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自上陣(一)
王士及策馬來到一個小土包上,身後自然跟著他手下頭號智囊謀士宋無殤,除此外便只有兩個親兵。
看著腳下近二十萬大軍,排出的一條長龍,若是不知道的,一定認為此刻的王士及定是意氣風發,豪興逸飛。楚國建國已經百多年,這麼長的時間裡,一次出兵二十萬的,這還是第一次。就算當初平定南粵,攻打西南夷蠻,也不過出兵十多萬而已。
只可惜,現在的這支大軍,卻是實實在在的敗軍。王士及心中不但沒有絲毫的高興,反而一片慘然。
鮮衣怒馬以成明日黃花,如虹士氣已是過眼雲煙。短短的一個月功夫,原本應該有三十萬的大軍,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五萬。那被譽為天下第二關的巫關,依然在巫山的莽莽山巒,冷峻山峽中,傲然挺立。現在的巫關,更多了一分傳奇和榮譽。而這份傳奇和榮譽,卻是以楚軍五萬將士的鮮血寫就,以楚國三十萬大軍的慘敗譜成的。
看著士氣低落的二十萬大軍緩緩而行,王士及雖然明知道北面戰事吃緊,可是依然沒有讓大家加快腳步。趙清遠已經就此多次催促,可是王士及對他的催促卻是理也不理。
現在剛遭新敗,就催促士卒急行趕路,重新開赴戰場,士氣之低落可想而知。這樣的軍隊,就算上了戰場也不可能指望去打仗更何況還是要打勝仗?
從得到的消息和王士及自己的分析來看,此次北晉出兵南下,實在是中了西夏人的圈套。雖在直到現在,西夏都還是按兵不動,可是算算時間也已經不遠了。等到北晉大軍一渡過長江,那就是西夏發兵的時候。等到西夏一發兵,不需要去打,他們就不得不退兵。
如此看來,此次北晉的渡河,不過是他們自找死路罷了。到時候,他們不但在後方要遭受西夏的攻擊,在正面更是要面對楚國的大軍。兩線作戰的他們,損失自不必說,能夠保證不亡國,就已經是幸事。
因此,王士及不急。現在正是給士兵們休息和回復士氣的時候。真正讓王士及擔心的,還是身後的蜀軍。雖然留下了伍大成的五萬人馬阻擋他們,可是經過這一連串的失利后,他對於伍大成能不能完成任務,心中實在是沒底。
一邊的宋無殤的顯然知道他的擔憂,出聲寬慰道:「大帥,可是擔心大成?大成平日雖然脾氣毛躁,可他不但經驗豐富,心中更是頗有智謀。並非表面那樣粗魯莽撞。值此危及關頭,更知道輕重緩急,大帥放心就是。」
「唉,我何嘗不知道他。正如你所言,他雖然看起來粗鄙,打仗也只知道一味的蠻幹。可是,要論到智計,比之你我恐怕也不遑多讓。對他,我自然放心得很。真正讓我擔心的還是王某這次的敵人啊。從開戰到現在的種種來看,對方用兵雖然中規中矩,並無出奇之處。可是我們卻還是敗了,這是為什麼?」
王士及嘆了口氣,繼續道:「這並不是敵人有多強,也不是我們做的不夠。而是在於對方情報做的太好,這倒也不是說他們的細作探子有多厲害,而是他們把自己的情報隱藏的太好!」
「此次出戰,皇上和兵部,及全國上下都極為重視,乃是關係我國百年氣運的一戰。後勤輜重切不必說,光是方家的秘營就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這一戰之上,而且甚至還動用了宮中的隱衛。可就算如此,我們對敵人所知道的,卻也還是僅限於表面上的情報。暗中的力量,卻是一點也不知道。這固然有西夏背信棄義,狼子野心有關。可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做的實在是太好,這個圈套做的實在是太高明,我們根本就沒有一點警覺。」
「不過,這其中更大的也有我的責任,上次左明禪便送來消息,說我們中了西夏和蜀國的奸計。只可惜,我沒有信他的,沒有及時做出布置。否則,我們又何至於弄到現今如此被動的局面。此次大敗,王某實在是有負皇上聖恩啊!」
「大帥,你……」
宋無殤看出王士及已心灰意冷,不由急忙勸道。可他話才出口,又被王士及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我還不是那等臨陣脫逃的懦夫。就算要死,也是要等到收回我荊襄之地,將北晉從我國土趕出去之後才死。」
看到宋無殤還是一臉的擔憂,王士及洒脫的笑了,而且越笑越開心,到最後居然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剛開始宋無殤還稍稍放下心來,可到了最後,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兩人在一起已經二三十年,相互都了解得很,看到王士及此刻的樣子,宋無殤心中雖然擔心,可卻也只能暗暗著急。
「好了,」王士及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擦去眼角的淚,道:「從如今種種來看,蜀軍恐怕還有更厲害的後手在後面。他們和西夏設下如此厲害的一個圈套,將天下五國,除了東吳外,都算計了進去,更拉上了在西域剛吃了敗仗的匈奴。恐怕不會僅只是甘心把我們擋在了巫關之外,而是還有更大的圖謀。只可惜,我們情報資料都缺乏,實在無從猜度。也正因為此,我才擔心大成那邊。生怕他一個不好,又出了什麼事!唉,退兵時真應該把原來西營的十萬將士都留給大成的啊!」
說到此處,王士及臉上擔憂的神色更濃。不過,他隨即卻呵呵一笑,又道:「呵呵,不過,縱觀此次大戰,我軍雖然處處受制。且損失慘重之餘,更是遭受百年未遇的慘敗。雖然岌岌可危,卻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看西夏和蜀國此番布置,布局之嚴謹深遠,實是前所未有。聽說三年前,西夏的小皇帝任命了一個新的宰相,名叫商儀。此人出身商賈,可是其雄才偉略,在當世卻不做第二人想。他最為擅長的便是謀划布局,上位僅三年,便把西夏這個當年的偏遠小國,治理成了帶甲五十萬的大國。隨後,更是煽動策劃了西域三十六的的叛亂,使其不但是脫離了匈奴的三百年控制,更是把匈奴這個草原上的霸主,趕出了西域,使其不得不舉族動遷。從他那種種舉動來看,此次這個連環生死局,恐怕亦是出之於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