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格林頓的往事

「泰德爺爺，能給我們說說我父親的事情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拜託了。」埃莉諾忍不住插嘴，還彎腰鞠了一躬。

江晟沒出聲，他也挺想知道那大叔的過往。

泰德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

「格林頓在四十多年前出生在白霞鎮附近的臨河村，在他八歲那年....臨河村被海賊襲擊了，除了他，村子里沒有一個人活下來。父母，一個妹妹，以及村民全都死了，當我們這些海軍趕到的時候，只有躲在屍體下的他還有微弱的呼吸。」泰德閉上了眼睛，似是回憶起這讓他無法忘懷的一幕。

江晟沉默了，比起格林頓這種經歷，自己這個孤兒根本不算什麼。

埃莉諾掩著嘴，似乎不相信聽到的這一切，漂亮的大眼睛止不住的流著淚。

江晟微微攬住埃莉諾，用手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

「我到現在也忘記不了當時還是個小鬼的格林頓剛醒過來時的眼神，麻木，絕望，還有仇恨！那一年，我在海軍中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我們的部隊並不駐紮在這附近，當時西海的海軍力量還很薄弱，聽到消息我們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了，但還是晚了。」泰德嘆息一聲，沉默良久繼續說道：

「那會的海軍制度沒辦法讓我們收養一個八歲的小孩，就算是海軍總部，若是沒有高層的收養，也不可能留在海軍的駐地。這個世界，戰爭孤兒太多了，多到很多海軍都麻木了，當時的我實在是不忍心把格林頓一個人仍在那裡。我在白霞鎮挨家挨戶的詢問，希望有人可以收養格林頓，但就算我把當海軍所有薪水都拿出來，也沒人願意收養。」

「直到...我問到了一位名為....菲麗絲的姑娘時，得到了不同的答覆。她同意收養格林頓，因為....格林頓與他一樣失去了雙親。」泰德富有深意的看了眼埃莉諾。

江晟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埃莉諾。

「說來也是緣分吧，因為我時不時會從西海的海軍分部回到白霞鎮看望格林頓，順便給生活窘迫的他們送些錢財，我與菲麗絲相愛了。」泰德有些唏噓，有些懷念。

埃莉諾也慢慢止住了淚水，一隻手握著江晟的手，一隻手捏著江晟的衣服，聽的入神。

「整整一年，格林頓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在菲麗絲和我的努力下，格林頓終於還是沒有變成一個只知道復仇的人，但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讓我知道，他還是沒有放下，他說『我想成為海軍』。」

「但是菲麗絲和我都不想讓他成為海軍，這種痛苦不應該讓一個小孩承受下來，我們希望他能忘了這一切。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絲毫忘不了復仇的念頭，直到十歲。他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逐漸改變了他，讓他慢慢走出了那片陰影。」

「你們應該猜得到，那女孩就是埃莉諾的母親羅蘭。她是白霞鎮當時最漂亮的姑娘，還只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也許就是這份天真把他從仇恨中拉了出來。格林頓漸漸有了笑容，這讓我和菲麗絲非常高興。甚至在格林頓十三歲那年，他高興的告訴我們他跟羅蘭戀愛了。也是那一年，我與菲麗絲結婚了。」說道這泰德突然沉默了。

江晟與埃莉諾都沒打擾他，但江晟感覺的到，讓泰德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來了。

「一年後.....海賊襲擊了白霞鎮。」泰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江晟默默聽著，這種事情他沒有任何辦法。

埃莉諾也預感到了什麼，鬆開抓著衣角的手，不自禁的捂上了自己微微張開的嘴，眼眶再次紅了。

「白霞鎮的守衛力量還是有一些的，他們等到了海軍的支援，打退了海賊。但是，菲麗絲與格林頓搬到了離白霞鎮不遠的外面，在那裡搭建了一個家，因為鎮子里的小孩看不起格林頓這個孤兒。察覺到不妙的我拚命的回到了我們搭建的家，看到的只是瀕死的菲麗絲，重傷的格林頓，以及一個已經死亡的海賊。我只來得及....來得及聽到菲麗絲對格林頓的最後一句話『不要因為我，被仇恨佔據了自己的心』。」泰德的眼睛通紅，神色中全是悲痛與追憶。

埃莉諾早已泣不成聲，似是連站立的力量都沒有了，靠在江晟的身上一下一下抽搐著。

江晟抱住埃莉諾，把她的頭埋在了自己胸前。

「就算是當時的我，也帶著滿腔的怒火和仇恨，何況是第二次失去親人的格林頓？菲麗絲對於格林頓而言，比我這個常年不怎麼回家的人來說重要的太多。我知道，知道我不能被仇恨吞噬，要不然格林頓也許真的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復仇者了。但是，不管我怎樣阻止，格林頓哪怕誓死都要報仇，甚至發下了殺光所有海賊的誓言。當時我為了阻止他連羅蘭都請了過來，但那時候的格林頓根本無法阻止，他甚至說出了跟羅蘭分手的話，他的心裡似乎只剩下了復仇的念頭。」

「本來我想把他留在西海的分部，但他不知道從何處聽說了殺他父母的海賊團以及襲擊白霞鎮的海賊團都在偉大航路時，我就無法在把他綁在西海了，沒有辦法的我，只能把他送往了偉大航路的海軍總部，那時候海軍總部剛好招收新人，四海哪個分部都會送一些過去。這樣總比讓他一個人出海強的多。」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在意羅蘭，送他走那天，羅蘭哭成了淚人，而從菲麗絲死後，格林頓也是第一次留下了眼淚。而當時的我，無能為力。」

「當時我真的，真的特別恨自己的弱小。」

「也是在那天我申請了駐紮在白霞鎮，剛好趕上海軍擴建駐地，憑著我不算低的軍銜以及....如果成為一個駐地的指揮官就幾乎沒有了晉陞的可能了這一點，我很輕易的通過了。我想守住菲麗絲的故鄉，我也不想再離開菲麗絲那麼遠了。」

「自那天後，我有很多年沒有聽到格林頓的任何消息，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死在了偉大航路。直到格林頓走後第六年，我才在一個從偉大航路回到西海的海軍那裡聽說到格林頓的消息，知道了他是海軍中一個比較出名的新星，因為對海賊的瘋狂讓他的名聲在海軍新兵中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