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難產

眼看著就要進入六月了，驕陽似火，蟬鳴成片，天氣越來越熱，府里也到了該置辦夏衣的時候，榮國公府除了每月都給府里主子添一套衣服除外，每到冬夏都還另外置辦三四套衣服。

現在蕭氏也拿回管家之權了，所以今年夏天府里添置新衣的事還是由她負責。

這日一大清早，乘著朝陽初升，趙嫿帶著紫桐在花園裡採取晨露。

「小姐，一會我把這小瓶送回去，還得去庫房一趟。」紫桐手裡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翠玉小瓶，抬頭對趙嫿說道。

趙嫿從花叢里探出毛茸茸的腦袋，說道：「你去庫房幹什麼？」

「去給小姐領夏天新衣的布料，我得早點去，去晚了那些好料子就都被人給挑走了。」紫桐回答道，隨手胡擼胡擼身上粘上的綠葉。

「行，那你早去早回，隨便挑點什麼料子回來都行，不用和別人爭這個。」趙嫿點了點頭說道。

她不在意這些身在之物，當然，錢除外……

紫桐應著聲去了。

等紫桐到庫房時，庫房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丫鬟了，想是各院里都想挑好的。

紫桐趕到庫房時，庫房剛好開門，紫桐跟著其他的丫鬟走了進去，從其他幾個丫鬟手裡搶了兩匹素色綢緞便出來了。

她記得她家小姐最喜歡穿素色衣服。

其實這些布匹都是同樣的蘇州雲綢，質量是極好的，夏天穿在身上也涼快，大家來選布匹也就是選個顏色花紋，綢緞本身是沒有差別的。

紫桐抱著這兩匹綢緞正要走，結果剛一出庫房門口，就被大夫人院子里的翠慕給攔了下來。

「你有事？」紫桐小臉警惕的看著翠慕問道，她一緊張，不自覺的就緊緊的抱住了手裡的布匹。

翠慕裝作沒看出來紫桐眼神里的戒備，一臉燦爛笑意的說道：「昨天有件事被我不小心疏忽了。」

又在紫桐越發戒備的注視下接著說道，「我昨天忘記通知靜蘭苑的竇姨娘今日來取新衣布料的事了，這不，今天我還得親自去給靜蘭苑送去。」

「你和我說這個什麼意思？」紫桐打斷了翠慕的話，直接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翠慕笑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難為樣子，「我想麻煩紫桐妹妹幫我把這綢緞給竇姨娘送去，我還得出府替大夫人去買安胎藥的藥材，實在是沒時間去了，你知道要是誤了大夫人的事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紫桐才不想當什麼老好人，她只要保護好自家小姐就可以了，剛想要拒絕，可是翠慕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把那兩匹綢緞往紫桐懷裡一推，緊著就跑了。

「多謝紫桐妹妹了！」

「哎，你回來！」紫桐喊了一聲，可翠慕就當沒聽到一般，一溜煙的就跑了。

紫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能認命的抱著翠慕給她硬塞過來的布匹，先送去了靜蘭苑給竇姨娘，然後才回了荷風苑。

紫桐回來的時候，已經艷陽高照，一進門就碰上了在院子里打拳鍛煉身體的趙嫿。

其實紫桐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她家小姐回到侯府之後就每天早上早起打拳這件事……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遇到什麼事了嗎？」趙嫿走過去接過了紫桐手裡抱著的布匹。

紫桐便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都和趙嫿說了一遍。

趙嫿聽后，眉頭微皺，沉思了起來，以往的那些教訓告訴她，蕭氏身邊的走狗一撅腚，那就拉不出什麼好屎！

「有什麼問題嗎？我是不是不應該去給竇姨娘送綢緞？」紫桐見狀不禁擔憂。

趙嫿回過神來，搖搖頭，「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這日子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慣了，興許是她有點緊張過頭了。

紫桐聞言才鬆了口氣。

然而讓趙嫿和紫桐都沒有預料到的是，當天傍晚靜蘭苑就出了事。

靜蘭苑。

「啊！疼……」

主屋裡不時穿出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竇姨娘雙手捂著自己的大肚子在床上直打滾。

「這是怎麼了啊？明明還不到生產日子啊！」趙潛雙手抖著，萬分焦急的看向張大夫。

張大夫一抹額頭上汗珠，神色凝重道：「剛剛我檢查過了，竇姨娘碰到了不小心沾染了大量紅花粉的布匹，紅花粉乃流產藥物，所以現在才會腹痛不止，若是想保住孩子，只能給竇姨娘喝催產葯，今天就生下孩子……」

「好好，生、生！我這就讓人去請穩婆！」趙潛激動不已，走起路來險些把自己給絆倒，「石頭，石頭！快去把京城裡最好的穩婆和大夫都請過來！」

「是，侯爺！」石頭急忙應著去了。

竇姨娘還在內屋的床榻上慘叫不止，趙潛在窗戶外前後踱步，聽著猶如百爪撓心。

半晌過後，催產葯熬好了，張大夫經過趙潛的同意后加大藥量，都給竇姨娘灌下去了。片刻之後，石頭也請回來了一眾大夫和穩婆。

趙潛趕緊讓他們進去內屋幫著張大夫一起接生。

此時，折騰到現在，天色也已經全都黑下來了。

老夫人和蕭氏母女聽到消息，也都趕到了靜蘭苑。

「怎麼樣，生出來沒有？」老夫人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被雲嬤嬤攙扶著急忙走進了外屋，向內屋張望了一眼問道。

「還沒呢，張大夫說怕是難產了！」趙潛急得額頭上都冒了汗。

比老夫人早到一步的蕭氏此時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悠哉游哉的喝茶，見老夫人到了，於是放下手中的茶，緩步走到了趙潛和老夫人身前。

「老祖宗，剛剛我也問過張大夫了，這竇姨娘今天之所以難產，全是因為碰了紅花藥……」蕭氏一把攙扶住了趙潛的手臂，臉色看起來痛恨不已。

「墮胎藥？」老夫人驚道，隨即臉色越發的陰沉難看。

這墮胎藥當然不是竇姨娘自己會去觸碰的。

老夫人手握著拐杖狠狠的戳了幾下地，然後才恨恨的說道：「是誰？到底是誰想要謀害我們侯府的孩子？」

「老祖宗您先別生氣，不瞞您說，我倒是可能知道這個人是誰……」蕭氏突然有些神秘兮兮。

「那人是誰？本侯一定將他五馬分屍！」趙潛一臉殺氣的追問道，額上青筋直炸，眼睛猩紅。

蕭氏唇尾微揚，「今天我的丫鬟翠慕告訴我，她今天看見大小姐身邊的丫鬟給竇姨娘送過綢緞布料，並且還鬼鬼祟祟，所以我覺得今天竇姨娘小產這件事……」

蕭氏邊說邊打量著趙潛和老夫人，隨即才一字一頓的蠱惑道：「老爺您想啊，趙嫿是毫無根基的嫡女，當然最不喜歡府里有男丁出現剝奪她的一切，趙嫿最有可能是罪魁禍首，而那個小丫頭紫桐就是她的從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