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接生
這幾句話催命符似的，趙潛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裡嗡的一聲響，眼前一黑，險些沒暈過去。
蕭氏見狀急忙過去把他給扶住了，關切道：「侯爺，你怎麼了，沒事吧，不然妾身先帶你去休息休息吧！」
蕭氏攙扶趙潛，略微低垂的臉上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老夫人聽到張大夫的話，手指一個用力，硬生生拽斷了佛珠，珠子縱橫滾了一地，彷彿是什麼不好的兆頭，可她卻無暇顧及，唇片嗡動著跌坐到椅子上。
這女人生孩子大出血她是知道的，一旦大出血，那可就沒救了啊，她這輩子見過太多因為難產大出血而母子雙亡的事情了！
「天哪！我們趙家這是做了什麼孽呀！」趙潛崩潰的拍著腦門兒仰天大喊道。
「讓我進去試試吧！」趙嫿清亮如鶯囀的聲音飛滑而來，在滿場顯得格外響亮。
「你？懂得接生嗎？」趙潛一愣，回過頭看向趙嫿，眼裡明顯的不信任。
蕭氏心裡一緊，隨即立馬橫眉冷目道：「你不會想趁機給竇姨娘暗下殺手吧？」
「我住在佛寺里看了藏經閣里那麼多年的孤本醫書，連十二皇子的病都能醫治，難道還接生不了孩子？」趙嫿冷笑了一聲，「大夫人該不是故意攔著我，不讓我去救竇姨娘吧？」
蕭氏聞言眼睛里的陰狠一閃而過，她自然是怕趙嫿又整出什麼幺蛾子，畢竟現在這竇姨娘好不容易死到臨頭了，她怎麼能讓趙嫿出來搗亂呢！
「我是怕你下墮胎藥不成，又想趁著接生謀害竇姨娘！」蕭氏拉著趙潛的胳膊，語氣寸步不讓，「侯爺，你可千萬不能讓趙嫿進去給竇姨娘接生啊！」
趙潛神色為難，一時不知該不該同意。
「你給我住嘴！」這時，老夫人驟然出聲，聲如洪鐘，嚇了蕭氏一跳，「嫿兒已經說了可以救竇姨娘，你還在這攔著，到底是何居心？」
「老祖宗，我沒有……」蕭氏沒想到老夫人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一時被嚇了個哆嗦。
「如今竇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危在旦夕，你還攔著嫿兒前去救治，真真是其心可誅！」老夫人顫抖著手指著蕭氏大罵道，此時涉及到她的孫子，她自然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嫿兒，你只管進去，幫竇姨娘接生，旁的這些人，你不必管！」老夫人扭頭對趙嫿說道，語氣里是少有的強硬。
趙嫿點了點頭，冷冷的撇了蕭氏一眼，隨即擦著蕭氏的肩膀，奔進了內屋。
此時竇姨娘已經沒有力氣叫喊了，只臉白如紙，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整個人如同剛從水底撈出來的一條死魚，被面上都是深一片淺一片泅出來的血跡。
趙嫿心裡有些不忍，急忙上前查看情況，若果真是大出血，她得先止血才行……
外屋，幾人神色各異。
老夫人剛剛發了一通火，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手肘倚在桌子上靠著，閉目養神。
紅藕在一旁給老夫人輕輕打著扇子。
趙潛像吃了炸藥似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時不時向裡屋里望上兩眼。
蕭氏看趙潛這副心急如焚的樣子，不禁撇了撇嘴，當初她生歌兒的時候，怎麼沒見他這麼著急？
不過幸好竇姨娘這個狐媚子今天算是走到頭了，否則真等生下兒子，那她還不得被趙潛寵上天啊！
蕭氏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抿了抿，眼裡閃過殺氣，至於這個趙嫿，她得抓緊時間想辦法送她去見閻王……
因趙嫿給竇姨娘灌下了大碗能快速補充體力的高濃度人蔘湯和精心調配的興奮葯，半晌過後，屋子裡又陸陸續續傳來竇姨娘痛不欲生的叫喊，趙潛的心直接被提了起來，急得只打轉。
老天保佑，竇姨娘可一定要給他生個兒子……
蕭氏原本已經有些打盹了，一聽裡面又有了動靜，不禁握緊了拳頭，緊張起來。
難道趙嫿的醫術真的這麼厲害？
夜色濃重，各有心思的幾人卻毫無睡意，一個個豎直了耳朵。
「哇哇哇……」
突然，一陣響亮的啼哭聲從內屋裡面傳了出來。
「生了，生了！」裡面傳來穩婆高興的叫喊聲。
趙潛大喜，直接就跑進了屋。
蕭氏蹭的站起來，眼裡閃過一陣嫉妒，雙手死絞著帕子，想要走進去看看。
「大夫人，你還是別進去了，產房裡糟亂，你現在懷著身孕，受不得這些，還是快些回你的松光苑去休息吧！」老夫人深沉警告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蕭氏心裡一寒顫，不禁站住了腳步。
隨即轉身神色不自然的道：「這竇姨娘的孩子生下來了，我這做大夫人的得去看看是生的男孩還是女孩不是？」
「怎麼，還想打孩子的主意？」老夫人不知已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此時那眼裡沒有半分渾濁，清明凌厲得很。
「今日給竇姨娘送綢緞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念你還懷著侯爺的孩子，你現在還是回你的松光苑養胎吧！」
老夫人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蕭氏直接得了個沒臉，只得神色訕訕的讓翠慕攙扶著離開了。
這時趙潛也小心翼翼捧祖宗似的把孩子抱了出來，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朵邊了。
「哈哈哈，老祖宗，竇姨娘生了個男孩！」趙潛寶貝似的哄著，還把揮舞著雙手哭鬧的小嬰兒抱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輕輕用手扒開襁褓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下來，喜道：「真是佛祖保佑。」
趙嫿一出來就看到這副極為溫馨的場面，腳步一頓，心裡不禁有點可憐竇姨娘。
不論是趙潛還是老夫人，都只是把她當做一個生孩子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沒人關心她大出血后的身體狀況是如何……
老夫人一抬頭就看到了趙嫿，急忙沖她招了招手，慈笑道：「嫿兒，快過來看看你弟弟，這次竇姨娘能夠順利生產，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趙嫿見老夫人的心情大好，也不便拂了她的興，走到她身邊，眉梢帶笑道：「還好母子平安。」
「是是是，母子平安！」趙潛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毫不吝嗇的誇獎道，「沒想到嫿兒的醫術竟然真的這麼高超！」
趙嫿笑了笑，一頷首說道：「多謝父親誇獎，只是弟弟這是屬於早產兒，我剛剛給他檢查時，發現他的心跳極為不穩，恐怕是有先天不足之症，日後需得十二分小心養護。」
「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養他！」趙潛立馬下了保證，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就算日日蟲草鹿茸養著他也心甘情願。
老夫人聽了趙嫿的話，神色卻有些擔憂，不禁道：「今後還需嫿兒多對你弟弟留心了。」
敢情是讓她兼職保姆了，既然老夫人都這麼說了，趙嫿自然點頭應是。
「還有一事，竇姨娘在生產時大出血傷了身體，恐怕也得好生將養一陣，避免落下病根。」趙嫿想替竇姨娘刷刷存在感，那個剛剛經歷了九死一生，現在還萬分虛弱的躺在床榻上卻無人問津的女人。
「侯府自然不會虧待她，我會著人好好照料她的。」趙潛一邊笑容滿面的逗弄著懷裡的嬰兒，一邊隨意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