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賊之死

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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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高懸天際的明月突然變的暗淡。抬頭時，便看到大片黑壓壓的雲，正從山嶺后緩緩升起，蹣跚著一步步往這邊挪動。

原本如水一般鋪開來的清冷月華，在這一刻，卻開始變的班駁。遠遠看去，大地彷彿被敲成了塊塊碎片，已經變的四分五裂。有暗紅色的血液，正慢慢從斷續的豁口中滲出。

夜，經過了一陣喧囂后，重新歸於深沉。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刻，卻是風雨欲來之勢。春日裡的雨水，總是來的莫名其妙，可卻又莫名的及時。除滋潤出一派的生機繁華之外，更是將原本污濁的天地，洗滌個乾乾淨淨。

一陣風吹過，打在身上，滲人的涼意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現在卻沒人在意了。涼風捲起的滔天血腥，已經使所有人忘記了一切，只餘下一地的震撼。

風過後，帶走了遮擋住明月的雲。光華重現人間時，入目處，是滿目的瘡痍，整個空間早已被一片暗紅所取代。原來，那暗紅不是大地在流血，而是真正的人血。

楚軍軍營之前，此刻早已被一地的屍身鋪滿，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濡濕。一腳下去，不是踩在屍體之上，便是濺起一窪的血水。若是一個不小心，腳底板可能還會被露在外面的骨頭茬子給戳傷。

在遠處，一匹劫後餘生的戰馬卻還沒有離去，而是在原地不斷的躑躅徘徊。不時的低下頭，用鼻子去頂一下在它的腳下屍體，那屍體卻不過是一個沒有了軀體的頭顱，奪眶而出的眼珠說明了他死前經歷了怎麼樣的恐懼。幽幽的月光正好落在了馬首上，從鼻子里噴出的白汽清晰可見，而更醒目的，卻是它半掉在眼眶之外的黑白眼珠。

黑洞洞的眼眶中，正有黑紅的血液滲出，在下方，匯聚成一道小溪。那馬受了如此重傷，卻沒有立即死去。眼下，世間一分分過去，它鼻中的喘息也是愈發的粗重。四肢已經開始輕輕的抽搐，膝彎不住晃動打顫，幅度越來越大。到後來，終於撐不住體重，一下子歪倒在地。巨大的身軀砸在旁邊的一灘血水中，漸起一片血花，和著污泥殘草，更添幾分斑駁。又一番掙扎，顯然是想重新站起來，可終究不行。最後只好無力的耷拉在地上，漸漸的死去。

「哇！嘔！」突然，一陣嘔吐聲，打破了夜的靜寂。這聲音是如此的突兀，以至於驚動了天空厚重的雲層。一聲霹靂響過，這個春天的第一場雨，終於被那嘔吐聲催動。

馨妃雖然出生於軍人世家，而且從小里就一直嚮往戰場，期待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馳騁於疆場。為此，私下裡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準備，多少的夢。在她的想象中，戰場雖然殘酷，可更多的卻應該是揮斥方酋一般的豪爽，沙場點兵一樣的壯闊。就算是前幾日看到的攻城戰，也是生死間的悲壯。可眼下，她才終於知道了關於戰場的另一個詞：慘烈、血腥和殘忍！

沒有充分心理準備，或者說是心中的英雄將軍夢被殘酷的現實粉碎后，馨妃再忍受不住那熏人的血腥。還來不及彎下腰，就不可抑制的大吐特吐。直到她吐的全是黃水，仍是沒有止歇的意思。而她身邊的人，卻彷彿沒有發覺她的舉動一般，只愣愣的看著前方的戰場。看著戰場中突兀站立的那個人影，以至於他們都忘了要還刀入鞘，忘了要擦拭槍尖的血跡，忘了打掃戰場，收斂戰死的同伴的屍身。

雖然，開始的一幕他們在兩年前便同樣見過，不過那只是站在遠處的驚洪一瞥，更多的還是從在哪次戰鬥中倖存下來的人口中聽來的。因此，並沒有太過直接的印象。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的驗證了傳說。怎不讓人震撼？

老太監趙如同樣沒有去伺候馨妃，作為皇家最隱秘，同時也是最強大的隱衛大管事，比這更加殘酷的場面都見過，豈會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雖然如此大規模的場面也同樣沒有見識過。真正使他感到震驚的是場中唯一還站立的那個人影，因為眼前的場景，幾乎便是那人以一人之力造成的。

老太監還記得老老太監當初在傳授他武功時說過的話，老太監問老老太監說：天下什麼樣的武功最厲害？後者回答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老太監聽后，恍然大悟。可還沒等他說話，老老太監又說：一力可降十會。

對此，老太監一直都是嗤之以鼻，如果真如此所說，那天下第一高手，豈不就是力氣最大的人了？那還要功夫幹什麼，人人都去練力氣好了。

可直到今夜，趙如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唯快不破，什麼叫一力降十會。

造成眼前如此殘酷局面的，就是那個叫李逸的小子，那個差點被自己殺了傢伙。而他所憑藉的就是一個快字，還有他那可生撕虎豹的巨大力氣。

近五百許的山賊，在人人配有上等戰馬的情況下，幾乎是被他一個人給活生生全部絞殺在這裡，最後能夠活著離開的還不到百人。而且這百人之所以能順利離開，還多虧了那群幫了倒忙的楚軍。若不是他們要上前解救孤軍奮戰的李逸，從而給了那幾十個山賊突圍的機會的話。趙如相信，僅僅憑著李逸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殲滅。

想到這裡，老太監後背不由一陣發涼。

原來，當時老太監和李逸打鬥時，到得後來，李逸徹底陷入瘋狂，整個人就像受傷的狼一般，見人就殺。當時的情況，李逸就好像一個怪物一般。動作速度奇快無比，而且力氣更是大的不可思議，更可怕是，他彷彿就好像不怕挨打，不會手上一般，就以老太監之能也不能把他制服。

就在老太監苦於不能從他的瘋狂之中脫身，楊竟之和慕容豹所率領的那群倒霉山賊剛好趕到。當機立斷之下，老太監便把李逸引到了山賊之中。以此，來轉移李逸的注意力，他也才得意脫身。

由此，一場血腥而慘烈的屠殺開始上演。

在李逸那如風一般的速度之下，山賊即使擁有上等的戰馬，精良的騎術，仍是不能將李逸包圍住。而面對他那生撕虎豹的力量，更是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下撐過一招。稍有接觸，便是人馬其飛，接得一拳一腳，便是筋斷骨裂，皮開肉綻。

更可怕的是，這一刻的李逸好象全不知疲倦一般，更是不知道傷痛為何物。面對敵人的刀兵，往往是不逼不讓，迎頭就沖了上去。以至於現在的他，同樣是渾身大小傷口不計其數，鮮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

看著場中依然傲立是身影，老太監嘴角不由泛起一陣懼意。這分明就是一頭怪獸，那裡還是一個人？

雨，淅淅瀝瀝越下越大，已經將所有人的衣衫打濕。馨妃還彎著腰在不停的嘔吐，雨水順著露出在外的一縷青絲向下滴落，不片刻便連成了一線。又是一陣大風卷過，捲動了諸人的衣袂。在死寂的夜中，嘩啦啦作響。

「砰」一聲悶響傳來，驚醒了眾人。看時，卻是場中那孤然傲立的身影，居然禁不住這陣風吹，轟然倒地。

在風雨中，夜，愈發黑的深沉。可是無論怎樣，卻仍是掩不住那一抹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