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歸何處

果然不出顧老爺所料。翌日，外出暗中打探消息的小廝便回到府中，將探聽到的一切如數稟告給顧老爺。

聞言，他便如晴天霹靂一般，頓時怔在了原地。根據小廝所言，這蘇芊翎竟是尚書蘇清之女。

當年蘇府家破人亡之後，蘇芊翎卻有幸逃過一劫。之後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環采沫隱居在了城外的鄉村中。

誰知，偶然的機會，蘇芊翎卻在歸家的途中遇到了沅兒。一面之緣，沅兒竟對她痴心不改，便再也放不下她，誓死都要娶她為妻。

難道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註定，都是天意嗎？顧老爺心中滿是憤憤不平。

此時，在顧府最南邊的一處小苑中，蘇芊翎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素手執帕，專心致志的綉一雙鴛鴦。

女子溫潤靈動的目光傾瀉在素白的帕子上，彩色的絲線隨著玉手上下翻飛。紫藤花間似有清風拂過，拂起了女子額前垂落的縷縷青絲。

突然她便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雙目無神的望著遠處，眸光中卻滿是惆悵。

「小姐，你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何事？」采沫站在蘇芊翎身邊，擔憂的問道。

她剛出門，便老遠瞧見她家小姐一動不動的呆坐在紫藤花架下。出於擔心，她這才不由得上前來問問她。

誰知，蘇芊翎卻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淡淡的嘆息道：「采沫，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少夫人，老爺夫人請你過去一趟。」蘇芊翎話音未落，便有丫環穿過迴廊，走上前來。她站在蘇芊翎面前，行了個禮，低頭稟告道。

聞言，蘇芊翎卻是點了點頭。她將綉帕遞給采沫，起身，攏了攏衣袖，便頷首道：「既是爹娘找我，那便隨你前去一趟吧。」

采沫原本是要阻止蘇芊翎前去的。她心裡也甚是清楚，這顧府的老爺夫人怕是對她家小姐意見大的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小姐如今的處境不同往日，被人瞧不起也實屬正常。

可是，采沫的心裡卻始終是咽不下這口氣。

蘇芊翎早已知曉采沫是個急脾氣，所以她便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必擔心，自己去去就回。

蘇芊翎跟在丫環身後，穿過迴廊，繞過假山樓閣，便瞧見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直直的通往前廳。

門前站著家婢，她們瞧見蘇芊翎，便伸手推開房門。暗紅色的木門竟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款步走進廳中，行了一禮之後才發現。偌大的前廳中，除了顧老爺和夫人外幾乎別無他人，頓時便不免的心裡一驚。

但面上還是裝作很平靜的詢問出聲：「不知爹娘找翎兒前來，可是有何吩咐？」

「事到如今，我們就直接開門見山吧。」顧老爺坐在紅木椅上，放下茶杯，悠悠的說道。

「今日請你過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只要你願意離開沅兒，老夫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顧老爺一本正經的說道。

原本他就反對顧江沅娶蘇芊翎進府。而如今，又查出她竟是蘇清的女兒。

想當初，他答應這門親事，就是為了依仗蘇府在京城中的地位。如今蘇府早已家破人亡，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自己的兒子以及顧府的未來著想。

聞言，蘇芊翎倒是微微的怔住。她知道顧老爺和顧夫人對她，從未曾滿意過。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他們會當面提起這件事。

說實話，蘇芊翎此刻卻也是猶豫不決。她不知道，她該不該答應顧老爺的要求。

若是從前，她定會毅然決然的答應。可是如今，聽到讓她離開的這句話，她的心裡就好難受，竟有些微微的捨不得。

捨不得？蘇芊翎想到這兒，不免的內心一驚。她的臉色變了變，寬大衣袖中的玉手竟不自覺的微微緊握。

然而，旁邊的顧夫人卻根本沒注意到蘇芊翎的變化，她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你要是不答應的話也可以，那你身邊的那個小丫環可就……」

顧夫人瞧著蘇芊翎，故意頓了頓。這兩日，老爺的舊友，錢員外要來京城。

這錢員外那可是家財萬貫，而且就只有一個女兒，長的那可是傾國傾城，要是沅兒能娶到此女子，那顧府的將來可就是一片輝煌。

至於蘇芊翎，那就讓她哪來的回哪兒去吧。

「你這麼做，就不怕顧江沅知道嗎？」蘇芊翎沒想到的是，顧夫人竟然用采沫來威脅她。

「哼。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了就來找我，我會送你離開的。」顧夫人斜睨了蘇芊翎一眼，斂了斂衣服，便踏出了前廳。

蘇芊翎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的無奈漸濃。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落得如此凄慘的結局。

可是，采沫是她最親近的人，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而坐視不管呢？她做不到。

回到房中，蘇芊翎更是一言不發，吩咐采沫退出去之後，便自顧自的坐到桌邊。眼淚瞬間便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連續兩天，蘇芊翎都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看的采沫很是心疼。問她原因卻也只是啞口不言，采沫心裡便更是萬分著急。

就在蘇芊翎下定決心準備離開的時候，顧江沅卻突然回到府中，還帶回一名女子。

這不僅打亂了蘇芊翎的計劃，而且還改變了兩人之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