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他看不見

「可......」男子放下手，眉頭微微一擰，此時身旁有多了一個男子，那男子道：「陛下，您忘了我了么？您不是說我才是最像戰王爺，最能走進您心裡的人么，如今怎挂念起別的男子了？」

「你！」流漣心中大驚，以為是看到了尉遲宸，坐在地上，雙腿拚命地滑動著，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可退了沒幾步又撞在了另一個男子身上。

「陛下，我才是戰王爺啊，您愛的是我，對不對？對不對？」又是一位雙目含淚的男子。

每一個看著流漣都是眸中柔情萬分，淚眼婆娑，口中卻一句句地質問，到底誰才是她心中最愛。

流漣捂著耳朵，腦袋裡像被人插入了什麼不想要的記憶一般，瘋狂地搖晃著腦袋，恨不得將這些聲音，這些畫面通通甩出去！

「你們不配！你們不配！他，他才是我的最愛，我的最愛！」

「是本王么？」尉遲宸一襲黑衣，淡然立在流漣身前，雖然四周都是黑暗的，可他仿若自帶亮光一般，讓身旁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流漣抬眸看向他，眸子一怔，全身僵硬著，霎時忘了所有動作。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你死了！是的，你死了！」

「陛下，我怎麼會死呢？您剛剛不是還說我沒死么？」

「陛下~」

「陛下~」

.......

尉遲宸不曾回話，身旁那些男子已經匆匆走向前追問，他們在黑暗中忽隱忽現，與流漣保持著一定距離，有幾個輕功不錯的，還時不時在流漣上方出現，一聲聲哀怨，一聲聲追問，將流漣幾乎逼入絕境。

這黑暗中只有一個人一直站著沒動，他深沉的眸光，在黑暗中如燃起的火把牢牢將流漣圈起。流漣獃獃地望著他，也不知何時開始她似乎就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了，可似乎又好像有很多他的聲音，在不停質問她：

「為何要陷害本王？為何要置本王於死地？」

「不！不是我不是我！」流漣嚇壞了，連忙捂住耳朵，可那聲聲質問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拚命地搖晃腦袋，拚命地大叫著：「不是我不是我！」可腦海里的聲音還是一遍遍在回蕩。

頭上的發簪散落了一地，就連鳳冠也不知被甩向何處，她披散著長發，跌坐在地上，大叫著，瘋狂地搖晃著身子，怎麼看都像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女人，哪還有半點往日威嚴、高高在上的流國女皇模樣。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

「不不不，你沒死！尤識說你沒死！」

「不對不對，你死了，你已經死了，出現在這裡的肯定不是你！」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沒死，肯定沒死。」

流漣埋頭念叨著，已然失了理智。

「哎，還以為能多玩一會兒呢，想不到這麼快就玩壞了。看來，冷情之前彙報的沒錯啊。」

果然是精神失常了。

伴隨著莫夕瑤慵懶且帶著絲無趣的聲音，頓時大殿內的燈也被點亮，忽然出現的亮光，讓流漣極為不適應，她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眼睛，隨即透過指縫便見莫夕瑤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莫夕瑤身子剛剛恢復，體力尚且不夠，才走了沒幾步便微微有些輕晃，尉遲宸身子一動，當即到她身旁，小心地將她護在懷裡。流漣眸子微冷，霎時來了一身氣勢。

「是你！是你這個狠毒的女人設計陷害我！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都是你！」

莫夕瑤眸子微微抬起，瞧瞧誰說流漣精神失常的，現在不就清楚得很嘛，還知道事情是她設計的呢。

「是啊，是我設計的又怎樣？不然普天之下，你以為還有誰能請得動戰王爺配合演出么？」

流漣身子一怔，霎時又忘了反應，那雙震驚又不可思議地眸子傻傻地轉向尉遲宸，似是有訴說不完地委屈。

「為什麼？為什麼你只信她？為什麼你眼裡就看不見我，我這麼多年對你不好么？你說什麼我不聽，除了偶爾跟你鬧鬧脾氣，我作為一國之主，難道將你看得還不夠重要麼？為什麼你眼裡始終沒有我？！」

「因為他眼光太高吧。」

尉遲宸不曾回話，莫夕瑤倒是淡定地接過話語權，「你說說你身為一國之主，有個國主的樣子么？為了逼他來找你，就拿四周小國的百姓生命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他喜歡心地善良的女人么？

還有啊，平時有事沒事地就要提一提自己是個什麼國主，就怕別人不知道你身份高貴一樣，可你不知道男人不喜歡女人身份比他高嘛？

別總是問他眼裡為啥看不見你，你咋不想想或許是你站得太高了，他看不見你呢。」

「真的是這樣么？」流漣淚光忽現，頓時有種尉遲宸若點頭，她就放棄一切的架勢。

莫夕瑤心中一怔，完了！玩笑開大發了，她咋知道尉遲宸喜歡什麼樣的，反正尉遲宸只喜歡她就是了，她只是隨便扯扯，想讓流漣心裡不舒服的，咋變成給流漣希望了。

「你管真的假的！反正現在沒你什麼事兒了！」

「宸，你知道的，我是不會害你的。」

流漣卻對莫夕瑤的話置若罔聞，拖著疲憊地身子驀然便向尉遲宸撲去，尉遲宸身形微閃，自然是躲過了，但莫夕瑤也不甘示弱地擋在尉遲宸與流漣之間。

「是是是，他知道！他又不是傻子！就是因為他知道他才生氣啊，難道你不知道我比他的命還重要麼？你要害他，指不定他還不生氣呢。」

「本皇沒跟你說話！」

得，不說就不說。

莫夕瑤身子一讓，索性大方點，將尉遲宸讓了出來，隨即還一臉你自己看著辦的氣勢，對著尉遲宸道：「人家問你話呢，你趕緊回答吧，我還得趕場子呢。」

尉遲宸眸子緩緩垂下，緊蹙著眉頭，顯然一臉的不悅，似乎從莫夕瑤出現開始他就在等著被問了，現在好不容易輪到他開口了。

莫夕瑤以為尉遲宸會說兩句拒絕流漣的話，再差也得肯定她說的都是對的吧，但人戰王爺就是霸氣，就是氣死你不償命的類型，眸子緊緊鎖著莫夕瑤，下一秒說的是：

「本王就不該讓你出來胡鬧，身子這般差，回去又得吃藥。還有多久能鬧完？」

嗯，這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戰王爺知道莫夕瑤要出來整人，戰王爺還特地陪著她出來整人的，但整人過程中戰王爺發現莫夕瑤身體吃不消，所以他不開心了。

他覺得整人這種事就不應該由著莫夕瑤親自出手。

總之，話里話外，反正就是沒有考慮到流漣，或者顧及流漣的半點意思。

莫夕瑤一聽這回答，真是差點給跪下膜拜了，要說氣死人誰最厲害，那必屬尉遲戰王爺啊。

「宸。」

流漣不甘心地又喚了一聲，尉遲宸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隨即只道：「能走了嗎？」

「能！必然能！肯定能！」

莫夕瑤轉身抬腳，趕緊擁著尉遲宸的小腰離開。

本來她是準備了一場大戲獻給流漣的，但如今看流漣這狀態，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她就不費勁給流漣排戲了。出了大殿，她淡然給冷情遞了個眼神，殿內便有冷衛進去了。

流漣如今只怕是死定了。

莫夕瑤轉眸看了看尉遲宸，見尉遲宸一臉平靜，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流漣到底是陪著尉遲宸那麼多年的人，他真的就一點也不在意么？

「別胡思亂想。」

尉遲宸似是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我也不想啊，可是......」莫夕瑤微微呼口氣，「總覺得有些心寒，若有一天犯錯的人是我，你也會這麼無所謂么？」

尉遲宸腳步一頓，他沒有立即回話，將莫夕瑤擁進懷裡，好一會兒他才道：「等解決了下面這一位，本王問你同樣的問題。」

「哈？」莫夕瑤微微一怔，彼時她還不理解尉遲宸這句話的含義，但等解決了尤識時，她才會發現，此時多愁善感地自己有多麼傻。

冷宮藏得比較偏僻，尉遲宸怕她身子吃不消，直接抱著她從一道道城牆上跨過，不一會兒就抵達了尤識所在冷宮，四周早已被冷衛包圍，現在冷宮內微弱地火光，寂靜萬分。

尉遲宸將莫夕瑤在正門放下，如果莫夕瑤希望，他可以在外面等她。

但莫夕瑤走了兩步發現尉遲宸沒有跟上后，當即便抓住了他的手，「想什麼呢？不跟我一起進去嘛？」

尉遲宸微微一愣，莫夕瑤笑著道：「難不成你這個現任很怕見前任哦？嗯？那我算不算又發現了你的一個弱點？」

尉遲宸嘴角噙著絲無奈，隨後抬腳跟上，他有何畏懼，他只是以為莫夕瑤在最後的時刻需要一些私人空間，因為就尤識所做的一切，他是不可能輕饒。

可此時能與莫夕瑤一起進去，他忽然又覺得，一切的對對錯錯能停在這一刻也很好，只要她開心，一切就都可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