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綠蝶被欺負
如果說燥熱的夏日還有一絲的清涼之地的話,那絕對就是牛家村從山腳下一直蔓延到隔壁水家村的小河邊了,不光是因為有水,更是因為河邊的林蔭。所以這也是農閑時期婦女們的集聚地,因為可以洗衣服,可以乘涼,也可以閑磕牙。
「哎,你聽說了嗎?劉老三家的現在出不了門了都。」春花娘神神秘秘的對旁邊的鐵柱娘說。
鐵柱娘一邊捶打著衣服,一邊小心翼翼的環視了一圈,壓低了聲音說:「怎麼沒聽說,不光是聽說,我還看見了呢,我家正好在她家隔壁,有一次劉老三媳婦上茅房時我正巧在院子里,這不,就看了個正著,哎呦,那個慘啊,像個血葫蘆似的!」
春花娘一聽鐵柱娘這麼說,八卦的心思也被勾起來了,馬上說:「哎,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得這麼個怪病,現在好了,看她還怎麼狐假虎威的!」幸災樂禍的語氣里全都是興奮。
「生什麼病啊,要是真生病的話劉老三自己就是郎中,還能治不好?我聽說啊,劉老三媳婦生病的前天晚上可是和掃把星的媳婦打過照面的!」鐵柱娘滿臉得意,因為她這可是一手信息別人都不知道呢。
春花娘一聽臉上有了一絲恐慌之色,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說:「你是說……劉老三媳婦是被掃把星給克的?!」這次說話是脫口而出,所以聲音明顯拔高了很多。
綠蝶聽了這話洗衣服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有心為花嫂子爭辯一下,後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嘴是長在別人身上的哪是她能奈何的。別看綠蝶才八歲,心思通透著呢,在國公府呆了那麼多年她早就懂得隱忍和不逞口舌之快了。
鐵柱娘看春花娘誇張的表情之後,一時之間有點得意忘形,嘴角要翹到天上去了,接著她的八卦話題說:「當然是被克的了,往後啊,咱可得離他們家更遠著點了,咱們可不像那林寡婦一家命那麼硬,和掃把星做鄰居這麼久愣是一點事都沒有!」
春花娘深以為然,附和的說:「可不是,要說那林寡婦命要是不硬的話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你說她丈夫死了就死了,為什麼不在自己家那邊再嫁了?偏偏背井離鄉的搬到咱們這來?我看這裡面指不定有什麼事呢,估計也是個喪門星!」
「對啊,深居簡出的,連個面都不敢露,估計……」鐵柱娘說到這只是嘿嘿的笑,後面半截的話不說卻給人無盡遐想。
饒是綠蝶再沉穩也綳不住了,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對著春花娘和鐵柱娘大聲吼道:「你們瞎說什麼呢?背著人嚼舌根真是不要臉!」
春花娘被綠蝶這麼一吼有幾分心虛,她也沒想著她八卦的當事人之一就在,所以馬上臉漲的通紅也不再吱聲,畢竟是自己理虧,而鐵柱娘就不一樣了,她是一直都知道綠蝶在的,她這話就是故意說的,她一早就看這孤兒寡母的不順眼了,在鎮上她和白氏有過一面之緣,同是做綉活憑什麼她白氏繡的就賣的比她的貴呢?明明就是和自己一樣,都是小村婦,卻偏偏一副知書達理的大家樣子,今天正好碰見她閨女,正好是有了泄火的地方,一個八歲的孩子而已,還不是任由她揉捏?!
「說誰不要臉呢?你個小賠錢貨!你娘要是要臉的話怎麼不殉情啊?來我們牛家村幹什麼啊?姦夫在這呢吧?」鐵柱娘掐著腰就上了戰場,這是她如願以償的一戰,氣勢得跟上,知道對方是八歲的孩子卻忘了自己多大,以大欺小起來真是良心都不會痛一下。
強烈的憤怒真的是會讓人的心和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綠蝶現在就是這樣,國公府的下人們拼的是心勁,拼的是手段從來不是拼嘴,所以她剛才的那句怒吼,那句不要臉已經是她能說出來最大的狠話了,可是現在她不能認慫,因為就算她再慫再膽小怕事也有她想要維護的人。
「就是說你不要臉,你是長舌婦,長舌醜婦!!」綠蝶紅著眼睛歇斯底里的吼出聲,彷彿是用盡身體所有力氣一般。
鐵柱娘一聽綠蝶罵她是長舌醜婦,恨的理智瞬間消失,容貌不佳的人最怕別人拿容貌說事,所以這就算是切在了鐵柱娘的軟肋上,發瘋似的衝上前去對著綠蝶消瘦的小臉就是一個狠狠的大耳光。
庄稼人胳膊是很有勁的,所以這一個巴掌確實是夠狠的了,一眨眼的功夫綠蝶左右臉就明顯不對稱了,而綠蝶更是被打傻了一樣,連哭都不會了。
在鐵柱娘準備再打第二巴掌的時候,春花娘趕緊上前給攔了下來,她現在是反應過來了,她剛才是被鐵柱娘當槍使了,被利用還是次要的,畢竟也賴她自己八卦,賴她自己嘴損,沒事就愛說這東家長李家短的,而主要的是,鐵柱娘一口一個賠錢貨,讓她聽的實在膈應,虧自己平時和鐵柱娘郵的很近,原來人家打心眼裡看不起她這生了兩個女兒的人,再者說活這麼大了哪有伸手打人家孩子的道理,她現在是下決心了,以後鐵柱娘就是說出龍叫來,她也絕對不會和她多說話了!
被春花娘攔住之後鐵柱娘的理智已經歸位了,看著綠蝶臉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有一些后怕,可是轉念一想他們孤兒寡母的能把她怎麼樣呢,有了底氣之後又硬了回去,對著攔著她的春花娘就是一頓指責:「哎哎哎!我說春花娘,你是不是攔錯人了?虧著我平時和你要好呢!」
春花娘木然的看著鐵柱娘,心裡對她的印象更差了一分,語氣很硬的說:「鐵住娘,論年齡你大人家一輪還多,論體格你能裝下她三個,你這麼打人真的好嗎?」
鐵柱娘很失望的看著春花娘,當然了,這演技就浮誇的厲害了,然後又得意的說:「剛才你說的可比我還歡快呢,你現在裝什麼好人啊你!呸!生了兩個賠錢貨還好意思出來見人呢!」
這算是真的撕破臉皮了,春花娘也就不再顧忌的說:「那也比你強,你家的那兩個小子爹是誰還不一定呢!」
以鐵柱娘的長相,就算她有偷漢子的心也是白搭,所以她生的兒子當然不會是野種,可是鐵柱娘這人很愛虛榮,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長的丑,所以整日里總愛私下裡說哪個漢子多看她兩眼,哪個又對她有意思的瞎話,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沒有這事不是也惹一身腥嗎,所以鐵柱娘當場偃旗息鼓了,狠狠的白了春花娘一眼就往家走,仔細看,背影走那麼一絲狼狽。
春花娘歉意的看了一眼綠蝶,嚅喏了半天也說不出啥來,拍了拍綠蝶的肩膀之後也回家了。
自從上次被酒樓夥計壓價之後,林夢若就沒著急再去采蘑菇,她一定得讓那個店夥計心慌一下,然後再把上次被壓榨的錢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所以她今天很有閒情逸緻的在家喂餵雞,種種菜。正對自己生活稍微有點滿足感的時候,就看見綠蝶頭髮蓬亂的回來了,她看綠蝶的頭刻意埋的很低,就知道這小丫頭是在掩飾什麼,擔心的走過去扳起綠蝶的頭之後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就是驚人的殺氣了。
「誰?是誰打的你?!」林夢若每說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一樣,語氣陰冷,周圍空氣都跟著降低了一樣。
綠蝶聽了林夢若的詢問才把剛才被打斷了的腦迴路連回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緊葯著唇不發生不說話。
林夢若蹙眉嘆了口氣說:「不能光哭啊,你倒是說說怎麼回事啊!你也不用想著隱瞞我,這事咱們必須得解決了,要不以後這些人還不得蹬鼻子上臉,騎咱們脖子上拉屎啊!」這話不假,如果這次就這麼算了,那以後全村的人都得看輕他們了,這些人不就是看自己無依無靠的好欺負嗎?她今天必須得欺負回去,殺雞儆猴!
綠蝶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說:「可是這話夫人聽了會……」
「你就跟我說就行,這事我解決,不讓她知道!」這話說完林夢若覺得自己現在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了!
綠蝶聽了更不放心了,悶悶的說:「可是小姐你打不過她,要不這事就算了吧,以後我離她遠些還不行嘛。」
林夢若狠狠的白了綠蝶一眼說:「你個沒出息的,你就告訴我打你的人是誰就行,別的你就不用管了,這口氣今天必須得出!」
在林夢若的高壓逼問下,綠蝶終於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了解了那些人往她娘身上潑髒水之後林夢若居然笑了,拉著綠蝶就要出門,潑婦是嗎?今天她就讓這些人看看,什麼是潑婦中的戰鬥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