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重情義
小警重情義
「支隊長……」
周景萬匆匆追上賀炯的步伐,快開會了。見他又是這麼風風火火地回來,賀炯很不中意地瞄了眼,難得地訓了幾句:「景萬,自從讓你下來,你可和以前截然不同了啊,人也看不到點精氣神,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你知道自己在忙什麼嗎?」
「這,我,我有個事向您彙報一下。」周景萬在師父面前,總還像個犯錯的小學生。
「馬上案情分析會要開始了,有什麼到會上講,你是我的徒弟,但我可沒開小灶的習慣。」賀炯道。
「這麼多年,我也沒吃過小灶啊。是這麼個事,我們組準備招幾個輔警。」周景萬遞上來一摞資料,那是三人的簡歷。接著資料的賀支隊長一皺眉,直道:「現在大隊、中隊放開口子可以補充警力,但你們現在是支隊的直屬外勤組,免不了要接觸涉密警務,你都考慮清楚了嗎?」
「幾個月都沒有查到毒王的線索,我覺得我們要放開思路。抓到的幾個藍精靈涉毒人員,幾乎都不在我們涉毒人員資料庫里,而且對那些吸食人員常規的尿檢都無效。還有9·29行動,我們不過抓了兩個小嘍啰,網上鋪天蓋地的負面信息就來了。這和我們以前處理的任何一例涉毒案都沒有交叉處。我覺得應該拓展一下我們的視野和偵查觸角了,禁毒這個環境封閉,保密性夠高,但無形中,把我們自己也封閉起來了。」周景萬鼓足勇氣道。
「喲嗬,招上仨輔警,就開闊眼界啦?」賀炯支隊長不屑道,他隨意翻翻三個人的簡歷,信息翔實,背景清楚,看得支隊長一直在咂巴嘴。按理說這樣的履歷,無論是到哪一級警務部門,都是要被三查五審的。
「任明星,留過洋,家裡老子還是個賭鬼;丁燦,這個技術背景得打個問號啊,和兩個有前科的人員來往頻繁;邢猛志……這個名字不錯,家裡是個老上訪戶,呵呵……我說景萬,你人下課了,是不是腦袋也下課了,在我們禁毒上,履歷上有任何疑點的,就一個字:除名。」賀炯說著直接把簡歷扔給了周景萬。
「是兩個字。『除名』是兩個字。」周景萬糾正道。
「我只打個叉號就行了,還是一個字。」賀炯抬步要走。
「其實還有沒反映出來的情況,邢猛志和幾年前的涉黑團伙老大邢天貴有過來往……」周景萬小心翼翼地說。
賀炯回頭,一副牙疼的表情,說:「你不是腦袋下課了,是根本沒腦子!」
「您說過,重症得用猛葯,而在我們的隊伍里,幾乎都是紀律和條例約束出來的乖孩子。年紀大點的用不上了,思路落伍,經驗化嚴重;年紀小的,還沒有從書本和學習錄像中跳出來,而我們要對付的那個地下世界的成員,個個都是上過刀山下過油鍋的滾刀肉。即便能找到線索,我實在想不到,怎麼讓我們的人去和他們打交道?著手培養氣質符合的化裝偵查員,也來不及啊。」周景萬道。
這一下子觸動到賀炯了,他反問道:「所以,你就找了個和涉黑分子有過關聯的人?準備黑吃黑?」
「也不是,兩人相差十幾歲,我都查清楚了,他並沒有參與過。只是在邢天貴入獄羈押的兩年間,他去看守所看過十幾次。又是老晉鋼廠大院出來的會天生帶著幾分匪氣……有段視頻您可能會有興趣。」周景萬遞上手機。
那是從執法記錄儀上截取的視頻,放的是抓捕偷豬賊的畫面,能看到一位彪悍的小伙拉弓射人,追著一輛三輪車跑。賀炯眼睛一亮,脫口道:「輔警這麼拼的,是棵好苗子……但是,你想過可能出現的負面影響沒有,萬一出了差池,會影響我們全支隊的工作和聲譽。」
「我們在今天之前,有關毒王的偵破全是差池,就沒一件事是振奮的,還會比現在更差嗎?」周景萬梗著脖子道。
「媽的,還是心懷怨氣。」賀炯支隊長瞪著周景萬,爆了句粗口,可並沒有嚇退這個徒弟,片刻后他道,「有種來禁毒上的輔警不多,來了還敢做小動作的我倒還沒見過。老規矩,誰招人誰負全責,出了問題拿你是問……開會。」
周景萬興奮地應了聲,跟著支隊長走進會議室。
與會的是支隊下轄的七個大隊、三個中隊,各隊長已經挺身正襟在座了。賀支隊長的作風一貫簡潔明了,示意政委發放支隊的行文,開門見山拍著桌子吼著:
「說是案情分析會,其實根本沒有線索。沒線索也就罷了,還有人潑了我們幾盆髒水。正常的一個現場抓捕,被剪成『女警打人』的視頻在網上瘋傳,今天又有一撥,說我們野蠻執法,破壞娛樂場所公共設施……不管外界怎麼猜測,你們都是和毒販子打交道的,那幫人,只要稍成點氣候,肯定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槍有槍,現在是要技術都有新技術了……說到這兒我就不服氣了啊,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警察!我們是身穿藏藍、頭頂銀徽的緝毒警察,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縮頭縮腳、畏首畏尾的那什麼了?從來沒有一種毒品能在我們的轄區肆虐幾個月找不到毒源這一說……同志們,這可是細思極恐的事啊!販毒聚斂非法資金有多快你們很清楚,只要渠道打開,市場認可,每天將要有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非法資金聚起來。這些錢可能變成賄賂官員,甚至賄賂警察的贓款;可能變成招募人手、購買武器的資金。發現得晚一天,可能引發的刑事案件就要多上十樁二十樁,可能我們的兄弟、我們的戰友,就得用腦袋、用胸膛去擋這些毒販的槍口……你們說,能讓這種事發生嗎?」
「不能!」十個大隊長齊聲回應,胸中憤懣瞬間被點燃了。
「現在看文件,這是我們建制以來的第一張懸賞令,針對所有警員。只要找到毒源,警員升隊長,中隊上大隊,大隊長進支隊。從今天開始,我和政委輪流到各大隊、中隊當偵查員,機關所有人員除了值班一律上一線,限期一個月找到藍精靈毒源。我這個位置是最高賞格,換你們把這個毒梟抓回來……能辦到嗎?」
「能!」部下齊齊起身吼道。
賀支隊長作風一貫彪悍,不過把支隊長職務當賞格還是頭一回,明顯是急火攻心已經不惜一切代價了,不過沒人覺得支隊長魯莽,只是覺得這件案子隨著時間的延長,難度已經在無限提升了……
咚咚咚……敲門進來的是邢猛志,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嚴肅。
「能告訴我,你和邢天貴的關係嗎?」周景萬開門見山道。
「他媽媽自殺后,他爸和一個女人廝混沒人管他,我爸收留了他,在我家待過兩年。準確地講,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但我們感情很好,我從小打架打輸了,就回去喊他給我報仇。」邢猛志淡定地回答。
「他判了死緩,你去看過他嗎?」周景萬問。
「去看守所看過,送過點日用品,後來去了監獄服刑,我去過一次。對了,他減刑了,改判無期了。」邢猛志道。
「作為朋友,我有責任提醒你一句,離這樣的人遠一點,和這樣的人有關聯,會影響到你。」周景萬深沉地道。
邢猛志詫異地看著他回敬道:「說這句提醒的人,不是朋友。」
「為什麼?」周景萬問。
「他在行為上是嫌疑人,可在感情上是普通人,如果人能以好壞區分,那這個世界就沒有這麼複雜了。以你的論調,所有人都應該離警察遠一點,畢竟要說起和壞人的關係,沒有人比警察更近了吧?」邢猛志回敬道,表情不卑不亢。
「也是,尊重罪犯,才有機會了解犯罪。有興趣跟我玩把大的嗎?」周景萬話鋒一轉,風格剎那大變,像邀約入伙的江湖人。
邢猛志笑了笑,不以為然,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有興趣?」
「因為從來沒有人給過你機會去證明自己。在這個拼背景、拼爹、拼錢,甚至拼顏值的時代,機會不是沒個人都能有的。作為警察,我確實很了解罪犯,比如邢天貴,家庭的不幸、親人的背叛、社會環境壓力,最終讓他爆發出了驚人的破壞力。你們在某些方面是同一種人,說不定有一天會走到同一條路上,那條路叫……犯罪。」周景萬道。
邢猛志痴痴瞪著,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憤怒。
「或者,還有一個途徑,去發現和制止正在進行中的犯罪……我沒有待遇給你,但有這樣一個機會,來了解一下這座城市最危險、最燒腦、最有挑戰性的工作:緝毒警察……聽說你快走了,輔警隊伍混了一年多都不知道真正的警察是個什麼樣子,會很遺憾的。下午一點,準時接你,或者,把你的小團伙一起接走。」
周景萬說完,起身,示意武燕該走了。直到兩人離開,邢猛志還痴痴坐著,不知所想……
時近中午,武燕一個人駕著車,腦子裡回放著上午周隊和邢猛志這段談話,就這麼幾句就結束了,連慣常的客氣和允諾都省了。早先回支隊的路上周隊是這樣解釋的,不要客氣,客氣的話,他會高看自己;不要高調,高調他會小看你;更不要撒謊,因為他這種在周圍白眼和輕蔑中長大的人,會很敏感,你騙不了他。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告訴他真相,用真相去激發他的好奇,因為這類與眾不同的人,不會畏懼未知的危險,他們真正畏懼的是老於市井,死於平庸。
周隊肯定看上了這幾位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可武燕總還是懷疑這麼干是不是草率了點。她把車泊到近緝虎營四環路邊,四下搜尋著電話里邢猛志所說的目標。半晌無果,又一次撥通了電話,扣上電話等了片刻后,方見得三人勾肩搭背從一個巷口出來,巷口掛著招牌:川味小吃館。
奏效了,果真是一來就是一夥,武燕鳴鳴喇叭,三人朝她的車走來。上車坐下,一股沖鼻的酒味,這仨貨中午居然是去喝酒了。武燕皺皺眉頭問道:「喲,生活不錯啊,這小酒喝的。」
「猛哥收了面錦旗,大家高興就喝了點。」丁燦不好意思地撓頭答道。
「喲呵,挺威風呀,群眾送的?「
「那可不,早上那大嬸為了感謝猛哥給她抓到偷豬賊,特意給他定製的錦旗,你猜寫的啥?」任明星嘚瑟地問道。
武燕被任明星湊近的酒氣熏得不想搭理他,只是皺眉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任明星自問自答道:「彈弓神警!神氣吧,果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下就看出了猛哥的英雄氣概!」見武燕依然不答話,任明星又問道,「哎,這位武姐,這要幹嗎去,你給說道說道,怎麼猛哥說緝毒的看上我們了。」
「嗯,你這麼帥,別說緝毒的,販毒的看上你都不意外。」武燕嘲諷了句。
不料引得三人哈哈大笑,任明星把嘲諷當成表揚了。這仨沒皮沒臉的,笑得老開心了。
車疾馳而去,武燕莫名有點反感,紀律性太差的恐怕適應不了緝毒隊伍,以後還像這樣小酒喝著,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呢。這不,三人又爭執上了,任明星和丁燦好像在取笑邢猛志心疼輸了的飯錢,邢猛志卻說,不可能連輸兩回,下回還沒準兒誰心疼呢。
武燕聽得雲里霧裡,好奇地問道:「賭什麼呢?」
「這事……你要保證公正的話,就告訴你。」邢猛志道。
武燕瞥了眼,邢猛志是鄭重的表情,她點頭道:「我和你們誰都不熟,不會徇私。」
「好,那您告訴我們,這樣大規模地招募新人,是為了什麼事,或者什麼案子?」後座的丁燦說道。
武燕愣了下:「你們就賭這個?」
「啊,不賭這個賭什麼?」任明星道。
「那說說賭約我聽。」武燕道,只當是外行扯淡。
「賭約啊,我覺得是上面強警有政策了,要招募新人,給禁毒隊伍輸送新鮮的血液,甚至有可能從歷年參警的輔警隊伍中扶正一部分輔警人員。」丁燦道,說話口吻很官方,像從文件上描的。
「反方呢?」武燕問。
「反方的觀點為,支隊遇到了棘手的案件,需要大排查,或者還有大的動作,招募輔警人員一是解燃眉之急,二是尋找新的突破,至於上編什麼的,應該是畫個大餅。」丁燦拍拍副駕椅背補充道,「反方觀點是邢猛志同學的,我和明星站一塊。」
「你少來了,肯定是聽邱小妹忽悠了幾句。」邢猛志笑道。
「啊?你們認識邱小妹?」武燕詫異了,那是支隊從網安支隊剛借調的技術骨幹。
邢猛志往後一指道:「火山和小妹是高中同學。」
「還是夢中情人,哈哈!」任明星補刀。丁燦有點羞,剜了任明星一眼。任明星又補一刀:「僅限於夢中撩妹……單相思啊,人家正規軍,都不正眼瞧他這偽軍。」
「什麼跟什麼呀!還偽軍……凈胡扯!」武燕斥道。又瞄邢猛志一眼,出聲問道:「反方同學,你憑什麼認為支隊是在尋找新的突破?」
「我是學法學的,先有違法,後有法制,這是規律,所以執法落後於違法的腳步,這是常識。恰恰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呢,新技術、新思維層出不窮,所以違法方式方法也在日新月異,這樣的話就形成一個認知落差。在某個時間節點上,如果運用於犯罪的方式、技術、手段等不為人所知,那麼就會成為執法的難點。」邢猛志道。
「哎呀我去,跟你打了這麼多年兔子,突然發現你比我還有文化。」任明星聽得半懂不懂,驚愕道,「你學這麼好,咋司法考試老掛?」
丁燦一齜牙,邢猛志一吧唧嘴。後座倆笑得樂不可支,連一貫嚴肅的武燕也給逗樂了,她提醒道:「你別扯遠,就你剛才說的難點,你覺得是什麼難點?我給你們裁判一下誰輸了。」
「禁毒隊伍,肯定是毒品上的難點啊,新型毒品這麼多,沒準兒什麼神人倒騰到咱們市了……哎,對了,我看看,值班回來睡覺時我在網上找了找……這個……藍精靈!應該是藍精靈,傳說中的神葯。」邢猛志瞄著手機道。
丁燦腦袋湊上來了:「什麼藍精靈?我看看……哎呀我去,約會強姦葯?尿檢檢測不出來,這就厲害啦!」
「那當然,它可以當其他毒品斷供時的代用藥,這一下市場就面向整個吸毒人群了。」邢猛志說著,見任明星一臉茫然,又補充道,「吸海洛因的和吸冰毒的、打杜冷丁的,不是一碼事,而藍精靈呢,適用於所有吸食人員。更厲害的是,它不僅適用於吸食人員,而且可以用於其他犯罪,約會強姦葯、超級蒙汗藥就是這麼來的。一罐飲料下去直接不省人事,而且醒來會順行性遺忘,連發生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功課做得不錯啊。」武燕哭笑不得地說道,「現在警籍是垂直管理,入警授銜都得省廳批複,支隊有用工許可權,沒有入籍許可權。反方同學心理雖然陰暗了點,不過他確實贏了。」武燕道。這等於委婉地告訴丁燦,他錯了。
「我說呢,怎麼無端端給個甜棗,這是前頭有坑等著咱們跳呢。」任明星泄氣了。
「這可應了那句『掙賣白菜的錢,操賣白粉的心』啊。」任明星道,他看看有點失落的丁燦,推了他一把問道,「嘿,還去嗎?」
「閑也閑著,去看看唄。」丁燦有氣無力道。
半路上就把士氣給說沒了,武燕隱隱地有點不忍。這些由各警務單位自主招聘的臨時警務協作人員,嚴格意義上算不上警察,沒有警籍,沒有執法權,甚至有些再差點的單位連基本的五險一金都沒有,頂多發件上身服裝,再塞根橡膠棍推著就上崗了。這樣做唯一的好處是:下崗比上崗更方便。
無恆產便無恆心,所以越是規範和涉密的警務單位,越排斥這類輔警人員的存在——禁毒支隊無疑屬於其中一類。想招人的疑竇重重,想進來的期待滿滿,恐怕真招進來工作也是兩張皮。武燕的心也慢慢涼了,她側眼看著一點兒也不鬱悶的邢猛志,打破了沉默問道:「邢猛志,問你個事。」
「什麼事?」
「頭回見我們,你怎麼一眼就看出是緝毒警來了?」
「這事啊,我沒看出來啊。」
「這不睜著眼說瞎話嗎?周隊問了你一句,你直接就說出來了。」
「記得我怎麼說的?我這是這樣說的,你們是特……警……應該不是,是緝毒警。你回味一下,其實我說特……警,你們表情一震驚的話,後面的我就不說了,但你們無動於衷,我就又加了個答案。如果還不對,我繼續往後加:緝毒警……嗯,那是不可能的,是刑警……呵呵。」
邢猛志和胖瘦兩同伴笑得直哆嗦,武燕可沒承想陰溝里翻了船,被這幾個輔警捉弄了,周景萬還覺得這貨眼光毒辣,敢情是蒙呢。
武燕氣得不吱聲了,那仨笑了半天發現氣氛不對,也不敢吭聲了。車快駛到目的地禁毒九大隊時,武燕回過神來了,拐彎放慢速度,側頭看了眼放浪不羈的邢猛志,語氣不善地問道:「我說,你們幾個那賭約是不是商量好了,來涮姐姐我呢?」
「不能,不能,我就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邢猛志笑道。
後頭任明星唯恐天下不亂,又來句:「確實不是涮您,姐,他是撩您呢!」
丁燦沒憋住,「撲哧」一聲笑噴了,武燕氣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一腳油門車漂移著進了隊部大門。那仨驚聲尖叫,剛回過神來,車又是一個急速漂移,準確地進了車位。那仨叫聲方定,武燕已經拍門下車,沒好氣地吼著:「下車!」
幾乎是押解嫌疑人的架勢,帶著三人直上二層一個大會議廳,馬漢衛已經等在門口了。武燕站在門口一指道:「好好學習哦,晚上請你們吃毛血旺,心肝腰腸肺胰隨便點。」
她是笑著說的,這話明顯不懷好意,不過越挑釁,那仨還越不服氣。進去后,是個幾十人的大會議室,穿警服的、便裝的齊齊坐了五六排,敢情應徵的不是他們仨,是幾十人呢。三人自忖沒有毛遂自薦的勇氣,更沒有脫穎而出的本事,就悄悄坐到了後排的角落裡。
馬漢衛輕輕掩上了門,看看武燕,好奇地問:「咋了,氣成這樣?」
「沒咋……這幾個小孬種不好對付啊。」武燕評價道。
「哦,他們把你氣得啊,怪不得你要請毛血旺……呵呵。」馬漢衛笑道。
馬漢衛和武燕兩人在門口站著竊笑,似乎這話里別有深意。他們笑的自然是會議廳的新人,這是緝毒警的第一課,別的警種崗前學習叫洗腦,這裡不一樣,這裡叫: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