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挨打
吃了飯我一直跟在男人身邊,看他搬了長條的凳子來放到書房正中,看他取了藤條泡進木桶里,看他拿了繩索搭在凳子上,又看他將白瓷藥瓶放到桌案上,順帶著瞄了一眼我未想起收的寫了我七個字的白紙。
我瑟瑟站在門旁,如今又紅著臉低下頭,一時到不知該怕還是該羞,我如何,如何認了這樣一個師父!
他足足磨蹭了半個時辰才把一切弄好,卻不知何人不允我磨蹭,行不端坐不正,何以為人師表,何以。。
「璃兒,來。」
他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含笑看我,只那笑容,何以稱得上師者,何以。。
「來。」
他朝我招手,我吸了一口氣走到離他十步遠的地方站好,低頭。
「捧著藤條跪好。」紫衣的男人道,聲音輕輕卻不容我抗拒,我如何是一個言聽計從的,我。。我幾步撈了藤條出來,捧在手心跪下,舉平,不過我為魚肉,我。。。我是識時務而已。
「為師為何要罰你?」
「因我。。我出了結界」我忽而想起那日傍晚餘暉下我眼見著紫色與黑色的身影漸行漸遠,化作小點消失,竟紅了眼眶,我又想起那日紫衣,我的師父咽血的模樣「對不起,我拖累您了。」
「璃兒」男人從座上站起,拿著我寫了字的白紙到我身前,攤開白紙,蟲爬般的字跡已干,我抬眼看著紙上七字「我想做您的徒弟」
我究竟得了怎樣的失心瘋寫了這樣直白幼稚的七字?我抿唇喃喃。
「您不認字?」
他卻只含笑輕輕拍拍我的頭,我見他卷了白紙,鄭重的放進桌案的抽屜里再回身拿了我平舉的戒尺。
「為師走那日說了什麼?」
「等您回來。」我言。
「然後呢?」
「我不準出去。」
「你非叫為師生氣才好?」他被手俯身抬了我的下巴。「為師到底說了什麼?」
「您要打斷我的腿。」我言,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我出了結界的話。」
「所以?」男人鬆開我背身看著屋內正中的凳子。
「所以您得抱著我下山了。」我說完便跪著往後退退,恨不能先給自己一巴掌,我說了些什麼?
「江夢璃。」男人竟勾了嘴角「你覺得為師脾氣是不是太好了些?」
「一般。」我回,我,。我腦里究竟搭錯了幾根筋?
我眼見著一藤條抽在凳子上。留了一道白印「來。」
「哪?」我問,男人挑眉回頭看我,連著嘴角一併上揚。
「你猜。」
我便是滿腦子的筋都搭錯了也能猜的出來,我哆嗦著腿了裙褲,再瑟瑟爬到凳子上,貼著冰冰涼涼的凳面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藤條抵在我身後,我還能感覺得到其上濕濕的。
「關心則亂,人之常情,但只以情之一字處事,魯莽而不顧後果,該責,可是?」
「是。。」刀狙都架上了,我如何能說不是。
「為人弟子,違背師令,任性妄為,該責?」
「該。。。」
「為師許你四十九天,回來晚了,該說一聲抱歉。」
「該。。。」我答,恍恍惚惚「嗯?」
「趴好!」
「哦。。。。」
男人不再多話,而是伸手拉著我站到地上,上身越過凳子,雙手扶到地上,因得我的身高,臀肉剛剛好搭在長凳上,而整個後半身都崩的十分緊。
「保持這個姿勢,不準躲,不準擋,否則為師就把你綁起來,懂?」
「哦。。。」
「為師何時教你這樣回話?嗯?」藤條掃著我身後。
「弟子,弟子聽懂了,請師父責罰」
只這般姿勢打到腿斷當真是磨人的。
我耳聽著藤條划空而起,兜風而落,正綳著臀肉迎打,然不料那藤條卻是狠狠抽在我臀腿交接的地方,疼痛從皮肉一路傳到腦中,我腦中錯搭的弦盡數崩裂,只剩下疼這一個字。
「啊。。」我只能叫出這一個音節,手扶著地不能去擋,腰又被男人死死按著,只留下腿上還能動,可我才踢一下,男人便伸了腳抵在我後跟處,我連踢腿都是不能,身後崩的愈發緊了,挨了打的位置完完全全的展開。
嗖,我又聽得藤條划空的聲音,心中慌到幾點,卻無處可藏無處可躲。
「師父,師父,,師父」我一聲聲叫著,盼著他能收了力。
啪!然藤條一分力未收連位置都不變上一下,依舊是臀腿交接那一處嫩肉,火辣辣疼到極致。
「啊,嗷,唔。。」我猛揚起頭,左右晃著,卻半點不能緩解疼痛。
恐懼從心底升起將我團團圍住,他當真要打斷我的腿不成?從大腿根部打斷?「師父,師父,,疼。疼」我喚,抖著聲音。
嗖,啪,嗖,啪!然藤條不停,依舊打著那一處,橫貫我兩條大腿根部,一下疊著一下,那一處肉疼的一跳一跳的。我再顧不得什麼扶地,什麼不躲,拼了命回手去擋,整個前半身癱在凳上,然我師父先我一步,按著我的手將胳膊一併壓下來,壓在我背上,側身擋住我回伸的手臂。
嗖,啪!嗖,啪!
「啊,啊,」我只能搖頭痛喊,搖散了梳起的發。
嗖,啪!
如何便不能換個位置?
「我錯了,錯了啊。」我說,淚水流進嘴裡,一片苦澀,甚或連哭出來都不能「我不該,不該出去,不該的。」我是真的悔了,那日死亡當頭我便悔了,而後看見師父吐血昏迷我更是悔的,只不抵如今痛至極處,這悔也至極處。
嗖,啪!我大約眼前有片刻發黑,而身後有什麼順著大腿流下來。我整個人都有些癱軟,只我看見染血的藤條被丟進木桶里,而男人亦鬆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