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新年2

這一次下山我們足足呆了十餘天，他日日陪我逛著大大小小的集市，吃遍了附近各式小吃，甚或買了陀螺與我，看我在冰面上玩了一上午的陀螺，只日上三竿的時候，他收了我手中的鞭子，語一聲。

「不錯」說完凌空抽了幾下鞭子發出啪嗒，啪嗒的脆響，然後含笑看我。「璃兒覺得呢？日後可要試試？」

試你大爺！

那日之後便是新年，他依舊不帶我回山，消失了一天的時間，傍晚才回來陪我吃了飯，然後拉著我出了客棧，尋了一處無人的小山登到山頂，拉我席地而作，我便挨著他望著夕陽西下，如火的夕陽隱下山頭，天邊是紅艷的雲朵，雲朵之下是皚皚的白雪，近些的地方有炊煙縹緲，竟恍若仙境。他掀起自己紫色的披風把我裹進去，彼時龍蛋從我腕上下來，吐著猩紅的舌頭盤在我肩頭，一併看著遠方。

日落而月升，新月天懸，繁星滿天，遠山不現。只近處各家亮了燈籠，紅艷如花海一般，我身周起了結界，身旁的男人揉著我的頭並不多說什麼。再過一會，我聽聞炮竹噼啪作響，有銀線升至空中，我循著銀線抬頭，煙花於頭頂綻放。繽紛而炫目。銀線一條連著一條，煙花一個接著一個，掩了漫天繁星，卻叫夜空也成了花海，我抓著師父的衣袖，沉迷其中，竟忘了今世何時，我身處何方。

煙花燃至深夜才歇，男人卻拉我起身，於袖中取了東西出來，卻是一盞孔明燈，他打了響指，點燃那燈，燈火昏黃，他笑意淺淺，聲音淺淺。

「陪為師放，可好？」他問，不需我答，已蹲下身子與我平齊。遞了另一邊到我手中「璃兒許個願可好？」

銀髮被燈火染的昏黃，紫色的衣衫搭在雪地之上，他眉目柔和，含笑望我。我深吸一口氣，閉了眼睛，不叫燈火晃落我的眼淚。

「我願此生隨您，我願今時便是永遠。」

我睜眼對他淺笑，與他一併鬆手，眼見著孔明燈升起，而我四周山中，不知何處一併升起九盞孔明燈，與方才的一盞一併，緩緩升到夜空中。

「這是為師欠璃兒的，為師錯過璃兒十年。」他說，我聽到響指的聲音，卻是又千盞孔明燈升起。照亮了山頭，照亮了這靜謐的黑夜。

「這是璃兒欠為師的。」他依舊聲音淺淺，唇畔含笑。

山頭白雪染黃，他如畫的容顏亦泛著微光，我立於原處久久與他對視。頭頂之上，孔明燈隨風偏遠，化作天邊繁星。此情此景，我終生難忘，我對著他落淚，見他抬手替我擦淚。而我，望著天邊。

「師父」我喚，見他看我「您說。。」

「嗯」

「那麼多孔明燈若是未燃盡掉下來，會不會燒了村落？」

--來世你渡我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