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下)
沈斌悄然落入園內,極力望去,也只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幾團黑色人影。
沈斌眼底不自覺流露出一抹悲傷,不顧一切急馳而去。原是他派來監視沈夢蘿的護院,「還好……還好……」發覺他們只是被人迷昏,沈斌緊懸的心不禁放了下來。只是,新的疑問浮現在心頭,「奇怪,他們怎麼會……難道……夢蘿她……」沈斌的臉色刷的一下血色盡失,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夢蘿……夢蘿……」沈斌身形踉蹌的朝著靈堂奔去,腳步蹣跚,三步一倒,似乎忘記了他自身會武的事情。他不顧自身,便是扭到了腳,也只是用力板正,雙手支地,爬著也要去靈堂。
「夢蘿……」本只需幾秒的路程,他卻用了將近一刻。他怕,他怕自己看到的會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幕;他怕,他怕他會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他怕,他怕他會看到他最害怕的一幕,最心碎傷痛的一幕……
「夢蘿……」當沈斌沖入靈堂,發覺除了慘淡的燭光外,便再無其他人時,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這是……」本應是擺放靈牌的地方,如今卻被放了一張染血的白紙,鮮艷的顏色刺傷了沈斌的雙眼,讓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字。沈斌顫抖著雙手把紙張拿了起來。「生養之恩,他日必還;負母之恨,絕不甘休;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斷髮還情,父女情絕。」
「斷髮還情,父女情絕,斷髮還情,父女情絕……夢蘿……夢蘿……」沈斌握著留書的雙手忍不住顫抖,手中纖薄的紙張如今卻似乎重若千斤,沉重的讓他無法承受。留書上的青絲長發直刺沈斌的眼,狠狠地刺入心扉,讓他閃了心,迷了情,書信緩緩滑落在地上。
「鳳娘……鳳娘……」沈斌失魂落魄的撿起地上的書信,撲倒在石棺之上,失聲痛哭起來,「她恨我,咱們的女兒她恨我……恨我啊……」
「負母之恨,負母之恨……哈哈……哈哈……」沈斌放聲大笑,只是這笑聲卻比哭更讓人心悸,讓人心酸,讓人流淚。「鳳娘……她是該恨我,是該恨我……」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鳳娘……鳳娘……」沈斌抱著石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似是瘋狂,似是哀號,似是……「終是我負了你,是我負了你……」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沈斌耳邊似是響起了一個溫柔的女聲,眼前又似乎浮現出一個美麗的人影,溫柔的笑著,對著自己述說著款款深情。
「鳳娘……是我對你不起,是我害了你……」
「主公,」就在這時,一條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沈斌的身後,那黑影隱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真切。
「子風,可曾找到?」彈指之間,沈斌便恢復了原本的冷漠,問道。
「屬下無能,未曾追到小姐。」子風萬分自責。
「如此……」沈斌沉思了片刻,眼底閃過一抹寒光,「竭盡所能儘快找到她。」
子風猶豫了一下,問道:「若是找到小姐,當如何?」
又是一陣沉默,久到子風以為沈斌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才傳來沈斌淡漠的聲音,「帶她回來。」
「可……如果小姐抗拒,不回來……」子風最是擔心這點。
沈斌神色微沉,毅然說道:「那就綁她回來!」
「……是,」子風眼中有一抹濃重的憂色,可卻沒有多說一句。
「殘電可曾說過什麼?」
「殘電醒來后,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一種他不曾聞到過的氣味。也便是在那時,他失去了神志。」
「便是殘電也無法分辨出的**?」沈斌語氣中帶有些許的驚訝,「子風,你可曾知道,江湖中哪種**有如斯威力?」
子風思索了片刻,想遍了江湖中有名的**,可卻沒能發現任何一種**可在不知不覺中讓殘電中招。子風搖了搖頭,說道:「屬下想不出。聽殘電之言,這**不僅未曾傷害他的身體,反而有凝神養身之功效。由此可見,那人應是無惡意,小姐也未必是被人擄去。」
「不管如何,先找到夢蘿為好。」沈斌說道,「婚期已近,若是被儀清王知道……」
「主公,屬下當初本就不贊成……」
「子風……」沈斌神色頓時沉了下來,讓子風無法再說下去。
「子風明白了,子風會儘快找到小姐。」
「嗯,」沈斌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首看著石棺。不知是何原因,他的眼中竟充滿著濃情蜜意。
凝視著,凝視著,久久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