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
去耶路撒冷,有一半路要貼著死海而行。
死海這個名字,在中國人聽來很不吉利,不僅不大會去遊覽,恐怕連路過都要盡量避免,不然乾脆把這個名字改了。但這兒的人完全不在乎,一疊連聲地念叨著死海,興緻勃勃地朝它走去。
死海是地球上最低的窪地,湖面低於海拔300多米,湖深又是好幾百米,基本上是地球的一個大裂痕。
水中所含鹽分,是一般海水的6倍,魚類無法生存,當然也不會有漁船,一片死寂,因此有了死海這個名字。
一幅繪製於18世紀中葉的圖畫:從馬薩達山上眺望死海。
從這幅約創作於6世紀的馬賽克鑲嵌地圖上,可以看到一個不乏生機的死海。
現在死海是以色列、約旦的邊境所在,湖面各分其半,成了軍事要地,更不會有其他船隻,死得更加徹底。
但是,死海之美,也不可重複。
一路不表,卻說下午5時,我們來到了死海西岸的一個高坡,高坡西側的絕壁把夕陽、晚霞全部遮住了,只留下東方已經升起的月亮。這時的死海,既要輝映晚霞,又要投影明月,本已非常奇麗,誰料它由於深陷地低,水汽無從發散,全然朦朧成了夢境。
一切物象都在比賽著淡,明月淡,水中的月影更淡。嵌在中間的山脈本應濃一點,卻也變成一痕淡紫,而從西邊反射過來的霞光,在淡紫的外緣加了幾分暖意。這樣一來,水天之間一派寥廓,不再有物象,更不再有細節,只剩下極收斂的和諧光色。我想,如果把東山魁夷最朦朧的山水畫在它未乾之時再用清水漂洗一次,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色。
這種景色,真可謂天下異象,放在通向耶路撒冷的路邊,再合適不過。
耶路撒冷,古往今來無數尋找它的腳步走到這裡都已激動得微微發顫,當然應該有這番純凈的淡彩來安撫和告示:一個朝聖的儀式在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