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本領通天
鐵金刀見這少女竟將自己的往事知道得如此清楚,暗中不覺吃了一驚,躬身道:「遵命!」
他打開紫檀木箱,雙手捧上。
眾人只當他箱中必有奇珍異寶,哪知箱子里竟只是寥寥數本經冊,紙色也已枯黃。
鐵金刀道:「晚輩奉上王羲之平臨佛經真跡,請侯爺笑納。」
李翎聽得吃了一驚,只因他深知這王羲之平臨的佛經,端的可稱是難以估價的稀世之寶。
屏風前的人卻輕輕嘆息一聲:「也算難為你了,鈴兒收下吧!」語聲仍是懶洋洋的,似是就連此等稀世之珍,也提不起他的興趣。
鈴兒接過木箱,含笑道:「我家侯爺既已收下你的禮物,你有什麼困難,就只管說出來吧!」
鐵金刀面露喜色,躬身道:「遵命!」
微一尋思,接道:「七十餘年前,我潢州卧虎刀與信陽蟠龍鉤兩門同時崛起武林,當時人稱『卧虎蟠龍,刀鉤稱雄』,當真是威風赫赫,不可一世,但……」
鈴兒笑道:「話說得越簡單越好,莫要自吹自擂。」
鐵金刀面頰微紅,乾咳一聲道:「數十年來,我兩門互以兄弟相稱,交往極是親密。
哪知自從十七年前,韓一鉤接長『蟠龍門』后,情況突然大變。
韓一鉤竟聲言『蟠龍』兩字排名本該在『卧虎』之上,要我等致歉改過,否則就要與我定期決鬥,要天下武林中人瞧瞧,究竟是該卧虎佔先,還是該蟠龍佔先。」
鈴兒微笑道:「名字佔了先,難道就會多長塊肉么?」
鐵金刀嘆道:「姑娘說得是,但這口氣……唉,鐵某卻忍不下去,於是便在信陽城外尋地決鬥。江湖中聞風趕來瞧熱鬧的自然不少,哪知一戰之下,區區竟在第七百二十招上,被他一鉤所傷。」
鈴兒笑道:「你自是輸得不服氣了?第二年再戰?」
鐵金刀嘆道:「姑娘猜得不錯,第二年在下養好了傷,又在原地與他決鬥。
那一次情況更是熱鬧,在下與他苦鬥數百回合,眼見已佔了上風。
哪知到了第七百多招,那韓一鉤突又使出那一鉤來,招式竟與前式一模一樣,而在下竟還是不能抵擋,竟又被他這一鉤所傷!」
鈴兒道:「你還是不服氣,第三年想必還要再戰一場?」
鐵金刀道:「這一次,在下卻傷得更重,直到第五年才能與他再戰,但大戰之下,唉……唉……唉……」
鈴兒道:「你可是又輸了?」
鐵金刀面容既是羞慚又是悲憤,仰天嘆道:「在下不但又敗了,而且還是敗在他這一招之下!」
鈴兒臉上也不禁露出詫異之色,道:「以你的武功與經驗,竟會在同一招式之下連敗三次?這真叫人奇怪了。
唉,你第一次敗了時,就該將他那一招仔細研究研究,第二次就該小心提防著才是呀!」
鐵金刀黯然嘆道:「在下怎會不知此理,早就將那一招仔細研究過了。第三次決鬥時,在下甚至邀請了十餘位同道高手一起去瞧。
等到在下第三次受傷痊癒后,與這十餘位朋友一起研究,縱然聚集了十餘人的智力,卻也瞧不出他那一招有絲毫破綻,也猜不出這一招的後面有什麼變化,是以只要此招一出,勝負立判!」
鈴兒道:「第四次情況如何?」
鐵金刀沉聲道:「第四次在下著著提防,步步為營,先苦練了七年功夫,再向他挑戰,但……唉!」跺一跺腳,垂首不語。
鈴兒頷首道:「我知道了,第四次你還是敗在那一招下,自然要想在第五次勝他。
但直等到現在,你還是窺不破那一招的奧妙之處,所以,你只有來求救我家侯爺,但……但那一招,我家侯爺卻未瞧見過呀……」
鐵金刀道:「在下早已將那一招的出手部位、時間、方向捉摸得清清楚楚,一絲不錯,此刻便可學給侯爺來瞧。」
鈴兒嘆道:「你既已知道這一招的出手部位、方向、時間,卻仍破不了它,這一招想必厲害得很,我也想瞧瞧。」
鐵金刀恨聲道:「這一招最厲害的,便是內含之後著令人難測,是以在下雖知他的出手,卻也無用。」
說話間,他已自腰邊拔出金刀,沉聲道:「在下以刀作鉤,但望侯爺指教!」反身一刀,直刺而出。
那刀身金光閃閃,宛如千百層金鱗閃動,此刻一刀刺出,滿艙都是黃金色的刀光,耀人眼目。
突聽一聲輕喊:「好刀!」
李翎心頭一動,只覺這聲音竟似十分熟悉,似乎是他那大頭兄弟胡不愁的聲音。
但這心念還未轉過,艙中又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道:「這也算是高招么?嘿嘿,我家三尺幼童使出的招式,都比這要強些。」
不但笑聲尖銳刺耳,那語聲更是比馬嘶牛鳴還要難聽。
鐵金刀頓住招式,怒道:「鐵某在這招下敗了四次,朋友卻將這一招說得有如兒戲,鐵某倒要請教……」
那馬嘶般的語聲怪笑道:「某家正要指教指教你!」
一條身影自角落中橫飛而起,突然間又有條身影跟著飛了上來,將他一把拉下。
這兩人的身法都是快如鬼魅,李翎只覺眼前一花,連這兩人穿的衣服是何顏色都未瞧清。
耳中只聽方才那鸚鵡學舌般的語聲道:「紫衣侯貴地,老兄若是放肆,紫衣侯豈不怪罪哉?紫衣侯若是怪罪之,悲夫,哀哉,老兄所求之事豈得成功?」
那馬嘶般語聲大笑道:「然也然也,小弟不敢放肆哉!」
李翎越聽越覺好笑,越是想瞧瞧,這些怪人究竟是生得什麼模樣,但直到此刻,他還是無法瞧見。
鐵金刀忍住怒氣,轉過身子。
屏風后,傳出紫衣侯那懶洋洋的語聲:「這一招名為『乾坤破天式』,是自遠古劍法蛻變而來,雖然不差,卻絕非毫無破綻……珠兒,你學過刀法,也學過鉤法,你去教他。」
他說完了這段話,便似已累得很,必須休息休息,是以立刻頓住語聲。
屏風后一個嬌媚的語聲道:「是!」一個宮鬢少女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滿頭黑髮間懸了四粒光芒四射的明珠。
鐵金刀聽得紫衣侯一句話便將此招的名稱來歷說出,心下不禁既驚又佩,但此刻見他竟要個看來弱不禁風的少女來教自己武功,心裡又不覺有些失望,有些懷疑。
他暗道:我曾將此招去求教中原武林許多成名的豪傑,卻無人能夠破解,難道這小小的女孩子,卻有這麼大的本事?
那珠兒瞧他面色,已知他心裡在想什麼,面帶微笑,伸手在他臂上輕輕一拉,道:「跟我來吧!」
鐵金刀竟身不由己地被她拉了出去,這才知道這女子看來雖然弱不禁風,卻懷有一身令人難測的武功!
這其後又有司徒青、戚長林、段玉、徐左車、武一平等人,依次出來,各個獻出了珍寶。
這五人都是武林聲名赫赫之輩,此番不遠千里而來,所獻之寶都是珍貴至極,所求之事自也非同小可。
但紫衣侯三言兩語,便將他們打發了,語聲仍是懶洋洋的,竟根本未將這些珍寶、這些事兒放在心上。
等到這五人全都躬身而退,鐵金刀滿面喜色,大步奔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鈴兒笑道:「破法學會了么?」
鐵金刀恭聲道:「在下今日與珠兒姑娘短短一席話,已勝過在下三十年苦練的武功,在下真不知……」
屏風后紫衣侯緩緩道:「這本非難事,你既已學會,便快走吧!」竟連別人恭維之言都不願聽。
鐵金刀再拜道:「是!」倒退而出。
鈴兒道:「下面一位,該輪到誰了?」
只聽一人冷冷道:「讓這匹馬先說吧!」語聲生硬冷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