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學習

你可曾惶惶過了十年，什麼都不曾學過，什麼都是不會的？若你沒有，你可知我是羨慕的。

「一群廢物。」那日老禿驢對著我道，我自然憤憤而不平，可憤過之後又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我便是什麼都不會的，一場感冒讓我病了三四日，師父日日陪著我在身邊。之乎者也的書不用再看，練功修魔也需得病好，床榻之上，無事看著窗外的時候我第一次生了感慨，我十餘年的人生究竟有何意義？若他日魔尊再來我還是需師父護我？他能護我幾時？我資質淺薄，楚梵笙不願教我，我惶惶十年便也說的過去。但如今，有人願意教我，我該學的，哪怕只為了自保。哪怕，只為了有一日重見楚梵笙，我曾經的師父，我能站的頂天立地，說上一聲，是你錯了。

我從未跟男人說過我要學，我想學，我只是在第三日嗓子不痛的時候拿了之乎者也又翻了起來，甚或輕聲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也只坐在我床邊，一邊揉著我的頭髮一邊一一為我解答。只不過等我問完了的時候他忽而抬起我的下巴與他對視，神色分外認真。

「璃兒」他道，稍頓了一下「為師自然博學，只璃兒也不用這般自慚形愧，還病著就如此努力，為師眼裡璃兒是最聰明的。」

「。。。。」可是又吃錯了什麼犯了失心瘋？我撇嘴合上書躺回床上，看了這麼許久也是看不進去了。

身上被蓋了被子，男人往我身前湊了湊，低了頭，銀髮打到我臉上，我不得不抬手拂開。

「怎麼了？」我問，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璃兒病好了想學什麼？」他並不在意我的反應「璃兒既願意做為師的徒弟，為師也該好好教你了。」

正合我意，我猛然起身，他大約也未料我如此，動也未動，只他不動苦的便是我，我實在起的急了些，重重撞到他胸口。

「唔。」

「璃兒便是想給為師磕頭也該下到地上吧，如何往為師胸口來？」我捂著頭看他，男人也捂著自己胸口，神情頗有這的委屈看我「疼。」

「。。。。」我愣了片刻「揉揉？」腦里又搭錯了筋，一句話出口立時低頭，臉上發燙。

頭上傳來清淺的笑聲，男人把我拉進懷裡，揉著我的頭「好了，璃兒且說想學什麼吧。」

「嗯。。」我低低應了一聲，幾乎脫口而出「法術！」

「五行法術璃兒可有感興趣的？」

我抿了嘴低頭，楚梵笙門下我大師兄李莫蕭修水行，土能克水我該修土行；小師妹時聽韻修木行，木能克土，我還修金行；楚梵笙修土行，我該休木行。我饒了許久也繞不分明，索性抬頭，聲音小小「能都學嗎？」

我看見男人在聽到我這話時稍稍眯了眼，只一瞬間又勾著嘴角「難，但也有可能。」

「我不怕難」我鬆了一口氣，「我還想學跳舞。」時聽韻善舞，時不時會在楚梵笙面前舞上一曲，那時那高高在上的上仙都會彎了眉眼，慈愛看她。我曾經被他打過丟到殿外起身不得的時候見過，的確是美的，我。想學。

抱著我的男人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還有嗎？」

「我想，想練字」李莫蕭一手書法，寫的字被楚梵笙掛在床前。

「還想學刺繡」高高在上的上仙腰間掛著時聽韻秀的荷包。

我紫衣的師父一直未打斷我。我便一一說了許多我想學的，說到後來卻也不知自己說了多少，還有多少，我終於後知後覺男人許久沒有動靜，抬頭「可。可以嗎？」

「璃兒都要學？」他問，輕輕拍著我的頭。

「會不會麻煩您？」我語氣微弱，如今是我有求於人。

「一起學？」男人並不答我，而是又問了一句。

「若您覺得太辛苦，我，我一個一個來也好」我吸了一口氣，有些失落道。

「為師倒是無妨」男人慫了慫肩「為師還沒老到教不了你。只璃兒當真確定這些都學且一起學？」

「嗯。。。」我低低應了一聲，察覺男人依舊看我，我抬頭對著他的眼睛，挺直身子「弟子確定」

「很好。」我眼見著男人勾起嘴角，淡淡看我一眼，隻眼中意味不明，竟讓我想收回剛剛的話。然我還未開口，男人已悠悠然起身，背對著我，淡淡道。

「明日晨起，繞著木屋跑10圈，然後到河邊等為師。」

--來世你渡我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