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情之計

第8章 求情之計

夏錦嫻夜裡難入眠,便找來冬霜為之研墨。

冬霜睡眼惺忪,她嘟囔著:「小姐這是幹嘛呢?」

夏錦嫻不言,只是小心翼翼地抄寫著佛經。

她下筆慎之又慎,書桌台上有不少字畫,想來都是出自夏錦嫻,她得細細描摹,才不會露出破綻。

見她不語,冬霜心中多有埋怨,也不敢言,只連連打著呵欠,又仔細研墨。

熬了兩夜,夏錦嫻揉揉眼角,終是抄完了佛經。

午膳之後,她拿著佛經來到夏老夫人的華苑。

夏老夫人正逗著屋中的白玉鳥,日光照耀下,鳥兒一身金絲璀璨生輝,格外好看。

「嫻兒怎麼得空來我看我這老太婆?」

夏老夫人目光投向夏錦嫻,蓮足剛踏進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夏錦嫻,「難道卿文沒有叮囑你,少與府中人來往?」

夏錦嫻笑容一凜,腳步僵住,不可思議地看著夏老夫人。

她琢磨不透夏老夫人到底是單純不喜大房,還是看出她背後的頂替之事。

「母親一心向著夏家,自然不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夏錦嫻手心冒著汗,良久才慢吞吞走上前,「今日來,錦嫻是想讓您寬恕二姨娘母女。」

夏老夫人並沒搭腔,只是放下餵食的手,視線落在夏錦嫻右手的佛經上。

夏錦嫻忙不迭地呈上,夏老夫人接過,一頁一頁地翻弄著。

「這一字一句,都出自你手?」看著書頁上娟秀小字,夏老夫人很是訝異。

夏錦嫻明顯也是一愣,難不成夏老夫人已經老眼昏花到識不清夏錦嫻的字了?

「正是。」掩下心中猜疑,夏錦嫻垂眸,萬分恭敬。

「你倒是會投其所好。」夏老夫人雖是笑著,可臉上總透著幾分譏誚,「二房想置你於死地,我僅僅是禁足她們,你當真不怨?如今還要求著我解了她們禁足?」

夏老夫人眼神凌厲,鋒芒陣陣,直戳夏錦嫻胸膛,彷彿要窺探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夏錦嫻抿唇,回應夏老夫人的是一抹溫柔的笑容,「再如何,我與姨娘也是一家人。如夢臉皮薄,若是禁足太久,會讓她無顏見眾人。姨娘許是鬼迷心竅,才會走如此荒唐的一步。」

「短短几日,那鄉間粗野習性摒棄得快,越發有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夏老夫人眼中陰鬱消散,她眼角彎彎,如初春般和煦。

此刻她撫摸著夏錦嫻柔軟的秀髮,當真像一個尋常心疼孫女的祖母。

「素秋。」夏老夫人招來貼身丫鬟,「去告訴梅苑的下人,得大小姐的福,這禁足就免了吧。」

「是。」素秋盈身,很快退了下去。

夏老夫人撫摸著書卷上點點的汗漬,似乎還能嗅到書卷上的筆墨味,她隨手放到桌邊,又問:「最近你娘頭疾可好?」

「自打與嫻兒相認,母親頭疾不治而愈。」夏錦嫻不假思索。

「是嗎?」夏老夫人雙眉一挑,眸中晦暗不明。

須臾,她又是一笑,「如今你爹在查北河鎮一事,不少難民也是流離失所需要解決,難以讓你認列祖列宗;再加上你為二房求饒,恐怕你娘的頭疾又要發作。」

北河鎮……

夏錦嫻月白色袖下的小手緊緊蜷在一起。

有些問題呼之欲出,她又生生壓了下去。

她不再是北河鎮地位卑賤的李慶湘,而是這京城眾星捧月的夏家大小姐。

「怎麼了?」夏老夫人疑惑地看著夏錦嫻。

「念著母親頭疾,嫻兒想著怎樣才能讓母親安生些。」

聞言,夏老夫人眼中閃著奇異光芒,「倒是個孝順的孩子。我這就一隻白玉鳥相陪,說來寂寞,若是你得空,不如到我這來,和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

「是。」

夏老夫人點點頭,又兀自舀起一匙鳥食,喂著白玉鳥,嘴裡還不停叫著:「芙蓉、芙蓉。」

旋即,她轉過頭,笑問夏錦嫻:「你可知她為何叫芙蓉?」

夏錦嫻上前一步,她只能看出白玉鳥通身金黃,煞是矜貴。

李慶湘不知,但夏錦嫻知不知,她無所知,現在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夏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自顧自道:「這不過是極為普通的黃雀,白玉又名芙蓉,我給它起這名,不過是為了時刻提醒它,只是只鳩佔鵲巢的牲畜罷了。」

夏錦嫻瞳孔震顫,心中大驚,整個人都忍不住地發顫。

見她臉色慘白,夏老夫人突然開口。

「好了,我也乏了,退下吧。」

她一手揉著眉心,一手沖夏錦嫻揮著。

待夏錦嫻退下,夏老夫人臉上疲憊不再,一雙眼陰沉地瞧著桌上的佛經。

一路上,夏錦嫻心事重重,不斷地回想著夏老夫人的一番話。

難不成夏老夫人已經猜透她的身份?

不可能,傅卿文悉心教導,她又處處小心,不可能露出破綻。

保不準,夏老夫人依然是在詐自己。

睫毛微微顫動,她又想起夏錦嫻的父親在查屠村一事,那是不是有朝一日,她能知曉她的仇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與妹妹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

「去哪了?」傅卿文摩挲著茶杯,面色不虞地盯著夏錦嫻。

夏錦嫻心中藏著事,回到院里就看到傅卿文,一時間手足無措,茫然地看著她。

她掐緊手心,恢復鎮定后,走過去為傅卿文添茶,解釋:「女兒方才給奶奶送佛經去了。」

傅卿文斂起眉頭,「我從未與你提及,你怎麼知曉她信佛?」

「幾面之緣,奶奶總是帶著一串佛珠,女兒斗膽猜測,奶奶或許信佛。」

「你倒是聰慧。」傅卿文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眼中滿是讚賞,沒想到夏錦嫻慣會討好人心,「既然如此,老夫人肯定對你讚賞有加。如今柳氏禁足,孫氏不成氣候,老夫人必定偏向你。」

見她如此歡喜,夏錦嫻猶豫著、躊躇著道出實情:「女兒此去,是為了求老夫人解了二姨娘的禁足之令。」

「你說什麼?」傅卿文瞪大雙眼,狠狠將茶盞摔在地上。

夏錦嫻連忙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夫人恕罪。」

美麗的丹鳳眼不滿地眯了起來,傅卿文掐住夏錦嫻小巧的下頜:「你是我所出,還叫我夫人?怎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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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門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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