙著跟他的洋人主子列文匯報去了。

豁子在工地上也待了一年多,太了解勞工的軟柿子性格了,沒人出頭,萬事他們都能忍,一旦有人出頭,附和的人多了,剩下不言不語的人也會隨大流。要想不讓勞工鬧事,簡單得很,把帶頭的人抓起來弄死就行了。沒了主心骨,軟柿子依舊是一攤爛泥,鬧不出大動靜了。

列文安排好看守守住山道后,下了趟山,一是治他那條斷了的胳膊,二是找史密斯訴苦,痛斥華人勞工們的貪婪,說拿了工錢不知足,還要求公司給他們蓋房,配置被褥和各種用具,被拒絕了還威脅並且打傷了他。

華工和其他來自愛爾蘭等國的人不一樣,華工人數太多,真要跟其他工人享受一樣的待遇,那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聽了列文的描述,史密斯沒有多想,直接拒絕了華工的要求,並對列文表示肯定:「列文,你這次做得很好,沒把那些華工都殺光。謝謝你,公司的鐵路不能失去他們。」拿筆管敲敲列文吊在脖子上的胳膊,「對於你的受傷,我感到很難過。聽說你也打死了幾個勞工,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冬天沒有航船,不方便買人。」

列文有點兒受寵若驚,道:「您說過要讓他們死得有價值……」

史密斯沒聽他廢話,直接打斷道:「你剋扣了華工們的酬勞,三成,不是一筆小數目,為什麼?」

該死的Sam,列文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解釋道:「先生,山上太冷了,那筆錢主要是為了給公司的人建更加保暖的屋子,並且添置一些生活用品。況且,公司需要有個體面的辦公室在那裡,什麼時候您要是上山,就不用待在冰冷的屋子裡了——那房子里,專門加了壁爐。」

史密斯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深究,公司很多人都從華工們身上扒錢,只是沒有動這麼大手筆,列文這個蠢貨,胃口太大了。史密斯不想為這個費心,警告道:「不要再從這裡伸手,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董事們也有人盯著的。」不等他解釋,又吩咐道,「華工的罷工,解決掉,幸好是冬天,進度拖慢了也能找到解釋的理由。」

列文先是吃了一驚,見史密斯並沒有追究,才緩了口氣,就被派了任務,忙答道:「先生請放心,我會把損失降到最低。回去了還需要殺幾個,鐵路的進度最要緊。」

「不要殺人。」史密斯直接否定了,根本不準備他的解釋,「你只要把食物看好,這個月既然他們不上工,工錢就不要發了。飢餓是最難抵擋的魔鬼,會讓他們明白該聽誰的話,該做什麼,明白嗎?」

列文頓時茅塞頓開,並且非常有效率地執行了史密斯的提議。一回到山上,他第一時間去雜貨鋪里清點了存貨。由於趙三每月會定時送貨上來,山上的存貨本就不多,再有七八天就到趙三送貨的時候了。

「一會兒會有人接管這裡,暫時的。你們回去休息,會有人通知你們回來的。」列文一句話支走了雜貨鋪的夥計,安排了十幾個帶槍的看守牢牢看住了雜貨鋪的倉庫,雜貨鋪直接關門停業。

豁子聽了手下的彙報,馬上明白了自己老闆的想法,不由得贊了一聲:真是心黑。本來就難以禦寒,還要斷了口糧,這才真正是殺人不見血,把人往死路上逼。摸到了洋老闆的心思,豁子更高興了,自己的主意一定能合他的心意。

列文從雜貨鋪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豁子已經在門口揣著手等了半天了,鼻子頭凍得通紅,小丑一般。

賠著笑跟進屋裡,豁子把自己的想法如此這般說了一番,直說得列文心花怒放,拍著豁子肩頭說:「你很好,就按你說的辦。你可以去多領一個月工錢,為你的主意。」

豁子這小子,壞得很,他跟列文說,勞工們就是一群豬,往哪兒趕就往哪兒跑,要是領頭的豬突然不跑了,別的豬也就跟著不動了。這種情況其實很好解決,只要把領頭的那頭豬殺了,剩下那些就方便管教了。他查過了,這次領頭鬧事叫嚷著罷工的豬仔,叫丁龍,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弄死,剩下的那群豬仔里肯定沒有主動出頭的,到時候工地上的一切,還是列文說了算。

主人賞了肉骨頭,狗就得更加賣命地咬人。豁子派了兩個人去華工的帳篷區,找到丁龍,看準了他住在哪個棚子里,夜裡好下手抓人。

硬抗列文,給華工們出頭,有佩服的、有感激的,也有不屑的、嫌棄他鬧事害得自己也受連累的,不足而一,總的說來,丁龍是出名了。

這幾天丁龍經歷了不敢想象的事,要是阿伯還在身邊,肯定會一邊罵他「撲街仔,學人家當長毛」,一邊脫下鞋子抽得他抱頭鼠竄。丁龍深刻地體會到了兩句話:越不怕死就越不容易死——這一點讓他日後有勇氣做出並不被看好的決定,以及人怕出名豬怕壯。

自從不怕死地硬抗列文,經常有勞工以各種理由來看他,話題通常分為兩類,工地上的雜事閑話和列文究竟會不會答應大伙兒的要求。前者丁龍笑著聽了,也隨意扯些閑話回應;後者他總會明確地告訴大伙兒,會的,列文一定會答應。理由無他,無非是只要大夥不上工,洋人們就會著急,又拿出之前洋勞工鬧罷工的結果來佐證自己觀點的正確。這種話連日來說了一遍又一遍,以至於他從心底堅定地認為,列文一定會退讓妥協的!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洋勞工背後有更多被美國人認同和接納的同類人,而華工,不是任何人的同類。

豁子派出的兩個人在天黑前進了勞工們住的帳篷區,認得出他倆的人躲得遠遠的,不管是圍成一群的還是零星坐在棚子前借著最後的日光做活計的,只要看見他倆靠近就會一鬨而散,各自回窩關門閉戶。有那平時跟他倆攀過交情的,比畫個快走的手勢遠遠地就避開了。

想打聽消息連人都摸不著,兩人心裡那個火喲,直想把這幫不知好歹的豬仔們捆起來狠狠抽打一頓。別無他法,兩人裝成巡查的樣子,大搖大擺地穿過半個帳篷區,也沒找到名冊上歸置在嚴清河工頭名下的幾個帳篷。其中的小個子停下來道:「四哥,不能這麼找了,」他指指遠處還在棚外活動的勞工道,「現在外面好歹還能見著幾個人,咱哥兒倆再走幾趟,怕是連個鬼影兒都見不著了。到時候天也黑了,這些破棚子看著都差不多,你我也不能一間間推開門去找。這群豬仔現在橫得緊,別人沒招著還挨頓打。」

被叫作五哥的人一想,覺得是這麼個理,道:「見了咱們跟見了鬼似的,」一抬眉毛向遠處打個眼色,「就那邊,等咱們過去人早跑了,就算抓住了,他死不開口你也沒辦法。」

「瞧我的吧,」小個子兩手叉腰,站在路中間,高聲喊道,「丁龍,丁龍出來,列文先生有話給你。」才喊第二遍,就只聽得背後有人問道:「列文要跟我說什麼?」

兩人回過頭來一看,身後不遠的草棚子門口,丁龍探出半邊身,厭惡地看著他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了半天的丁龍就在眼皮底下。小個子反應快,頭一抬肚一挺,還擺出往日教訓華工的樣子,揚鞭指著丁龍,佯裝大度地說道:「列文先生說了,如果你能帶著勞工們返工,之前的事一概不追究。」

「說完了?」丁龍納悶地問道,這麼鄭重其事地派了兩個人來,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是他們來了,末了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

被叫五哥的還想多編幾句,被小個子悄悄踩了下腳尖搶先道:「對,就這一句。說完了。」說完,扯了下五哥衣角準備離開,沒想到丁龍動作比他還快,直接退進棚內摔上了門。

「給臉不要臉!」五哥當監工時間長橫慣了,這工地上還沒有華工敢不給他臉,一擼袖子上前兩步就要踹門。

小個子趕緊勸著把他拉了回來:「五哥,五哥你消消氣。」壓低聲快速說道,「你忘了老大讓咱們來幹什麼了?找人!這不就找著了么,著什麼急?等黑了咱們把人一綁,讓你撒夠氣,再……」小個子笑得賊眉鼠眼,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表情。

「真有你的!走,哥哥請你喝兩杯,」五哥搭上小個子的肩膀,邊走邊說著,「喝兩口酒,暖足身子好殺豬……」

等到天黑下來,回了棚子,把事情跟眾人一說,大伙兒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幾個人里也就伍文多個心眼,拍著腦門兒想了半天,道:「龍哥,這事兒不對勁兒。這話要說早說了,就算現在說也該派個人來悄悄跟你說,就這麼在門口亂喊出來,不是讓你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嗎?」

丁龍仰著頭,喃喃道:「我也想不明白,列文怎麼可能是這麼大方的人呢?估計是給我下套兒吧?」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王海粗聲粗氣地說道,「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只要咱們不鬆口,隨他說一萬句也白搭。」

「列文心黑得很,咱們警醒些,盡量別一個人出去轉悠,防止那些人趁機使壞。」丁龍想不出對方的意圖,只能囑咐一句,刻意跟王海對視了幾秒,其中的意思兩人都清楚。

再說五哥跟那個小個子,興沖沖回去跟豁子邀功,三個蔫兒壞湊在一起,商定了宜早不宜遲,今晚就動手。熬到半夜頂著寒風出了門,好不容易找到了白天標記的草棚,剛摸進門,棚頂就塌了,把最先進門的小個子壓在了下面。豁子和五哥一個在門外,一個半條腿伸進了門裡,幸免於難。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小個子拽出來。說來還要感謝列文,幸虧他如此苛待華工,棚頂是席子打底,搭了各種破布木板搭成的,輕得很,要不了人命。

棚頂打翻了鍋碗瓢盆等家什,稀里嘩啦響成一堆,驚醒了周圍的勞工。有幾個出來查看的,一開門就見三條黑影正往外跑,連追帶罵道:「賊啊,抓賊!這深更半夜喲,該死的砍頭仔,連窮人都不放過。」

人自然是沒追上,天寒地凍的沒人願意在外面待著,勞工們聊了兩句很快散掉了。豁子驚魂未定,給了小個子一巴掌:「讓你抓個人差點兒把命搭進去,那棚子里有人沒?」

小個子縮了縮脖子,不敢躲,答道:「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我剛想划根火柴棚子就塌了。」看豁子不悅,又補充道,「傍晚丁龍就是從那個棚子里出來的,錯不了。」轉向五哥道:「是那兒吧五哥,門邊上咱們綁的布條還在呢。」

五哥證明道:「就是哪兒沒錯,我還專門去看了那布條。」

豁子轉了轉眼珠,道:「都回去吧,明天就知道消息了。」

第二天工地上瘋傳著兩個版本:監工們半夜會撬門進屋偷工錢,各人藏好各人的血汗錢,萬萬不能讓那幫王八蛋得了手;監工們半夜摸進來毀人棚子,想害些人命逼咱們低頭,晚上睡覺警醒些,黑燈瞎火的要是有人敢不吭聲就進門,二話不說先往死里打一頓。

豁子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泄,險些內傷。

丁龍去倒塌的棚子邊看了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昨天那兩個莫名其妙的傳話人,就是沖著他來的。傳言中被監工毀了的棚子,昨天那兩人看著自己進去過的。巧的是,他只是被那個棚子里的勞工請進去喝口水,把說了幾十遍的話又說了一遍。正好說起棚子的席子吃不住這麼大雪,看著要塌,丁龍想起隔壁閑置的棚子,讓他們馬上就搬去住。那幾個很是光棍兒,卷了被褥當天就住進去了,躲過了一劫。

丁龍悄悄把這事兒跟王海說了,以後晚上悶爐子的時候在上面倒扣一口鍋,發現不對使勁一敲,前後左右棚子里的人都能被震起來,算是多了道保險。

熬著熬著,有人斷了糧,工地上的雜貨鋪恰恰在這個時候關了門,說是因為大雪的緣故,趙三遲遲不能送貨上來,鋪子沒有存貨了。

勞工們都是貧苦人家出身,最怕的就是沒有糧,餓肚子。恐慌,不可抑制地在勞工中蔓延,列文看準時機,讓豁子提著喇叭,沖著帳篷區反覆喊話:「列文經理說了,主動返工的,給五斤糧。主動返工的,給五斤糧。」豁子和手下監工們輪番喊著,勞工們被吸引,在隔著幾十步遠的地方,越聚越多。

斷了口糧的人,只有兩三個人,當天就哭求到了丁龍的窩棚門口,他們屁股後頭還跟了十幾個人,都想看看丁龍會怎麼辦。丁龍聽完斷糧的哭訴,也沒推脫,掃視著跟過來的人,坦蕩蕩地說道:「這是洋工頭的詭計!如果大伙兒信我,就一定不能慌!這半個月鐵路一米都沒往前鋪,他肯定比咱們著急,這不就是坐不住了,才拿米糧做起了文章嗎?」

「那我們斷糧了的怎麼辦?一兩天不吃還熬得住,三五天不吃,不用列文來殺,我們自己也就餓死了。」有人不客氣地說道。

「慌什麼!工地上成百上千的華工,一人省下一口飯,也夠你們吃幾天了。」丁龍很光棍地回棚里拿出了自己的米袋子,舀出一碗米來,剩下的全塞到斷糧的人懷裡,「拿著,你們分了,夠吃幾天了。」

「這……」討糧的人互相看了幾眼,道:「都給了我們,你不就沒得吃了?」

「我?」丁龍笑著端起米碗晃了晃,「我小氣得很,給自己留了口糧啦。」他揚聲說道,「各位回去也跟別人說道說道,口糧要省著吃,要是有人斷了糧也幫襯一二。馬上月底就要到了,等趙三的車隊上了山,還不由著大伙兒敞開了吃么!」

跟來的礦工紛紛稱讚丁龍仁義,各自散了不提。

扛過了這一次,斷糧的人多了起來。沒法子,大夥過慣了苦日子,口糧都是精打細算地吃,一次只買夠十幾天的量,並沒有人有囤貨。豁子就在這個時候鼓動著勞工們返工。

丁龍站在人堆前大喊:「大伙兒不要上當,五斤糙米就想換走咱們的房子被褥,還要繼續被他們剋扣工錢。他這五斤糙米不是糙米,是金米呀!」

「五斤糙米就想讓大伙兒給他們賣命,每個月還得倒貼幾塊錢給他們。哎,你這個米真值錢,怕是金子做的吧!我們還是去吃雜貨鋪一塊錢二十斤的糙米吧!」王海拉開他的大嗓門,搶先取笑道。

「五斤糙米就想讓老子賣命,當老子是傻的嗎!」

「斷種賊,還想拿房子騙我們。」

「五斤糧就想抵我十幾塊錢,想得倒是美,呸!」

王海看見豁子那賊眉鼠眼的樣就來氣,隨便撿了兩個石塊丟了過去。

「哎,誰打我?」頓時給豁子砸得頭破血流,其他的勞工看著解恨,紛紛效仿。這山上最不缺的是什麼?不就是開山落下的石頭,大的運走了,小的鋪了路。勞工們干多了粗活,很有把力氣,石頭雨點般落了過去,砸得對面哭爹喊娘、落荒而逃,眾人哈哈大笑,覺得從沒這樣舒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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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四海:一個華工的美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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