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新年

我到底還是被我那紫衣銀髮的師父抱下了山，換了厚厚的襖子，又披著鵝黃色的披風，而他，只加了紫色暗紋的披風。

下山的時候天空已經放晴，雪后的天空湛藍，陽光打在白雪之上亮的刺眼，而林間枝頭落滿了白雪，風吹過的時候，卷了雪花簌簌落下，染了我的頭髮。抱著我的男人一步步踩雪前行，偶有樹枝折斷的聲音從他腳下傳來。我依偎在他懷裡，扯了他的銀髮在指尖繞著，並不說話。

行到山下的時候已經傍晚，家家門前掛了紅色的燈籠，貼了喜氣的對聯，而街頭集市有小販吆喝著，我後知後覺如今已是臨近新年。新出爐的包子泛著熱氣，有頑童從師父身邊跑過，提著紅艷艷的燈籠，或是丟了炮竹在地上，聽著爆竹咋響，拍手叫好，吵吵鬧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師父」路過一個舉著糖葫蘆的小販時，我輕輕拉男人的衣袖「我。璃兒想要」

「不行」只我不料我紫衣的師父卻低頭看我，搖頭，我抿著嘴唇低頭，說不上心裡是怎樣的感覺，原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他，終究只是。。

「想什麼呢。」頭上被男人重重拍了一下，我並不抬頭，亦不說話，只看著男人紫色的衣衫。「不買就跟為師賭氣啊？」男人輕輕道，揉著我的頭髮。

「沒。」

「說謊可是要挨揍的。」我頭上又挨了一下，憤憤抬頭，卻不等我多說

「要什麼要，吃了那個璃兒還吃不吃飯了？」

「吃！」我扁了嘴低頭，拉著他的衣袖「就要！」

「那你要是一會吃不了一碗飯就等著挨巴掌。還要不要了？」

「要！」

「璃兒夠硬氣啊。」我紫衣的師父勾著嘴角「那也不給你買。」

「您。。。」

「怎得？不若璃兒想打為師？」男人嘴邊笑意更深「明天給你買，乖。」

「哦。。。」

那一頓飯師父足足點了一桌子的菜，又將我面前的碗上堆了小山一樣的各式菜品，只我因著種種原因只能站在桌邊。彼時我望著自己碗里的菜咬了嘴唇「吃不了。」

「吃不了挨揍。」

「您不講道理！」

「璃兒真通透。」我紫衣的師父提著一邊衣袖夾了菜放進口中，淺笑看我，朝我抬手「來，璃兒。」

我只瞪他一眼並不動，甚或退了幾步，然他笑意更深，修長的手指點著桌面「來。」

「三。。。」

如何吃個飯都要數數的，我站了許久，身後隱隱作痛，如今看著他含笑望我，我便，便過去又如何？我步步挪到他身旁，又被他一把拉進懷裡抱起來，喚了小二過來。

「勞煩送到客房」男人看著一桌的菜式，對小二淺笑點頭。

「好咧，您稍等。」

他並不再答只抱著我上了樓梯再進了客房，當我到床榻上，小二也正端了菜式進來。

「客官真是好脾氣，如此寵孩子」小二看了一眼我，取了肩頭的毛巾擦了桌子，將食盤放上去「客官請慢用」

「謝謝」我那師父道，送了小二出去，又轉身把我抱了起來，放在他腿上「這樣會好些嗎？可還疼的厲害？」

我仰頭，他銀髮垂在我肩上，揉著我的頭髮看我，嘴角邊掛著和潤的笑意。我一時楞楞，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璃兒？」

「您，挺美的。」我說，匆匆低頭，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急急咽下。又噎了喉嚨，憋的漲紅了臉，然我頭髮傳來輕輕的笑聲，和一聲淡淡的。

「傻丫頭。」你才傻！

他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慢點吃，無人跟你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