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別

回到心源宗，師徒兩人邊走邊聊著。走到一處小院門前，紫陽真人停住腳步，掐指一算，笑著對天風說：「風兒，為師不宜繼續前行，如若強往，恐怕有擾清靜，你就自己回去吧，為師去丹房看看你碧陽師叔。」說罷，隱去身形。

「有擾清靜？」天風一邊想師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一邊繼續往前走。踏進小院，卻發現綺雲站在院中，胡亂拍打著院中小樹的樹枝，從滿地的落葉看來，已經有好一會了。

「怎麼，雲兒，跟誰賭氣呢？」天風知道綺雲肯定在不高興，每次她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找自己發牢騷，要不就是拿這些小樹出氣。

綺雲看見天風過來，扔下那小樹的樹枝跑過來拽著天風嚷道：「天風哥哥，我爹我娘不讓我和你一起下山，我娘說要我把「萬花決」練到第五重后再商量。天風哥哥我又不像你。第五重，那我還要練多久阿！」萬花決是綺麗宮的修鍊心決，共九重，綺雲天生不喜歡練功，到現在也只是勉強練至第三重而已，照現在這種進度，綺雲要練到第五重，沒有幾十年的時間恐怕還真的很難。

天風苦笑，心知師叔和蘭姨是不會讓綺雲下山的，但對這個小妹妹他一向是沒什麼辦法的。只得不做聲聽任綺雲牢騷。

綺雲見天風不答話，繼續扯著他的袖子，天風被他扯得晃來晃去的。「本來人家要去找紫陽伯伯，讓紫陽伯伯幫人家求情的，可是到處都找不到！怎麼辦啊天風哥哥！雲兒要和你一起下山！」說著說著綺雲竟跺起腳來，顯然是犯了小姐脾氣。

這時，天風終於明白剛才師父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心想這卜卦之術，自己是不是也該學學。但綺雲哪裡肯讓他安靜的思考一下，一直在他耳邊大聲地抱怨著，非要天風幫她想個辦法。天風那裡能想出什麼主意，沒辦法只得拍拍綺雲的頭，笑著對她說：「雲兒乖，蘭姨不讓你下山，就是師父求情也沒用啊。你在山上好好修鍊，哥哥有空一定會常回來看你，給你帶好多漂亮衣裳還有好玩的東西回來。」

綺蘭也是從小在山上長大，心性單純，聽到天風這麼說，還以為天風下山就像在靈虛洞外修鍊一樣，個把月就會回來一次，又聽到天風說要給她帶好多好好東西，少年心性的綺雲更是不去想那麼多。拽著天風的手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雲兒。」天風笑著答道。天風倒也不是說謊，只是兩人對「有空常回來」這個詞的理解不同罷了。

「那我們說定了，天風哥哥一定要常回來看我，帶好看的衣裳給我。」

但現在的她不知道，這一次離別就是數年，而在父母的全力幫助下，修鍊萬花決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困難。

天風笑著點點頭，綺雲滿臉的陰霾一掃而光。綺雲就是這樣，像個小孩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說完便拉著天風到一旁玩去了。

時間飛逝，轉眼間十日已經過去。出發當天，天風早早就來到靜心堂，這是紫陽真人的吩咐，片刻后心源宗六老和綺蘭也到了堂中，人算是到齊了。大家坐定，天風站在紫陽真人身邊。

紫陽真人開口道「今天青陽師弟和天風就要下山了，叫各位來其實也沒什麼，風兒平時受諸位照顧，這次下山不知道要多久，讓風兒和大家告個別，等一下一起去前堂給眾師祖上一炷香。」眾人點頭。

天風向眾人作揖道：「天風平日受各位師叔還有蘭姨的照顧，天風先多謝各位，天風以後不能常在各位前輩身邊聆聽教誨，但天風會記住各位前輩對天風的指導和關照……」

綺蘭沒等天風說完居然「撲哧」笑出聲來。「風兒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酸了，蘭姨可受不了。」一句話，竟然把在座的眾人都逗笑了，連紫陽真人也是面帶笑意，眼睛已經快合成一條線。天風也被眾人笑得有點窘，沒辦法只得撓撓頭髮，嘿嘿一笑，算是帶過那種尷尬。

赤陽真人笑得是合不攏嘴，邊笑邊說：「我說天風師侄，老道我除了找你打架，沒教過你什麼東西吧，不過你這一走，老道可就真的找不到人過招了。」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大把黃紙做成的咒符，一揮手送到天風手中。「老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你，這堆咒符你收起來，下山萬一和人動起手來就算打不過也能用這些頂一陣子，告訴你這些咒符中威力最小的就是五雷符，你可要小心使用，可千萬別玩過了頭，哈哈。」眾人聽他這麼說不由有點吃驚，那些咒符看來有不止百張，如果五雷符是威力最小的，天知道赤陽真人花了多少心思才做成這麼多厲害的咒符。

天風也知這些咒符的珍貴，忙向赤陽真人道謝。赤陽真人也不在意，哈哈著就把事情帶過去。

這時坐在赤陽真人身邊的烈陽真人也對天風笑笑，從懷中掏出一把飛劍。飛劍長約4寸，通體黝黑，形狀像極了一把縮小后的匕首，對天風說：「天風，這把劍以前是師叔用的，現在是用不上了，師叔門下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給他們也是浪費，你就帶在身上吧。也算是師叔的一點心意。」

「裂光劍？」天風心中大驚，不由自主叫出聲來。此飛劍一直是烈陽真人的隨身修鍊的武器，就是在整個修道界也算是數的上名劍，傳聞功力深厚者用此劍連光線都能斬開，心下猶豫，到底該不該接。沒想到赤陽真人一把奪下來，把玩兩下，眉開眼笑的扔給天風大聲說道：「裂光劍可是好東西，師侄不要客氣，拿著它以後和人打架就更不用害怕了。恩，烈陽師弟連劍元也抹去了，你稍微修鍊一下就可以用，還是師弟想的周到啊。」也不看烈陽真人邊說邊朝碧陽真人擠著眼睛。

人老成精的碧陽真人怎會不知師弟是何用意。這是幫師侄討丹藥呢。看到赤陽、烈陽兩人送給天風的禮物，心裡嘆道：「你們兩個這麼大方，還好我碧陽也不是小氣之人，要不今後還不被你這赤陽笑話好久。」也不理睬赤陽真人，手一抹，幾個白玉小瓶憑空出現在手上，笑道：「這些丹藥師侄也帶上，以備不測，下山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儘管回來。這幾瓶丹藥的作用和用法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這兩粒「回命丹」師侄一定要收好，只要有一口氣在，「回命丹」都可保人不死，連同功力也不會受太大損失。」說著又掏出兩顆碧綠色的丹丸，一併交給天風。

「兩顆回命丹阿，碧陽師兄可真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這下子好了，咒符、飛劍、靈藥，以後打起架來，天風師侄是不會吃虧了！」赤陽真人拍著手大叫道。這回命丹是碧陽真人所能煉製最好的丹藥，而且材料難尋，即便湊齊材料成功也只是五五之數，原先碧陽真人手上不過四顆，上次為了尋找天風功力不再進步的原因，讓赤陽真人把天風打得半死，為天風恢復用掉一顆，如今竟然拿出兩顆……這四顆倒是有三顆都用在天風身上了，眾人都在心中直誇碧陽真人大方，但大家不知本來碧陽真人只打算給天風一顆，其他丹藥也沒有這麼多，但綺雲擔心天風會不會有危險，怕丹藥不夠，這幾天一直纏著碧陽真人，碧陽真人被自己的女兒逼的沒有辦法。這次算是把一大半的家當都送給天風了。還好青陽真人帶回來的材料已入爐煉製，估計數年後，一爐新的丹藥就可以用了。

鉉陽真人見幾位師兄都拿出這麼好的東西送給天風，微微一笑。將自己早準備好的法寶拿出來，抬手射向天風。「天風師侄，這乾坤袋你可以收進體內，所謂袖裡乾坤，雖然沒什麼別的用處，但你在外走動這東西比起用法術好歹是比較方便的，裡面還有師叔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也有幾件不錯的法寶，使用方法都記在玉簡之上，有些作用連師叔也沒搞清楚，你自己慢慢研究吧」

青陽真人見狀心想，這些師弟，不知道是真的不了解俗世的情況，還是對天風關心太過，天風拿上這些東西，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移動堡壘，現在的人間，又有多少修為高深之輩能威脅到天風？當下搖頭苦笑，著對眾人道：「天風師侄又不是下山去跟人爭鬥，你們都拿出這麼好的東西，師兄我常年在山下又沒什麼好東西，你們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出醜嗎？」眾人輕笑。「罷了罷了！」說著碧陽真人從手上摘下一個碧玉的小戒指，遞給天風，「師侄，這個戒指你帶在手上，不要摘下來，戴上它除非修為比你高出的太多，否則根本看不出你是修道之人，即便能察覺，也不會看清你的修為的。下山以後切記不可在人前隨意是用法術，也不可向人透露你會使用法術。」

天風接過戒指帶在手上，逐個謝過眾人，將眾人所送之物收進乾坤袋，摸了摸掛在胸前的太極牌。太極牌是前些日子師傅送給自己的，要自己貼身收好。這太極牌是一塊心源宗代代相傳的護身法寶，放出的真氣能在持有者體外形成一道屏障，即使在沒有刻意防守的清況下，一些低級的法術也沒法打破太極牌放出的防禦，在危急時刻更能救主人一命，可說是不可多得的極品。此時的天風並不太清楚這些東西的作用有多大，更不清楚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在俗世間的分量。一直以來他只知道青陽師叔常年居於塵世，而青陽師叔的修為絕對是比自己要高的，他哪裡知道，一般宗派在俗世間走動的大都是晚輩弟子，象青陽真人這樣的絕對算是特例，而現在恐怕特例又要多了一個。

紫陽真人看看桌上的計時盤，對眾人說：「時候不早了，大家去大殿吧。」心下也不住地滿意，有這麼多東西在手的天風，下山後起碼安全上不用擔心了。

眾人來到大殿，在紫陽真人帶領下給三清道尊和心源宗諸位前輩上完香后，來到殿前的廣場。如今的廣場和青陽真人回來時又不一樣，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站在石階前應該是來給天風送行的。這些人大都是紫陽真人一脈的二代弟子，都是天風的師兄，平時把天風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如今他要走，實在是沒有理由不來，當然綺雲也在送行的隊伍當中。

前天風一行人走來，綺雲迎上前去，遞給天風一個包袱，拉住天風略帶哭腔的說道：「天風哥哥，這是我和我娘收拾得，裡面有些平時能用的上的小東西。哥哥你一定要常回來啊，你不在雲兒會想你的。」說著竟止不住地啜泣起來。

綺蘭走上前，一把把寶貝女兒拉到懷裡，不住地安慰道：「你天風哥哥又不是不回來了，像你這樣哭哭啼啼的，風兒如果為你分心，是不利於修行的，到時候可就更沒那麼快回來了。」

綺雲聞言，哭泣的聲音低了下去。天風也對綺雲說：「雲兒乖，哥哥不在要聽爹娘的話，哥哥會回來看你的。」接著天風又與其他師兄道別。

末了，他轉身看著心源宗的大殿，深作一揖，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可以想象，一個記事起便不曾下山的「少年」，對他來說山下是一片未知的天地，雖然在那裡或許有他一直在追尋的天道，但對這自己長大的心源宗，天風心下也是極其不舍。

見時間差不多了，紫陽真人開口道：「風兒，下山一定要聽師叔的吩咐。好好照顧自己，記住，修道最根本在於修心，不要被外物迷住了眼睛。」又轉向青陽真人「師弟，天風就交給你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啟程了。」

青陽真人笑道：「還不急，這樣子我們可下不了山。一個大道士，一個小道士，這麼下山不太方便吧？」

紫陽真人笑笑：「為兄倒是疏忽了。」

紫陽真人從自己的乾坤袋裡取出一套衣物，遞給天風，喃喃道：「還好道士乾坤袋裡東西夠多，要不你穿什麼？」便帶著天風掉頭走回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