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綺雲

紫陽真人站在原地沒有動，但身形卻模糊著，漸漸失去蹤影。當他的身形再出現時，已是在一石窟之前。石窟上書「靈虛洞」三個金字。心源宗目前輩分最大的靈虛真人正在石窟內閉關修行，那是紫陽真人的師叔。功力高不可測，閉關正是為最後的渡劫做準備。看來白日飛升，指日可待。

石窟門前盤腿坐一少年，也是道士打扮。（主角。。主角終於出場了！）紫陽真人一出現，本來閉著眼睛的少年卻像看見一樣，站起身來，面帶微笑地施一禮。叫道：「師尊！」

少年貌似十**歲，身體看來有點單薄，寬大的道袍隨著微風輕輕的乎動著。皮膚不像紫陽真人般紅潤，反而略顯蒼白。一雙劍眉不算濃密卻微微向上揚起，雙眼清澈的好像三月溶雪形成的小溪，五官清秀，倒也算得上是個美少年。

紫陽真人點頭回禮，問道：「風兒，靈虛師叔最近有什麼吩咐嗎？」

「師叔祖他老人家似乎入定了，風兒也很久沒有感覺到他老人家的神識了。」

「那好，你先在這裡把，明天一早去靜心堂找我，為師有話和你說。」

「是，師尊」天風答道。紫陽不再說話，隱去身影。

夜，靜靜地降臨，整個齊雲山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心源宗的房舍中還閃出幾點微光。

一間廂房內，燭台上擺著一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明珠發出的白光，柔和的照亮室內的一切，青陽真人坐在桌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自語道：「讓我帶天風下山？有意思，這下子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劍宗、妖怪。現在又多一個金丹期的修史。說不定又有熱鬧要看了。平衡，怕是要被打破了吧。不知師兄是怎麼想的」說罷臉上竟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一口喝進手中的熱茶，回手一抹，明珠隱去光華，室內變得一片黑暗。

次日清晨，靜心堂中。只有紫陽和青陽真人坐在堂中，應該是在等待天風。

「師兄，有一事，青陽昨日忘記對師兄說。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幾年前，無意中青陽發現有一地的靈氣漸漸增加，但不明何故。為此不少異類修士遷移到此，粗粗估算也有千數之眾，但大都不是修為高深的之輩。」青陽真人一邊說一邊轉過臉偷偷看著紫陽真人的臉色。

「天地靈氣怎會莫名增加？師弟此番還需好好探察一下才是，莫非有靈寶出世？如果真有此靈地，倒是方便那些道行不足的異類修士了。」紫陽真人對此事顯然也不是太過在意。天地靈氣密集之處雖說不多，但也不是太過珍貴，像齊雲山就是一處天地靈氣聚集之處，像西崑崙、龍虎山之類更是多不勝數，在這些地方中，有一些是天然靈氣聚集之處，還有一些是靠不斷的累積或是環境改變而形成，或是依靠人力而改變天地靈氣的密度。比如一個聚靈陣就可以將陣中的天地靈氣密度提升到自然條件下很難達到的程度。只不過類似的手段大都費時費力，又只能作用在極小的範圍之內，除非情況特殊，一般是不會有人用的。

青陽真人見師兄根本不在意，如釋重負般的偷偷鬆了一口氣。若在平時這個動作可能很難逃脫紫陽真人的觀察，但此事紫陽真人滿腦子想的都是天風的事情，顯然沒有留意師弟這些微小的變化。

「青陽也是這番想法，兩年前我已把集團總部遷到那裡，一方面方便查探，一方面也是想以備不測，制約一下此地的異類修士。」

正說到這裡，敲門聲響起。「弟子天風，求見掌門師尊。」是天風到了。

「進來把，風兒。」

天風推門而入，先對紫陽真人施一禮，又朝青陽真人拱手施禮。「弟子天風，見過師尊，見過青陽師叔，弟子近日一直在靈虛洞外清修，不知師叔歸來，還望師叔見諒。」青陽真人點頭不語。

紫陽真人開口說道：「風兒，今天為師叫你來這裡，是有事情要告訴你。為師與你師叔商量過了，這次你就和你師叔一起下山，到俗世去歷練一下，說不定能對你的修為有幫助。」

「師父讓弟子下山？」天風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沒錯。風兒，你的修為也有十多年未進了吧。」說到這裡紫陽真人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天風，天風低下頭去。「這不是你的錯，或許是為師對你的教導方向不對。所以為師想讓你下山去看看，去試著多接觸一些東西。要知道，道，是靠自己尋找的。」

聽到紫陽真人的話，天峰抬起頭來。「道，是要靠自己尋找的。」他重複著師父的話，似乎在想著什麼。「師父，那麼弟子以前的所追求的「道」又是什麼？」

「那也是道，但不是你自己的道。或者說那是為師的道和諸位前輩的道。為師本以為沿著為師和諸位前輩留下的路，你會走得快一些，沒想到卻將你帶進了死路。說來慚愧啊。道術，道法是可以教的，但道是不能教，也是沒辦法教的。為師也是剛參透其中的意思。」說罷，紫陽真人輕嘆一聲。

「道法、道術可以教，道不能教。」天風依然重複著。「師父，弟子還是不懂，但師父既然讓弟子下山，一定有師父的理由，弟子遵命，弟子也希望能找到弟子的道。」

紫陽真人點頭。他心知天風從小對自己的話都是言聽計從，哪怕自己是錯的，他也從來不會爭辯。其實此時的天風也分不清孰對孰錯，只是心裡有一個「師父絕對不會害我。」的概念。「風兒，下山後你要聽從青陽師叔的吩咐，把他的話當做師父的話一樣，知道嗎？」

「弟子知道了。」

紫陽真人轉過頭對青陽說：「師弟，以後風兒就勞你費心了。」

青陽真人笑道：「師兄請放心，青陽定會好好照顧天風的。」說罷轉過頭對天風微笑道：「天風師侄，這幾天你就看看處理下自己的事情，大概十天之後我們啟程下山。不知十天時間可夠？」

「弟子沒什麼事情要處理，跟大家告別一下就好，一切全聽師叔安排。」天風恭敬地答道。

「那就這麼定了，師兄，十日後我帶天風下山，這幾天也讓他做個準備。」青陽真人對紫陽真人說到。

「也好，那就這樣吧。風兒，這些天你就不要在靈虛洞外清修了，為師還有不少話要對你說，你先回去吧。晚一些為師再找你。」

天風向紫陽青陽作揖道別：「弟子先告退了。」說罷離開靜心堂。

靜心堂內紫陽、青陽兩人看天風走出靜心堂。紫陽真人輕嘆一聲：「風兒，以後就要看你自己了。」青陽真人默不作聲，心下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不一會兒兩人臉上逐漸恢復平常談論起修道上的一些問題。

天風一個人朝後院自己的房間走去，要下山總要收拾一下，雖然自己沒什麼東西，衣服還是要帶幾件的。現在的天風對「山下」是怎麼樣根本沒有概念。心裡想著還有十天就有離開心源宗了，這十天到底要幹什麼，他也拿不定主意。以前修鍊時根本就沒有什麼時間觀念，有時一次入定就是幾個月甚至幾年。修道之人大都如此。他們有著凡人所不可比擬的漫長生命。一天這個單位，在他們的追求天道的路途中，實在是太小了。

「天風哥哥！」身後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天風就知道是誰來了，本因看不見前路有些消沉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這種時候心源宗的弟子大都在前院，而在這心源宗中，敢這樣隨便大呼小叫的還真不多。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微笑著站在那裡。

只見一個白衣少女向自己跑過來，轉眼間少女已經笑著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女看似十六、七歲。肌膚潔白如玉，一雙大眼睛沖著天風眨個不停，烏黑的長發柔順披在背後，兩條細細的辮子垂在胸前。笑起來，那清秀的臉上便顯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一身的白衣穿在身上像極那傳說中的仙女。「天風哥哥，你好久沒有找我玩了，雲兒好無聊啊。」說著便伸手拉著天風的手，左搖右擺，竟撒起嬌來。

「雲兒今天不用練功嗎？蘭姨會罵的。」天風只是笑，任由這個小姑娘把自己的雙手當玩具般扯來扯去。

少女奴奴嘴，似乎有點不滿的看著天風。「練功、練功，天風哥哥和爹娘一樣就知道讓雲兒練功。」她努了努嘴「娘才不會罵我呢，這兩天爹爹要煉丹，娘就跟著忙這忙那的，哪有時間管我。」說著她鬆開手，一邊說一邊圍著天風繞起了圈子。

「是啊，青陽師叔應該把碧陽師叔要的材料都找回來了。這爐丹藥碧陽師叔也等了很久了。」天風喃喃地說道。

這個少女便是碧陽真人和綺蘭的女兒，綺雲。因為碧陽真人並無俗名，所以綺雲就跟母姓。修道之人也是可以結婚生子的，雖然某些宗派為了不讓弟子因此分心，影響修為，禁止弟子談情說愛。但在一切以心為本，講究順其自然的心源宗中，只要不傷害他人，幾乎任何事情都是不被限制的。只是修道之人想要生兒育女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的，首先夫妻兩人都要有金丹期以上的修為，真原力提純之後，胎兒下生前才不會被兩人的真元力而破壞，其次為了生育夫妻兩人都要折損百年以上的修為。修道之人所追求大都的不是凡間的「家庭幸福」，而是更高更遠的「天道」，折損修為，對任何一個修道之人來說都是極不願發生的事情。碧雲真人和綺蘭不惜百年修為生下綺蘭，由此可見兩人之恩愛。這個綺蘭在綺雲山可以說是了不得，生兒育女，碧陽真人家在心源宗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加上綺雲天生活潑可愛，聰明伶俐。人又長得漂亮，如果說天風在心源宗是深得眾人喜歡，那這綺雲就是整個心源宗的寶貝了。因為綺雲並不是心源宗的弟子，所以平時她和天風之間都是以兄妹相稱。也許是因為兩人「年紀相若」，綺雲小時候總是纏著天風陪她玩，她特別喜歡這個天風哥哥，而天風對綺雲也是疼愛有加。整個心源宗中年齡最小的就是綺雲，其次就是天風，但是這個相若差了幾年還是幾十年就不是外人能知道了，修道之人的年紀……本身就是個謎。

「天風哥哥今天要陪我玩啊！」根本不容天風多想，綺雲拉起天風便向後山跑去。天風心裡苦笑，也只得加快腳步任綺雲拉著向後山跑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後山，那裡有一大片草地，一條小溪自草中淌過，雖說是秋天，但草地上依然開著各種各樣的鮮花，其中有很多品種根本不應該在一起出現。這些花種大都是當年綺蘭帶來的，其中的一些在俗世間已經不多見，但在這裡卻能常開不敗，這大概和齊雲山靈氣純厚有很大的關係吧。天風也很喜歡這片草地，記得以前自己在修鍊之餘，就經常來這裡，或獨自一人，或帶上身邊這個可愛的小妹妹。他最喜歡躺在草地上，聞著各種鮮花飄出的香味，任輕輕的涼風撫過臉龐，抬頭看天，白天他就望著天上的白雲，幻想著那白雲的上面究竟會是怎麼樣的世界；晚上就數著顆顆明星，不知自己的前輩們又在哪顆星上。而今天，想起師傅要自己下山，今後可能很長時間沒有機會再來這片草地，天風心中不由有些淡淡的悲傷，把目光投向遠方，竟有些呆了。

綺雲顯然也看出了天風有些心不在焉。偷偷拌了個鬼臉，躡手躡腳的走到天風跟前，突然把臉湊到天風眼前，露出自己招牌似的笑臉，大叫道：「天風哥哥，想什麼呢？」

天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驚，猛地向後一縮，差點坐到地上。卻看到綺雲笑得前仰後合，不由搖搖頭，暗笑自己竟然會想得如此出神。

「天風哥哥，你剛才想什麼呢？雲兒這樣過來你都沒發現。」綺雲拉著天風不解的問到。一幅不告訴我不行的表情。

天風笑笑，仰倒在草地上。「青陽師叔回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綺雲搶著說「青陽伯伯帶了好多東西給我呢，還有好多好看的衣裳，以後我穿給哥哥看。」一邊說一邊在天風面前單腳跳起來。

「我恐怕沒什麼時間看了，師傅要我跟師叔下山歷練，十天以後出發。」

「下山？！」聽到這兩個字，綺雲停下自己的動作跑到天風身邊，蹲下身來。「那雲兒豈不是很久都看不到天風哥哥了？」

「可能把。」坐起身來，天風一本正經的答道。天風心中也知道，宗中弟子很少下山歷練，但下山歷練的弟子，絕對不是十年八年能回來的。

「我要去找我爹、我娘，我也要和哥哥一起下山，青陽伯伯告訴我山下很有意思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綺雲猛地站起來自言自語道。突然她向心源宗方向跑去，邊跑邊喊：「天風哥哥，我先回去找我爹我娘了！」

「雲兒？」天風想叫住綺雲，但是小姑娘根本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