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在烏克蘭對猶太人大屠殺
[美]郝爾曼·格拉伯
1942年10月5日,我8點來到設在杜布諾的基建辦公室,我的領班告訴我,在工地附近有3個大坑,每個約長3米、深3米,來自杜布諾的猶太人都被槍殺在裡面,每天有1500人左右被殺。在大屠殺前還住在杜布諾的猶太人要統統殺掉。他親眼目睹了槍殺,所以一直驚魂難定。於是,我就在領班的陪同下,駕車來到工地,看見工地附近有一些大土堆,每個越有30米長、2米高。在土堆的前面,有幾輛卡車。一些全副武裝的烏克蘭民兵正在一個黨衛隊隊員的監督下把卡車上的人們趕下來。民兵在車上執行警戒任務,把車上的人往坑那邊趕來趕去。這些人衣服的前後都有規定的黃色記號,因而一眼就看得出是猶太人。領班和我徑直走到幾個大坑邊,沒有人找我們的麻煩。我聽到一陣亂槍從一個大土堆後傳來。那些人下了車,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各種年齡的孩子,一聽到某個手握馬鞭或狗鞭的黨衛隊隊員下了令,就都得脫光衣服。他們還得把衣服放在規定的地方,把鞋子、外衣和內衣分類擺好。我看見一大堆鞋子,約有800到1000雙,還有大堆大堆的內衣和外套。這些人沒有叫喊,沒有哭泣,他們脫光了衣服,一家一家地站在一起,接吻道別,等待另一個站在坑邊手持皮鞭的黨衛隊隊員發出命令。我在那兒站了15分鐘,沒有聽到有人叫冤或求饒。我看到一個八口之家,夫妻倆都在50歲左右,幾個男孩子分別只有1歲、8歲和10歲左右。兩個姑娘已經長大成人,年紀在20到24歲之間。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抱著那個才1歲的孩子,一邊對著他唱歌,一邊呵癢逗他。那孩子被逗得咯咯直樂。夫妻倆看著他們,眼角噙著淚珠。做父親的手裡牽著一個約10歲的男孩子,正在低聲地對他說話,那孩子強忍著淚水,不讓他奪眶而出,父親一隻手指著天空,另一隻手撫摸著孩子的頭,似乎在對他解釋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坑邊的那個黨衛隊員大聲地對他的同伴喊叫了些什麼。於是後者數出了約20人,要他們走到土堆後面去。其中就有我上面提到的那一家人。我還記得有一個姑娘,身材苗條,一頭黑髮,當她走進我的時候,她指著自己說:「二十三。」我繞過土堆,發現那裡有一個很大的墳墓。裡面的人一層壓一層,塞得緊緊的,只露出個頭。所有的人,幾乎都是鮮血直流,從頭上一直淌到肩膀上。有些人挨了槍彈依然在動,有的人舉起手,轉著頭,表示他們還活著。坑裡已經填滿了三分之二,我估計裡面已經有1000人左右。我尋找了一下那個開槍的人,他是一個黨衛隊員,正坐在大坑那狹窄的邊緣,兩條腿懸在坑裡晃來晃去。他膝上擱著一支***,嘴裡抽著一支香煙。那些猶太人,一個個赤身裸體,沿著坑壁上挖出的土台階走下坑,從已經躺在那裡的人的頭上爬過去,爬到那個黨衛員給他們指定的地方。他們在那些已死或受傷的人們的頭前面躺下,其中有些人撫摸著那些尚未斷氣的人,輕聲地對他們說話。隨後,我聽到一陣槍聲。我朝坑裡望去,只見裡面有些人還在蠕動,有的人頭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先前遇難的人的屍體之上,鮮血從他們的脖子里往外直淌。奇怪的是他們竟沒命令我離開,但是,我看到有兩三個身穿制服的哨兵就在附近。另一批猶太人已經走過來了,他們走下了大坑,在前一批遇難者身邊排好,接著就被開槍打死了。當我從土堆那邊走回來的時候,我又看見一車剛運到的猶太人。這一次,裡面有一些老弱病殘者。有個十分瘦弱的老太太,兩條腿瘦得讓人害怕,她被兩個人扶持著,讓其他幾個已經脫得一絲不掛的人幫她脫去衣服。那個老太太似乎是個癱瘓病人,那些**裸的猶太人,抬著那個老太太,轉到土堆後面去了。我和領班離開了現場,駕著我的小汽車回到了杜布諾。
翌日早晨,當我再次去看工地的時候,我看見大坑附近躺著30個左右**裸的猶太人——距坑尚有30到50米。其中有些還活著;他們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早晨的寒冷和我公司里那些站在周圍的工人。一個約20歲的姑娘叫喚著我,求我給她一些衣服,幫助她逃走。正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一輛車急駛而來,我發現是一支黨衛軍分遣隊。我回到了工地上,10分鐘以後,我們聽到土坑附近傳來一陣槍聲。尚活著的那些猶太人先是受命把屍體扔進坑裡,然後再自己躺在坑裡飲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