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讀書3

這樣過了半月，我依舊長進不大，一頁題紙至多答上三題，其餘的便是空白，他也不惱，一一日日給我講著，一遍兩遍的講著。聲音從來溫潤，反倒叫我心裡愧疚，怕再這樣下去真把他逼得失心瘋了卻也不好。

於是今日再拿那題紙，我終於是迫著自己將那題紙答滿，胡亂編寫也罷，驢唇不對馬嘴也好，它終究是填滿了，我自信滿滿的把題紙遞到我那師父手中，昂首等他欣慰嘆一聲「不錯。」

因得我答得多了，今日他看的時間便也長了些，我並不在意，玩著自己的衣擺，這樣潔白卻沒他那一襲紫衣來的鮮艷。

他看了多久我不知道，只是站在他對面等著他的我雙腿都有些發酸，他仍不抬頭，我累了「喂」我說，仍不習慣喚那一聲師父，除卻他問我他美嗎的時候「你有沒有完啊。」

「江夢璃」他抬頭，嘴邊常帶著的淺笑不見，抬手拿著那一張紙，望著我，深邃的目色看不見底，他開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不答，昂首望他，雙腿發酸，打著顫，可我依舊昂首，凶什麼？我才不怕。

「我問，你做什麼？」他又開口，重重把那一頁紙蓋到桌子上，打翻了硯台，墨汁把題紙染的盡數發黑，他修長的手指上也染了墨汁。

「答題」我說，因著腿酸退後了一步「怎麼？」

「怎麼？」他拔身站起，竟比我高那麼許多，低頭居高臨下將我望著「你答得是你以為的答案？或者是你隨意編的？嗯？」

「我」我又退了一步，昂首「我答得是編的答案，如何？」

「如何？」他從桌案后繞到桌案前，輕踩著地面，發出些極低的聲音，背手將我望著。

「你。我。」我腿更酸了，又退後一步。

「動？嗯？」他前踏了一步，踏在我的心上，我腿又不酸了，只是後遺症般抖著，我昂首，與他對視。

「知錯？」他問，竟改了話嘮的性子，幾個字幾個字的問話。

「不，不知。」我回，我有多久不曾喝水？嗓子乾的連話都說不順了。

「哦？」他又勾起嘴角，彎身，卻仍比我高一頭還多，因著彎身頭離我近了，我卻不動，怕他怎得？我就不動！「夢璃，你當為師日日給你講題為了什麼？」

我不答，嗓子這樣干說話都是費勁的，我才不要回答。

「不怕不會，不怕不懂」他直起身子，雙手由背在身後「學不懂，看不會，為師講給你就是，總會有會的時候，然而不懂裝懂，你裝給誰看呢？嗯？」他問，踏了一步上前，與我更近了「拜師那日我不打你口中的殺威棍，因為沒那必要。看不進去書我不責你，因你還小。卻不代表為師門下沒有規矩」他說，停在離我一步遠的的地方「褪褲，趴到桌案上，請責。」

「什麼，你。」我想後退，腿卻酸的抬不起來，只楞楞望他。

「你該喚我一聲師父」他說，轉身不再看我「卻也不急，尊師重道，亦是為師的規矩，但你現下既不認我這個師父，稱呼並沒什麼」他幾步走到桌案前，指尖點著桌面，輕言「褪褲，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