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第六十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第六十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從此,謝芳菲沒有踏出蕭府半步——她怎麼會有心情。這幾天的天氣乍晴乍雨的,一時沒有注意,小文傷起風來。謝芳菲擔心他的病,一心一意將其他的事情拋到腦後,日夜照料他,幸好有這一層擔心,分散了其他的事情。潛意識裡或許是故意的,她怎麼願意想起呢,連想都不敢再想。現在,她的心裡眼裡只有小文,看著他,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才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她像站在空氣稀薄的高山上,悶得喘不過氣來,嗓子眼裡、胸口裡,甚至骨髓里,悶得都緊縮起來。人也頭昏腦漲,四肢乏力,昏沉沉的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小文是她的空氣。謝芳菲抓住這救命的空氣,身體里的血液總算重新流動起來。

請大夫看過病,開了方子,好好地休養了幾天,病得懨懨的像失水青菜的小文一點一點又滋潤活潑起來,謝芳菲的心如滿天黑厚的雲層里透出微微的天光,總有那麼一點輕鬆高興。謝芳菲端著黑沉沉見不到底的葯汁,連自己也有些觸目驚心,感覺那葯汁里似乎也在上演著一個魑魅魍魎的故事,不相干的人一樣看不明白。謝芳菲連聲哄著小文說:「小文乖,吃了葯病才會好得快。吃完葯,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小文不理她,一個勁地往旁邊躲,怎麼哄都不肯靠近,他一樣也吃怕了。謝芳菲雖然心疼,不過葯還是要吃,讓人取了些蜂蜜過來,誘哄著說:「小文乖,吃一口葯再吃一匙子蜂蜜好不好?」讓旁邊的丫鬟先餵了點蜂蜜。小文吃了蜂蜜,嘗到甜頭,照舊不肯吃藥。謝芳菲沒有辦法,對旁邊的丫鬟說:「只好硬灌了。你抓住他,不要讓他亂動。」一匙子一匙子硬往小文口裡送。小文手腳被制,無力掙扎,一心一意哭得撕心裂肺。倔強得很,含在嘴裡的葯始終不肯吞進肚子里去。謝芳菲出了一身的汗終於餵了小半碗,看他哭得力氣都快沒了,一陣一陣打著嗝,心裡絞了起來。將手裡的葯擱在一邊,心疼地抱在懷裡,一邊親吻著他的臉,一邊連聲哄著:「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小文乖,不哭了,哦,不哭了。姐姐給小文講故事好不好?乖,小文不哭了。」

小文吃了一瓶子的蜂蜜才漸漸地停止哭泣。謝芳菲示意丫鬟說:「你先將葯端下去吧,不用進來伺候了。我哄著他睡吧。」丫鬟點點頭,帶上門出去了。

小文哭鬧了這麼半天,早就累了,不等謝芳菲哄,他就睡著了。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空蕩蕩的讓人難受。剎那間,該來的不該來的統統蜂擁而至,她的心怎麼盛得下?

謝芳菲將小文輕輕地放在床上,用絲帕將他臉上的淚痕擦拭乾凈。半晌,握住他熱熱的小手喃喃地說:「姐姐給小文講故事好不好?有一個人,睡到不知道時候的時候,他的影子離開了他。這個影子不知道要去哪裡,徘徊在明與暗之間,彷徨於黃昏和黎明。後來,這個影子終於在它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遠行了。它決然地前行,沉沒在黑暗裡。影子本來就沒有白天,它只有往黑暗裡去。它也沒有心,所以是空虛的。它也沒有朋友,在那裡,它就是整個世界。」謝芳菲說到這裡,將臉貼在小文的手心上,停了一會兒,茫然地抬頭,有一瞬間的空白不知道身在何處。想起來才又低低地說:「後來這個影子——」謝芳菲沒有說下去。將頭埋進柔軟的棉被裡——她當然沒有悶死,雙肩卻在抖動。

謝芳菲到底是站起來了,幫小文掖了掖被子,自嘲似的說:「後來,後來,再後來就沒有了。這個故事很沒有意思是不是?連小文聽得都睡著了。」她雖然是看著小文熟睡的臉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可是真正對著的是她自己的心。

謝芳菲剛走到前廳,發現府里的侍衛一批一批的正準備集合。走進大廳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在,氣氛沉重,不由得一愣,問:「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大家都來了?」蕭衍看了她一眼,說:「芳菲來了呀。襄陽的守備派人送來緊急軍情,說城內民變,形勢大亂。襄陽駐城的兵馬力量單薄,控制不住,讓我們趕緊派人前去援助。我正調動兵馬,準備立即出發。」

謝芳菲聽得愕然,問:「怎麼又有民變!襄陽的治理一向不是很好的嗎?難道又是一場有預謀的叛亂?」蕭衍嘆氣說:「我也擔心有人暗中作亂,所以才決定親自前去,看看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如此囂張!」謝芳菲點點頭。

蕭衍又說:「民變而已,成不了什麼氣候。我和呂僧珍等人前往就可以了。你和王茂留下來處理雍州大小事務,斟酌著辦吧。情況似乎不怎麼樂觀,我們快馬加鞭地趕往襄陽。」走了出去,翻身上馬,一揮手,箭一般沖了出去。後面跟著府里的眾多侍衛,揚起一陣煙塵。呂僧珍的兵馬已經在城外集合完畢。

王茂說:「一時間來不及,只好將府里的侍衛先抽走了,我召集另外一批待命的侍衛過來吧。」謝芳菲點一點頭,說了兩句閑話,扭身走進後院里去了。身上忽然覺得一陣陰涼,抬起頭,滿天的陽光被厚厚的雲層一滴不漏地擋在了外面。滿園子的空氣像被無形的透明玻璃罩住了似的,流動不起來。謝芳菲只覺得渾身燥熱,氣悶得難受,一邊揮手一邊咒罵:「什麼時候痛痛快快地下一場雨就好了,這鬼天氣,簡直讓人受不了。」

進來看了看小文,見他還在熟睡,屋子裡實在悶熱,帶上門又出來,還沒有走出院子,就聽到刺客來襲的警報聲。謝芳菲心知不妙,趕緊往回走。蕭衍剛剛帶走大批的侍衛,刺客就來了,時機拿捏得這麼准,可見早有預謀,有備而來。蕭衍擔心她的安全,新近給她換了房間。她以前的房間容情在住。這個時候,忽然聽到門外一陣激烈的打鬥聲。聲音透過門縫隱隱傳來的時候,謝芳菲呆住了。沒有想到他還是來了。她萬念俱灰地想,是來殺自己的嗎?

秋開雨依然是平日里的裝束,什麼偽裝都沒有,對容情冷笑說:「你既然不要命了,我就成全你。殺了你,芳菲自然會出來見我。」容情下了拚死的決心,絕不讓他靠近謝芳菲一步。孤注一擲,什麼都顧不得,拼著損耗真元,運起全身的真氣,劍隨氣走,氣勢如虹地朝秋開雨射過來,直有摧山裂石的力量。

秋開雨仍舊冷笑說:「你這以氣御劍之術還沒有到家,讓天乙老道使出來還差不多。我今天就是不殺你也得殺了。」全身迎著容情的劍飛旋過來,氣勁還沒有用老的時候,橫地里忽然一個轉身,足尖點在劍尖山,巧妙的一個借力,氣流猛然增強,排山倒海地向容情直壓過來。

容情見勢不妙,心下大凜,目視著波濤洶湧、滾滾而來的真氣,避之不及。全力施為,催動體內十二分的真氣,迎頭接了一掌。他接這一掌的時候,雙手成環抱狀,任由兩股氣流來回碰撞,像是迎頭碰上的海浪,捲起一堆堆的浪潮,驚濤拍岸。強忍住真氣來迴流轉的痛楚,整個血脈似乎也倒轉過來。然後大喝一聲,使儘力氣推了出去,人也跟著往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避過氣勁交擊的中心。可是剛才所受的真氣卻一絲一絲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汗毛倒豎,全身的毛孔似乎也要迸裂開來,五臟六腑簡直是翻江倒海地鬧騰。容情踉蹌後退了三步,用盡剩餘的力氣穩住腳步,可是卻穩不住喉頭的鮮血。順著嘴角,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濺在地上,乍看去像是綠豆大的踩扁了的花瓣,粘在了石磚上。

秋開雨負手說:「你能躲過我這一招,倒也沒有辱沒天乙老道的名聲。你可以安心地去了。」說著舉起右手,整個氣場猛然一變,重若千斤。容情重傷之下,居然連這氣場都受不了,迫不得已又後退了兩步。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秋開雨的右手,早就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謝芳菲在裡面夾著呼呼的風聲聽到秋開雨要殺容情,決絕地走了出來。外面風雲變色,烏沉沉的黑雲迎頭壓下來,狂風吹得打開的門砰砰砰響著,謝芳菲的心也怦怦怦地跳個不停。她用手抓緊飄飛的衣裙,大聲喊:「秋開雨,你放了容情,我跟你走!」她如果真的死在他的手上,總比死在別人的手上要好。她如果真的死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她還有什麼怨言!一切都是命,冥冥中自有天定。她的命就只能這樣!她不認也不行了,反正遲早也是要死的。到底怎麼個死法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秋開雨見她出來,舉起的右手略微猶豫了一下。謝芳菲趁機狠命地說:「秋開雨,你若殺了容情,我死了也恨你!」秋開雨的眼中湧起滿滿的怒氣,舉起的一掌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推了出去,卻失了準頭,砸在旁邊的花圃里疊起的石頭上。爆炸般的聲響,炸得滿地的碎石卷在狂風裡,一粒一粒地砸在牆壁上,咚咚地跳著,像是砸在謝芳菲的心上。

謝芳菲迎著風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平靜地說:「你如果想殺我,就動手吧。」容情在一邊聽了,心上的裂痕一條一條地加深加長,憤然無力地喊:「不,芳菲!秋開雨,你連她也要殺,你還是人嗎!」

秋開雨的眼睛緊緊鎖住謝芳菲,示威似的伸出手將她帶在懷裡,看也不看容情,迎著越來越急的暴風,趁著蕭府的侍衛還沒有完成包圍的時候,飛身離開。謝芳菲靠在他懷裡,呼嘯而過的風聲里似乎聽見他喃喃地感嘆說:「我怎麼捨得殺你呢。」謝芳菲似夢似幻間聽不真切,他的聲音就像此刻的風,一陣一陣,轉眼間就縹縹緲緲,了無蹤跡,不知吹到哪裡的天涯海角去了。

天氣從來沒有這麼壞過,黑雲壓城,席捲而來,才半下午什麼都看不見。秋開雨帶著她像是飄蕩在無邊無際的幽靈里,漆黑一片,可是謝芳菲寧願沒有盡頭。狂風吹得兩個人的衣衫翻滾起來,一下一下地重疊在一起,倒像故意地在追逐嬉戲。秋開雨將她緊緊地團在懷裡,濕熱黏稠的風吹不到她臉上,可是卻吹進了兩個人的心裡。

沒有走多久,一道閃電金鱗一般遊了出來,照得人眼睛也睜不開。接著是一聲驚雷,從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謝芳菲卻覺得漫長極了,緊張地睜開眼睛,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才放下來,她真的怕這個雷長了眼睛迎頭劈下來。秋開雨似乎知道她在害怕,下意識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

來到外城,天色漸漸明亮起來,白辣辣的雨卷著陰沉沉的風劈頭蓋臉地打下來,一錠錠銀子似的砸到她和他的身上。身上冰冷一片,心口裡卻熱起來。一冷一熱,來回地流,倒轉著翻騰,引起她潛藏的泠泠的快感。謝芳菲卻從他懷裡抬起頭,遠處的竹林全部彎著腰,一下又一下地滾動起來,跳躍著、搖擺著,變成一團模糊的綠繡球,招搖晃動,似乎是一場別緻的表演。謝芳菲覺得那團綠繡球就在自己的臉上拂動,在自己的心裡浮動。

「心扉居」走廊的低洼處積聚了一窪又一窪的雨水,映著淡綠的竹子,分外清澈,照著人影,像是鏡子,只覺得可愛。腳底下又濕又滑,謝芳菲差一點跌倒在地。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秋開雨也一樣。竹林里的風穿林越水地帶上湖面上的水汽迎頭罩臉地吹過來,謝芳菲唇色發白,忍不住打了個顫抖。掀開帘子,熟門熟路地搶進去,留下一個一個腳形的水印子,帶著誘惑的衝動,半天才漸漸地蒸發不見了。

謝芳菲翻尋了半天,無奈之下只得揀了件秋開雨的外套套上,然後坐到床上,用被子裹住全身。窗外的雨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掉在湖面上,像是彈跳而起的珠子,一粒接一粒,慢慢地跳進房間里來。謝芳菲掀開被子,走下去,將窗戶虛虛地關上了。幸而不是這一面的風,只有窗前薄薄地灑了一層水跡子。等謝芳菲轉過身來的時候,秋開雨已經進來了,身上已經幹了,只是頭髮上還有一些熱氣沒有散。

秋開雨見她身上過長的衣物,一直拖到地上來,袖子一垂下來,手就不見了。心裡有一種熱乎乎、暖融融的感覺,四肢酥麻起來。那是冰天雪地破雲而出的一絲光亮,折射出動人的神采。他的衣服一穿到她的身上,似乎就成了一個整體。秋開雨見到這樣的謝芳菲,血液是溫的,心是軟的。他身體的最深處的暗門因為謝芳菲而打開來,因為她而亮起來。

謝芳菲一邊用干絨布擦著頭髮,一邊鑽進被窩。秋開雨走過來,拿下她手中的絨布,運功將她濕答答的頭髮給烘乾了。然後下巴靠在她的頭上,沒有動。謝芳菲任他靠著,半天才說:「你既然不是來殺我的,何苦將整個蕭府弄得翻轉過來。還有,襄陽民變的事情是不是你的調虎離山之計?」秋開雨沒有回答,眼睛只顧看著她仍然沾著未乾的雨水的後頸,泛著一圈瑩瑩的淡光,讓人口乾舌燥。手上熱起來,心裡也麻麻痒痒地騷動起來。謝芳菲紅著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低聲嬌嗔:「秋開雨,你幹什麼!你以為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我問你話呢。」秋開雨抬起頭,許久才說:「我想你,我想見你。」謝芳菲從來沒有聽到他這麼直白的表示,心都融化了,渾身沒有力氣。轉過身子,將頭彎在臂彎里,笑著問:「哦,是嗎?你為什麼想我,你怎麼想我的?你現在倒想起我來了?」

秋開雨記得她這個姿勢,坐在那裡的時候,總是喜歡將頭埋到自己的身體上去。有時候是手臂上,有時候是膝蓋上,偏著頭,像在想什麼事情,眼睛認真地看著你,然後用她特有的語調慢慢地訴說著她自己要說的故事。是的,謝芳菲的一切都是他腦子裡的故事,一個不落地記在心上。沒有她的夜裡,他就靠這些故事打發他自己。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要想起這些故事。

秋開雨怎麼忍受得住她這樣的笑語,將她的臉往後扳,從上面一點一點地吻下來。謝芳菲逐漸地屈從在他的柔情里,至少目前是的,秋開雨難得的柔情蜜意里。窗外的風呼呼呼地一陣吹打,嘩地吹開虛掩的窗,毫無顧忌地吹進來,風向漸漸地有些偏轉。外面依然是傾盆而下的暴風驟雨,沒有一刻停歇,像秋開雨此刻落在她身上的吻。謝芳菲幹了的頭髮重新濕漉漉,黏糊糊地粘在床上,她覺得潮濕的空氣里隨時可以長出青苔來。

暴雨終於停住了,窗下的水積了一窪,謝芳菲只覺得滿屋子都是氤氳的水汽,消散不了。斑斕的亮光清清淺淺地穿進來,她的心也亮起來。從窗口裡望去,似乎看見一彎彩虹的尾巴,露出神秘的笑靨。天邊只看得見七彩的雲,映得人的眼睛也是彩色的。所以,看見的所有東西也是彩色的。這是一個奇幻的意境,通透的光亮下,一切都朦朧虛幻起來,那些竹子重新筆挺地站直了,不再是一團團的綠繡球,而是衣服上的綠影子,一片又一片的,分不清楚。竹葉上的水光讓人的心也蕩漾著,一個角度一個角度地反射著不同的活力。

秋開雨站在那裡整理的時候,謝芳菲半坐起來,將臉貼在他身後,悶聲問:「你又要走了嗎?」秋開雨沒有回答,手也沒有停。謝芳菲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委屈地說:「你要去哪裡?不要走!」秋開雨禁不住,重新低下頭來,喃喃說:「好,我不走。」他剛剛算是白忙活了一場。掙扎著起來,又掙扎著重新躺下來。

謝芳菲靠著他,便覺得靠住了一切安心的東西。可是「心扉居」不是世外桃源,也不是塵世里的一塊凈土。它一樣紛擾喧囂,一樣上演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所有的地方時時刻刻都在上演的東西,它也不例外。秋開雨面對著她,緩緩說:「芳菲,我這次要去武當。如果回不來的話……」

謝芳菲終於明白他心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他不肯殺自己,又要統一魔道,所以要去武當殺天乙真人來立威。殺了天乙真人的話,誰還敢多話。可是連秋開雨也說出「如果回不來」這樣的話,謝芳菲真正的心如刀割。她拚命想要阻止他去,可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心酸懊惱。她似乎連這個資格都沒有,她似乎成了罪魁禍首。謝芳菲恨恨地看著他,哭著說:「你為什麼來見我!來見我最後一面嗎!你為什麼要來?你想讓我死是不是!」淚球一顆一顆地滾下來,越滾越急,越滾越大。

秋開雨似乎真的當作是最後的纏綿繾綣,將他一生的柔情都用在這裡,用在此刻。吻著她眼角的淚,輕聲哄著她,將謝芳菲圈得緊緊的,恨不得嵌進骨子裡去。眼裡一個她,心上一個她,還不夠,骨子裡還要一個她。

謝芳菲的低泣哀鳴總是要停下來的。她吻著他,聲音從縫隙里一縷一縷地傳出來,「我和你一起去。」秋開雨坐起來,謝芳菲將頭靠在他心口上,閉著眼睛說:「你死了,我也完了。倒不如死在一起。」最難消受美人恩,謝芳菲不是美人,可是她是他心口上的人。嵌進心裡的人怎麼拿得下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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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別傳(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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