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慧的詩

米慧的詩

一、瘋長的相思

哥哥

在我所有的疼痛里

你最深

夜夜相思瘋長

我疼紅豆燦燦

哥哥

你去了哪裡遠方

是否溫暖

我看你水裡游來游去

伸出手卻觸不到你

哥哥

我死後桃花也落

而你住進我的一首詩里

慢慢地徘徊

成千古絕句

二、以樹的形態世人稱頌的風景

以帆的形態駛向你

波濤正涌淚里

燈影皆無哥哥

共濟的舟才能

通向芳草連天的森林聖地

以樹的形態等你

風正緊葉里

喁喁細語哥哥

連理的枝才是

世人稱頌的風景

三、桃紅的婉約

有夢的地方

就有花的靜靜開放

風高月明的夜晚

哥哥我著一襲白衣

走向你

一群鳥飛過

你的手指

觸到我桃紅的婉約

婉約我亂世中

清照的如夢令

四、蓮花盛開的天堂

在你眼睛的擠壓里哥哥

我成了一朵可以作為標本的夜來香

夾在你的書本里

風吹過百葉窗的時候

你我的呼吸滑翔

如憂傷的帕格尼尼

當你的手指觸摸到

我幽密的森林

我的枝葉顫抖成

靜夜中悄悄吐香的俏合歡

你的衝鋒是我的極致

我的極致是蓮花盛開的天堂

哥哥——

五、開了白花的樹下結著丁香的怨悉

我是玫瑰花瓣上悄然醒來的女孩

結著丁香的怨悉遇著你

便驚濤駭浪

開了白花的樹下我款款走過

紫色的衣裙翩飛

牽引你如夢的目光

別問前緣若塵

亂葉如眉喑啞如衣

千山萬水哥哥

點點暗愁都是一個秋字

六、月亮的羽毛

哥哥聽到月亮的清啼么

在我的掌心月亮的羽毛

在青青的月光里草叢裡低喚你的名字

在雲中緩緩遊動

匆匆來去

卻也是一種生命

明年的秋天

在一闕江南的詞里我等你

去看我們的月亮

七、我一世的夢想鳥的姿態

瞻望到鳥的飛翔

是我一世的夢想

在心跳和呼吸所達到的高處

我體會到你

永無休止的飛翔你的軀體

哥哥即使化作骨骼

那化石仍是鳥的姿態

帶上我吧你這神的陰影

把我們引向雲端天堂並使我相信

所謂幸福就在你輕盈如歌的滑翔里

八、別問我是誰你眼中的世界令我疼痛

哥哥你眼中的世界令我疼痛

米面妻十一月以及蒼白的夜晚

這一切都讓我心悸並且

永遠無法改變

連同你帶有艾味的氣息和濃濃的酒香

我夢見你輾轉的身子

如千年不變的紫藤蘿

落葉繽紛然後成泥

哥哥你知道嗎

我就是那泥中重新滋生的花蕊

別問我是誰哥哥

你的微笑使我的心碎

你的微笑是我……我深悉你夢中的模樣

別問我是誰哥哥

我就是那藤上萬年的青翠

看我從稿紙上抬起目光，譚漁說，看完了？

看完了。

譚漁說，她是一個有才華的女孩。寫得真好，我本來想著給黃秋雨說說在《黃泛區》上發一下，可是沒想會出現這樣的事兒。詩寫得好，初讀這些詩稿的時候，我渾身有一種發冷的感覺，她詩歌的語言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切到了我的體內。黃秋雨給我說，這組詩是她在精神恍惚之中寫出來的，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你看，這是原稿，上面有一些隨手劃去的詞和句子。他說那時候她睡意矇矓，腦子卻高度的清醒。說實話，有些詩句我能背下來：當你的手指觸摸到/我幽密的森林/我的枝葉顫抖成/靜夜中悄悄吐香的俏合歡；你的衝鋒是我的極致/我的極致是蓮花盛開的天堂……寫得多好，她的文字里有一種力量，能讓你感受到性的動感，真有力量。這組詩我讀過不下五遍，每次閱讀，我渾身的骨頭都有些發酥，神來之筆，真是神來之筆。這些詩，你只有一行一句地去品味，才能從中領會其中的真正含義。你知道，我也寫作，能讓我從內心裡發出感慨，是不容易的。應該說，我沒有能力來評說這些詩。這些詩，讀來讓人肝腸寸斷，你聽：在我所有的疼痛里/你最深/夜夜相思瘋長/我疼/紅豆燦燦……真是歌頌愛情的絕唱。不過，她詩的題目我不是太滿意，我就隨手給她換了幾個，你看，第二首、第五首和第七首，還有第八首……

門外的腳步聲打斷了譚漁的話。等丁聲樹推門進來，我把譚漁剛才簽過字的夾子，從茶几上拿起來遞給他說，你可以開始了。

丁聲樹離開后，我希望譚漁能就米慧的詩說下去。說實話，上面這些詩酸酸的，我還真沒有看出好在哪裡。無外乎就是談情說愛，要死要活的，或許是我長久的刑偵生活，已經毀掉了我對情感生活的感受能力。可惜譚漁並沒有再繼續他剛才的話題，他對我說，你再看看她的書信。

我沒有說話，就按照譚漁的話，接著閱讀後面的書信。在閱讀之前，我前後翻了翻，在那些書信稿紙的空白處，分別標著阿拉伯數字。我一下就明白了，這幾封書信，正是昨天我看到的米慧寫給黃秋雨書信中缺失的前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