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對而視

千晴見顏妃又一個人站在殿外，拿了個披風來給她披上，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再出來殿門的時候，她竟看見皇上提了盞宮燈站在顏妃面前，明明兩個人都不曾開口，她卻覺得這畫面分外的和諧。

月光下的慕容軒俊美未減，只是看著有些消瘦，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不似初見時那般丰神俊美，想來他的政務定是過於繁冗吧，雖是憔悴了些，但此刻於燈火映照下，光影清淡，卻愈發映照出了他清晰的輪廓，上蒼真是不公平呢，不僅給了他至高無上的身份，還有這令天下女子見之難忘的容貌，雖說男子不太在乎容貌，可是這個人真的是——雖然面容有些消瘦，卻更覺清俊超逸。

兩人沐浴在清冷淺淡的月光中，相對而視。

冷風依然時不時會吹過，也不知是不是風的緣故，慕容軒感覺從自己一進未央宮門看見這個女人的那一刻起，手裡的這盞宮燈亮光就開始減弱，現在，已是十分微弱了——

究竟是風過大，晃了燈火，還是……在自己眼裡這女人光華太盛。不過，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在自己見到她的那一刻，宮燈就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不是么。

多天以來，這女人的影子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寢后夢裡有她，用膳時眼前有她，批奏章時落筆都是她的影子，還真是有些無奈，想忘也忘不掉，終於還是沒忍住來找她了。現在看著她的容顏，好像沒有多少變化，倒是宮裡的水土挺養人的，看著似乎比剛來的時候胖了些，再抱起來的時候應該不會硌得慌了吧。

這樣美美的想著，他又突然有些委曲，臉上的肉看起來都比以前多了，這是不是說明她根本一點都不擔心失寵的問題，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個夫君。

還有現在，這女人竟不行禮，一個字都不說，甚至也不請自己進殿內嗎？！還真是不知好歹，一點規矩都沒有……但偏偏他就是賤賤的喜歡她的不守規矩不是么，宮裡的日子千篇一律，無聊又枯燥，有她這樣一個人陪著才會有趣得多啊。

果然情人眼裡出西施吧，這樣想著，他突然又不覺得委曲了。反而心情有些不錯，上前牽起童顏的手拉著她往殿里走，這才感受到他手裡的涼意，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把手都凍得這般僵硬冰冷了！於是，握著她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

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暖意童顏才反應過來，詫異的抬頭看向走在自己身畔的人，「皇上？你這是——」

其實，不是童顏不在乎或者怎的，只是慕容軒來的過於突然，她根本沒有想到他會來，而且童顏方才一時也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干站著，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麼打破這局面……好吧，那個，不得不說她是真的忘記行禮了。自從來了這裡，除了那些勾心鬥角意外，只要見到他，她就完全沒有古代的概念，從來不覺得應該給他行禮，應該自稱什麼，稱她什麼，也許就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讓她完全戒備不起來吧。

千晴看著這一幕也是半天沒反應過來，顏妃娘娘沒有給皇上行禮，皇上也沒有怪罪，反而是寵溺的牽起娘娘的手……天，這是什麼情況啊！

吃驚歸吃驚，千晴可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見皇上牽著娘娘的手走了過來，即刻半蹲行禮，「參見皇上！」

看到千晴在這兒，童顏抽了抽手，想抽出慕容軒的手掌間，奈何他握的更緊了，她臉頰瞬間染了晚霞般倏地紅了，吩咐道：「你退下吧。」

「慢著！這就退下了？朕看這奴才當得很不稱職，該罰！」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而且語氣還不好，聽著——這是生氣了？童顏不明所以，人家好好的行個禮怎麼就不稱職了？這說不過去，他這麼的可有些無理取鬧吧？

千晴更加不明所以，想著難道是自己平日里侍奉娘娘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可是，奈何這一時半刻的也想不起來，待要問個明白，主子們不出聲，她那裡敢就這麼抬起頭來了呢，想著，身子竟有些顫抖。

童顏看著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是在害怕，不忍心看她為難，於是抬眼看向面前這個男人，說道：「怎麼？」

「你家主子晚上一個人站在殿外，怎麼不提點著些，添些衣物，若是著了涼，你可擔待得起么？」這樣罵著，倒真是愈發火大。

童顏聽著這個理由，在心裡吐槽道——你當初誤會我的時候可曾想過若是跪久了膝蓋疼怎麼辦過？現在卻來訓斥一個小宮女，真是無語。聲音還這樣高，看把人家嚇得，果然皇權壓死人不償命！

再一瞥，童顏看見了千晴手上拿的披風，心一橫，也不管什麼頂不頂撞的了，開口道：「皇上！是我自己要站在外面的，吹吹冷風，清醒一下，不關她的事，不能怪她！千晴，你先下去吧。」

皇上這喜怒不明的一句話可是將她嚇得不輕，還好娘娘極力維護，不然還不知道要受怎樣的懲罰呢。出了殿門，遠離了那危險重重的地方，千晴這才發覺，這樣冷的夜晚，她竟然生生出了一脊樑的汗，現下，冷風一吹，涼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