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惆悵空渺
顧江沅回府之時,早已有小廝將此消息告訴顧老爺和夫人。屆時便是顧老爺顧夫人帶著大部分丫環前至門口迎接他。
顧江沅剛下馬車,便瞧見爹娘站在門口。他們被丫環攙扶著,見到他,滿是風霜的蒼老臉頰上多了幾分笑容,就連深深的皺紋也頓時舒展開來。
他走過去,跟他們說明情況后便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蘇芊翎,可是瞧了好幾遍之後依舊未曾瞧見她的身影,便不免的有些失望落寞,他微微的怔了怔。
這時,一位穿著打扮都很華貴的女子跟在他的身後,也下了馬車,走上前來。
女子身著鵝黃色的百褶裙,裙擺上用金絲線綉著朵朵牡丹。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風。
小巧的臉龐,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動著,光彩熠熠。柳眉彎彎,笑起來更像是天邊墜落的星子般燦爛。
她調皮的拉著顧江沅的衣袖,沖著顧老爺顧夫人甜甜的一笑:「小蝶見過老爺夫人。」
不用說,想必她就是錢員外的女兒,錢小蝶了吧。生的那可真是傾國傾城,靈巧動人。顧老爺夫人上下打量著她,心裡卻很是滿意,面上那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二話不說,便邀請她進府。
錢小蝶沖著他們微微的笑笑。便抬眸,望著顧江沅,靈動里眼神里滿是歡喜。她依舊甜甜的開口:「江沅哥哥,我們走吧。」
顧江沅笑笑便似無意般拂掉她緊拉著他衣袖的手,平靜的說道:「錢姑娘,請進吧。」
錢小蝶見他跟自己如此見外,自然是心裡略感氣憤。可是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好失了儀態,惹得旁人笑話。
所以就只能忍氣吞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過去攙著顧夫人,便向府中走去。
這一舉動,儼然讓顧夫人對她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分。顧江沅瞧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竟不自覺的想到了蘇芊翎。
他這段時間沒在府中,不知她過的可好?有沒有受到欺負?當即便朝著蘇芊翎所居住的小苑內走去。
顧夫人只給了蘇芊翎三日時間。今日,已經是第三天,即使蘇芊翎百般不願意,為了采沫,她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采沫端著茶壺前腳剛踏進房門,便瞧見蘇芊翎彎腰,正在收拾東西,她便急忙的問出聲。
聞言,蘇芊翎並沒有停下,而是邊收拾東西邊心不在焉的答道:「采沫,我只是覺得這府里太悶了。想出去透透氣,散散心而已。」
「散心?」采沫重複了一遍。雖然有點疑惑,但瞬間就像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
便接著嘆息道:「小姐,說實話。采沫也覺得這府里太悶了。整日里除了吃飯就是發獃,還不如我們住在城外快活自在呢。」
「哦,對了。」采沫突然恍然道:「小姐,聽下人說少爺他回來了,應該馬上就快到這兒了。」
「什麼?你是說……」聞言,蘇芊翎一驚。她這剛要離開,這顧江沅便回府。難道,這都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么?要是被他知曉,自己怕更是走不了。
蘇芊翎屏了屏心神,對著采沫吩咐道:「此事萬不可對少爺提起,你可明白?」
「這…采沫明白。」采沫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可這是小姐的吩咐,她也只好照做。於是便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顧江沅便走了進來。少年臉上洋溢著笑容,如春華般燦爛明媚。他瞧見蘇芊翎,便更是像往常一樣,親切的喊她「翎兒」,完全不顧她曾經是怎麼待他的。
蘇芊翎原本就是一個心腸極軟的人,聽到這聲「翎兒」,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況且,她確實不應該再繼續留在這裡。如此下去,只怕到時候想要全身而退,便真是難於登天。
「顧少爺,怎麼有空來我這兒?」蘇芊翎依舊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看他的眼神,便突然好似瞧陌生人一般。
顧江沅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定然是有事發生了。
「翎兒,發生了何事?」顧江沅坐在桌邊,看著蘇芊翎,急切的問道。他記得,他當日出府之時,翎兒並不是這樣的,如此客客氣氣的模樣,並不是他之前認識的那般。
然而,蘇芊翎卻只是微微笑笑道:「並沒有發生任何事。顧少爺你多慮了。」
她現在能保護采沫的唯一辦法,就是跟顧江沅拉開距離,如此才不會惹得顧老爺夫人心煩。
「采沫,你說!」采沫沒想到顧江沅會突然問她,頓時便一激靈,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就是……就是小姐說……她要出去散散心。」
聞言,顧江沅卻是愣住了。他自然知道,蘇芊翎所謂的出去散心是何意思,只怕她出去之後,便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也絕不會允許的。
當即便對著蘇芊翎說道:「翎兒,你要出去散心,我可以陪你去。」
「這就不勞煩顧少爺你了,采沫陪我去就可以。」蘇芊翎依舊自顧自的說道。她不敢看顧江沅的眼睛,她怕,她不敢面對他。
「翎兒,我知道你討厭我。」少年說這句話時,清澈的眸中漾過濃濃的自責,但瞬間便恢復了平靜:「可是,我是不會放你走的,一輩子都不會……」
聽到這句話時,蘇芊翎整個人都愣住了。他這算是什麼?向她表明心意嗎?未免太可笑了吧。
她一個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的孤女,有誰會喜歡她?這份愛來的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再說,即便真是如此,顧江沅對她的如此厚愛,她真的承受不起!
就這樣,原本今日蘇芊翎是要離開的。可是卻因為錢小蝶的突然到來以及顧江沅的誓死不同意,她才得以暫時留在府中。
不過,為了采沫的安危,她便下定決心,不再踏出小苑一步。她相信,只要她不再見顧江沅,自己這顆心便不會再淪陷。
可是,固然禁了足。但那顆心,便再也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