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不起,我有家
日本人的攻擊越來越猛烈,就憑陸子建他們兩個人,根本沒辦法阻擋。陸子建看著一點一點逐漸壓過來的日本人,心頭一緊自言自語的說:「成敗看此一舉了」說完從懷裡拿出一顆手雷,朝有德點了點頭,有德立馬明白陸子建的用意,趕緊也將藏在身上的手雷拿出。
兩人停止對日本人的攻擊,分別躲在兩顆大樹後面等待著時機,正當兩人視死如歸的準備衝出去時,在他們與日本人交戰的中間,突然濃煙密布,陸子建疑惑的看著有德,有德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朝陸子建搖了搖頭。
雖然陸子建並不知道這濃煙從何而來,但是現在確實是他們逃跑的最好時機,於是他朝有德下達撤退的命令后,二人悄無聲息的跑了。
那頭的日本兵,也是一頭霧水的左看看右看看,誰都不敢朝前,等煙霧散的差不多,已經可以依稀看得見路時,正準備向前追去,突然聽見背後佐藤田一的命令,不一會兒他們就撤退了。
佐藤田一看著剛剛煙霧瀰漫的叢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笑意深達眼底,但卻不懷好意,身為一個商人的他竟能調動部隊,想必也不是尋常人,但是他卻感覺不到自豪,從小到大圍繞他身邊的,都是自卑與恥辱,他的身份連當兵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暗處幹些見不得陽光的勾當。
逃出生天的陸子建與李有德,很快找到了藏身之處,但是他們不得不出來尋找喬杉,陸子建左手小臂上的傷口處,一直在不停的流著血,臉色也越來越白,沒走幾步就徹底栽倒了,有德雖然也擔心喬杉的安全,但是現在陸子建的命對他來說更重要,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陸子建,如果他出了什麼事,自己也別想活著回去復命。
喬杉自從和陸子建分開后,並沒有獨自離開,而是躲在暗處,密切觀察著雙方的戰事,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膽小,知道自己不是當英雄的料,況且有一大家子人等著她回去,所以她不想枉送了性命,於是只好膽怯的躲在暗處。
但是眼看陸子健越來越招架不住,想到剛才他為了救自己,孤身一人引開日本人,這讓喬杉眼看著陸子健去赴死,她也辦不到。在救人與保命之間,喬杉斟酌了好久,才鼓足勇氣在林子里放了把火。
火種並不好找,但是奇怪的是,不知何時,自己身邊竟然多了一盒火柴,喬杉看到火柴盒時甚是疑惑,但是也顧不得深想,拿起火柴就開始點火,但是有些事太過順利的話,那就不叫事了。
喬杉一連點了大半的火柴,都沒有點著,眼看火柴盒就要空了,喬杉抱著最後幾根火柴,眼神誠懇的望向天空懇求道:「老天,你若有眼就讓我度過次關吧!」說完默默拿出一根火柴,雙眼禁閉朝火柴盒的一側擦去。
不知是喬杉運氣差到了極點,還是老天真的閉上了眼,火柴照樣一連幾根都沒有點著。
喬杉本不迷信,但是卻還是將希望,寄托在了神的身上,現在一瓢涼水澆下,不免也心生怒意。
望著火柴盒中,那僅剩的一根火柴,眼神堅定的再次提起頭望向天空,不比上次卑微的懇求,這次喬杉看著天空就破口大罵:「我不該信你,你若真有眼,奉天怎會落入倭寇之手,城中百姓怎會任人宰割。」
說完像是賭氣一般,將火柴狠狠地劃去,不知是巧合,還是老天爺被喬杉罵醒了,最後一根火柴,在喬杉充滿怒意的手指上奇迹般的亮了起來。
喬杉心中大喜,趕忙護住火種,將他慢慢靠近早已準備好的乾草堆上。火苗一接觸甘草瞬間就燃了起來,火勢太迅猛,喬杉伸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突然竄起的火苗給燒傷了。
可是眼下喬杉顧不了那麼多,她朝燒傷處不斷的吹氣,以此來緩解疼痛感,邊吹邊用另一隻手,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柴火往火堆里放,火勢越來越大,煙霧也越來越濃,但是卻唯獨少了風的助力。
於是喬杉二話不說,就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使勁朝陸子健的方向扇去,但是礙於風力太小,濃煙根本到不了陣地上,正當喬杉絕望的扔掉外套,一屁股早在地上氣餒的說:「陸子健,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喬杉凝神朝陸子建的方向望去,愧疚的說:「陸子建對不起,我有家」喬杉站起身,眼睛血紅,早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喬杉已經分不清,這眼淚是煙熏的,還是對陸子建的愧疚,亦或者是不願去想像的結果造成的。
她面無表情的將眼角的淚珠擦去,拾起剛剛拋開的外套,最後望了一眼離自己不遠處的戰場,轉身走了,她終究還是逃了。
可是就在喬杉離開不到三分鐘,原本一片寂靜的樹林,突然颳起了風,喬杉看著搖曳的樹榦,一掃剛才的抑鬱,朝剛剛自己縱火的地方奔去,果然不出所料,煙霧順著風吹的方向,飄到了目的地,完美的完成了任務。
眼看剛才槍聲不斷的地方,由於煙霧的原因,使得槍聲戛然而止,一時間樹林里只能聽見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寂靜的可怕。
此時站在一顆大樹后的喬杉,只能祈求陸子建可以聰明點趁機逃跑。過了好久喬杉見那邊依然沒有動靜,濃煙也將散盡,看著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日本兵,朝自己的方向逼來,顧不了觀察陸子建的去向轉身就跑。
喬杉在林子里,兜兜轉轉,怎麼也找不到陸子建的行蹤,眼看天就要黑了,喬杉只好,自己找了個藏身之處過夜。
受傷昏迷的陸子建,被有德帶回早已找到到的藏身之處療傷,子彈雖然是打在了小臂上,並不會危及到生命,但是由於距離太近子彈威力大,愣是穿透了手臂。有德看著自家長官蒼白的臉,緊張的手足無措,他雖然跟隨陸子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並不懂怎麼療傷,只好胡亂的將陸子建的袖子擼起,然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替陸子建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
有德雖然年齡不大,但是畢竟也是個男人手上力道重,再加上第一次替人,處理傷口沒經驗,總是不小心按到傷口。陸子建被他按的吃痛,猛然睜眼眼神里滿是殺氣,嚇得有德趕緊閃到了一邊。
兩人沉默片刻后,陸子建用另一隻手將懷中的白海棠拿出,這朵假的海棠花被沾了血的手帕緊緊的包裹著,這塊沾了血的手帕,正是在火車上喬杉替他擦拭血跡的手帕,自從落到陸子建的手中后,就被他一直細心呵護著,左胸口的暗包里,準備洗乾淨后還給喬杉。
他將手帕又折好放回包里,看著那株海棠花,現在他雖然臉上身上滿是泥濘和血漬,但是這朵海棠,卻是純潔無暇,與他的髒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陸子建看的出神,一時忘了傷口給自己帶來的疼痛。
半晌陸子建才開口說:「將這朵海棠花,放在離我們五十米外的地方」有德雖然不解但是也沒多問,應聲接過白海棠,便朝遠處走去,陸子建的目光隨著海棠一起消失在黑夜裡。
等有德將白海棠安置好后,回來已經見陸子建,自己簡單地包紮了傷口,坐在一邊開始擦拭著槍支,有德知道這是陸子建的習慣,每次使用完槍,他都會將槍卸開,一遍一遍的擦拭,不止擦槍陸子建還會習慣性的擦手,直到擦到自己筋疲力盡才會停止。
有德看著默默擦槍的陸子建越看越疑惑,但是卻不上前詢問,他們做副官的就是要聽從命令,服從指揮,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
正當有德準備休息時,突然聽到陸子建的聲音:「又讓你沾血了,對不起」有德聽得莫名其妙,但見陸子建,依然面無表情的擦著手槍時,他突然明白,陸子建這是在跟槍說話,那把槍他是知道了,勃朗寧,是陸子建參軍時,陸老爺子親自交到陸子建手上的。
在他認為,這把槍對陸子建而言,這不僅僅是一把手槍,更是家人對自己的理解與支持,這個勃朗寧更是寄託著他對家的思念,可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的認為是多麼的膚淺。
勃朗寧已經被陸子建重新組裝上,但是他卻遲遲沒有放下,而是握在手裡不停的把玩著,時不時雙手撫摸,眼神一直遊離在黑夜裡。有德不敢多言,只能安靜的坐在一邊閉目養神。
喬杉找到睡覺的地方后,一天的奔波早已疲憊不堪,一躺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迷失在一片灰暗的硝煙里,她到處奔走但始終逃不出去,她看著家人站在遠處朝微笑,但卻里離自己越來越遠,她驚恐的伸手去抓,卻始終抓不到,她向前一步,家人就後撤一步,直到最後一個親人,消失在無盡煙霧中。
喬杉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這麼奇怪的夢,皺眉沉思安慰自己道:「許是昨天的煙霧嗆到了」
陸子建一夜未眠,知道凌晨時才稍稍合上了疲憊的雙眼,但也並非熟睡,向他這種人,早就養成了淺睡的習慣,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驚醒。有德雖然熟睡,但是也時刻保持著警惕,就算日本人已經撤退,但是山上竟是些豺狼猛獸並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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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至於勃朗寧大家應該都熟悉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還有至於我們小陸陸的身世,那是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