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不能好好談么？
梁燕已經到華夏帝都上學，所以是梁琦接待了他們母子兩，說是接待，其實也只是做了個甩手掌柜。因為梁琦在上高二，所以也沒有多少時間陪他們母子，只是當夜請他們吃了一頓飯之後便將他們安排在一家五星級賓館里住著，然後就去上學了。
江州市很大，黎凡帶著母親坐著梁琦安排的車遊覽了很多地方，不得不說這是智能時代，原來在小縣城還沒有太大的感受，到了這裡才發現到處都是人工智慧，他們已經脫離時代很遠了。
母親說這種大城市的車都是自動駕駛的，但黎凡沒有享受過，他們也不好問為什麼他們沒用自動駕駛的車。
母親遊覽了幾天，心情很好，說這個城市真是太大了，說著說著又想到他們兩口子帶著成了植物人的他輾轉全國各地治病的事情。
「你的父親一輩子都在奔波勞累，沒享受過一天好日子……」說完，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
生活就像苦海，有的人一輩子都在裡面掙扎，抓不到哪怕一塊舢板，活生生地被淹死，但是有的人一出生就有一艘豪華游輪……
父親是黎凡的遺憾，那是心中永遠都吐不出去的塊壘，哪怕他這種夢境世界里的巨擘，也解決不了現實世界的痛苦。
下午的時候他們的房間有人拜訪。
黎凡穿著拖鞋看著來人。
對方是一個穿著很正規得體的中年人，沒有發福的跡象。他理著短寸，戴著一副黑邊框的眼睛，眼睛很亮，很有神，臉型輪廓與梁琦姐弟有幾分神似。
他身邊有三個穿著智能防護裝甲的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保鏢，但還不放在黎凡的眼裡。
黎凡首先招呼道：「原來是梁叔叔大駕光臨！」雖然說的是歡迎，但語氣卻有些慵懶，似乎午睡剛起床的樣子。
中年人皺皺眉，似乎對黎凡這種作態有些不喜，但他還是坐下了，說道：「最近聽底下的人說我的兒子交了個社會上的朋友，想來就是你了？」
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讓黎凡感覺自己在對方面前低了幾分，但是黎凡根本不在意，點頭稱是，畢竟對方是金主他爹，那就是太上皇，如今吃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得罪不起的。
中年人再次皺眉，他的一雙兒女有些調皮搗蛋他是知道的，三個月前去了趟濟北那種荒僻的山村，居然被人訛掉100萬，回來還跟他說是報救命之恩，氣得他當場就發飆了，禁足了他們三天，讓他們好好反省。
後來他問了隨行的保鏢，那保鏢對對方也頗多讚美之詞，他也就不再多說了，想來對方也有些真本事，對於有本事的人，他梁如龍還是很敬重的，但如今見到真人，他根本就不想相信那些救命之恩的鬼話。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黎先生。」梁如龍斟酌著語言說道，他忍了又忍，生怕一不小心出手打他，他始終看不慣這種散漫的流氓青年。
這時，黎凡的母親聽到動靜，也出來了，如出一轍的穿著睡衣拖鞋，她的腰有些佝僂，臉上表情更加樸實，土裡土氣的，一看就是那些在偏遠山區操勞過度的庄稼人。
梁如龍脾氣本來就很火爆，看著兩人一個流里流氣，一個土裡土氣的懶散樣子，自己不上進就罷了，居然還沒臉沒皮的在自己的兒子這裡蹭吃蹭住，想到這裡，他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黎先生打算一直在這裡住下去么？要知道，我的兒子還沒成年呢。」語氣不由冷了幾分：「我看你身強體壯的，要不，我給你們安排個工作？」
黎凡在夢境世界是實打實的鍛煉了的，養氣功夫好得很，聽到他這麼明顯的諷刺卻也不惱，說道：「那感情好，但就怕梁總你付不起價錢。」
黎凡母親也是個明白人，她在這裡白吃白住心裡本來就不踏實，剛才本來想好說幾句，卻不料被兒子搶了先，看著兒子跟這個梁總硬懟了回去，不由急道：「梁總別生氣，我兒子就是這麼個脾氣，感謝你兒子這幾天的招待，我們今晚就搬走，房錢我們自己付。」
黎凡皺眉，喊道：「媽……」
黎凡母親斥道：「給我住嘴！」
梁總點點頭，說道：「你應該跟你媽多學學，年紀輕輕的不要學壞了。」
說完便起身走了，梁總打算回去好好教育自己的兒子了。
黎凡母親說道：「兒子，你媽覺得自食其力，心裡才踏實。」
黎凡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去樓下把賬結了，我們去租房住。」
……
母子兩出了酒店門，門口那輛隨時應召的車已經沒有了。
黎凡開了個手機導航，想要去江邊轉轉，順便看看能不能在那邊租到房子住一段時間。因為黎凡想在這邊找份工作，江州是個大城，大城機會總要比小縣城多一些。
兩人穿街過巷的走了很遠，越朝江邊，路上的人也越多，房租也越來越貴。黎凡母親勸說道：「我們還是不要租這邊的了吧，這房子又小又貴，我們住不起。」
黎凡卻有些固執，說道：「等我找到工作就有錢了，就住江邊，江邊環境好，空氣也好一些。」黎凡的話音剛落下，便有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靠上前來說道：「兩位是想要租房么？」這人一身職業裝，一看就是個跑單子的房屋中介。
黎凡點點頭，那男子一喜，說道：「我這裡正好有一套房源，三居室的，正好在江邊，價格也便宜，要不要過去看看？」
黎凡母親將信將疑，黎凡卻像傻子一樣點點頭說道：「那你帶路吧。」
黎凡母親說道：「兒子，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你不怕是騙子？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去吧。」
黎凡搖搖頭，說道：「沒事兒，這人還騙不了我們。」
房子果然在江邊，規模還不小，黎凡開始因為是一棟樓房，沒想到是獨棟別墅。黎凡母親一看這房子，就感覺不對勁，說道：「兒子，這人怕是個騙子，這種房子怎麼會租出來？就算租，我們也租不起啊。」說到這裡，她便拉著黎凡要走，卻不料那房屋中介冷笑一聲，說道：「來都來了還想走？不嫌太晚了么？」
黎凡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黎凡問話的時間，別墅中已經走出了很多穿著一樣黑色西裝的人，將他們母子兩團團圍住，他們一個個打扮得都很精幹，有的人手裡還有刀。
黎凡母親有些緊張，黎凡卻不在意，說道：「我這是遇上黑幫了么？誰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先前帶他們母子過來的那中介說道：「你既然敢敲詐梁少，難道你就不知道梁如龍梁大哥在江州省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么？」
黎凡掏掏耳朵，問道：「那我就想問一下，你們今天這樣做是梁如龍的意思還是你們自己的意思？」
那個中介以及一眾圍著他們母子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小子不緊不緊張，還很懶散的問著一些問題，很多人都覺得這個人要麼真有些本事，要麼就是個二愣子。
那個中介笑道：「問這些有意思么？不如想想你拿多少錢來買你們母子的手。」
黎凡舔舔嘴唇，說道：「你確定是要我們母子的手，而不是我的手？」
那中介笑道：「你覺得呢？」
「爽快，希望等下你把這個房子送給我，如果你能夠做主的話！」黎凡點點頭，然後對母親說道：「媽，你別怕，這些蝦米只是來送菜的。」然後又朝著那個房產中介說道：「這個房子你能做主么？」
那房產中介皺皺眉頭，感覺這小子太鎮靜了，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沒來由有些心慌，揮揮手喊道：「這小子不上道，先打一頓再說！」
一眾人蜂擁而上，房產中介就等著這兩母子哭爹喊娘。
可是他等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只看到自己的人在不停的飛出來，然後摔在掙扎著爬不起來。
十幾個人，就在他眨眼之間，全部摔飛了出去，一個都起不來。
房產中介看著場中站著的兩人，他們毫髮無傷，他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黎凡問道：「就這點人么？要不你再叫幾個？」
房產中介臉色煞白，艱難的笑了笑，說道：「沒……沒了。」
黎凡問道：「你這個黑幫的人這麼少？」房產中介答不出來，他心喪若死：「你說你是武林高手，你欺負我們這些聽差辦事的嘍啰做什麼，你有本事你直接去欺負梁如龍啊！」他心裡這麼想，但卻不敢說出來。
黎凡見他不說話，又問道：「這房子你能做主么？」
房產中介「我、我、我」的喏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黎凡又問道：「你剛才說讓我們花多少錢買手？」
房產中介急忙揮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我……」
「我不管你說什麼，我給過你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但是很遺憾，你並沒有悔改的意思，你說你花多少錢買你的手？」黎凡冷酷地問道。
說著他推開別墅的大門，裡面是個院子。
院子里種了各種花卉，雖然正是隆冬時節，但裡面的花卉卻開得很好，和煦的陽光灑下，有慵懶愜意的感覺。
院子里擺了一張茶几，茶几上放著幾樣小吃，幾杯酒。兩把紅木椅子上坐著兩個人，對面還空著一把，應該是等著什麼人來。坐著的兩人都很隨意，一人稍微胖一點，臉色溫和，另一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看起來比較冷酷。
他們看見院門推開，齊齊地朝著門口望來，均是眉頭一皺，問道：「怎麼是你？」
黎凡扶著母親進門，笑道：「是他請我們進來的啊，不信你問他！」說著，讓出了後面跟進來的房產中介。
「看來，我們都小看了你！」那個臉色溫和的人抿了一口酒，說道。
「恰恰相反，是我高看了你們，因為你們還能夠坐著和我說話，而不是跪著的。」黎凡嘻嘻地笑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後面跟進來的假房產中介臉色很難看，但是他又不敢像往常一樣跳出來維護他們老大的權威，他覺得就算是坐在這裡的兩個江州市的黑幫老大在這位面前也不過是小蝦米而已。
那坐著的兩人聽到黎凡狂妄的話，都是一愣，那刀疤臉眉毛倒豎，嗤笑道：「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他的表情猙獰得能夠嚇哭小孩子。
黎凡有些不解，反問道：「你不覺得這個問題不該回去問你媽的么？」
溫和的中年人臉上也沒有了溫和的笑意，他怒氣沖沖地道：「年輕人狂點沒什麼，但不要狂得無法無天了，這樣容易出事，你知不知道？」
「活了一大把年紀卻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的人，確實沒資格狂妄。」黎凡說道：「把這套房子賠給我，我們就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或者你也可以多叫點人過來，看能不能把我收拾了。」
說著他扶著母親自顧自地在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他站在母親身後，問道：「你是打算談談還是直接干一場？」
坐著的兩人能夠當上黑幫老大，自然不是那種頭腦發熱就往上沖的年輕人，他們把不準黎凡究竟有多厲害，但他的氣勢很足，足夠引起兩人的重視。他們從梁如龍的保鏢那裡得到一點消息，說是有個不開眼的小子訛詐了梁少，便尋思著做點事情巴結一下樑如龍這種江州省的大人物。
原本以為憑手底下的十幾號人解決這樣一個小人物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而他們面前準備的椅子就是給那個家房產中介的，也算是提攜後輩，而院子里的空地就是給起不來的黎凡母子兩準備的。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起不來的竟是自己的十多個手下，所以他們兩人也沒有信心將他拿下，場面有些僵持。
黎凡母親如坐針氈，黎凡說道：「老媽，放心吧，外面那十幾個都被我放倒了，如果眼前這兩個人不開眼，我也不介意讓他們趴著說話。」
這口氣完全沒有將眼前的兩個黑幫老大放在眼裡，在黎凡眼中，這幫人做事完全不擇手段，沒必要跟他們客氣。
溫和中年人反應快點，他說道：「你這樣強闖民宅，真的好么？還打傷了我那麼多人。」
黎凡笑道：「你這算是打不過搖尾巴服軟么？」黎凡哂笑：「看來，這件事情，我要去找梁如龍說道說道，我看一下他黑白通吃，能不能吃下我。」
兩人臉色很難看，但也還算鎮定，那個假房東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竟又帶了幾個人來，這次他們不是帶刀，而是帶了槍了。
五個人，五把手槍，齊齊地指著黎凡。
黎凡的母親坐不住了，她六神無主地看著眼前的場面。黎凡也很自責，這種事情，不應該當著老人家的面來做，但來都來了，眼前的危機總要解決。
他看著一臉冷笑的兩人，問道：「難道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么？」
「最好的辦法就是剁掉你的手，然後我們來談買命的價錢！」那溫和的中年人不溫不火的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彷彿要人命跟割草一樣。
黎凡問道：「我老媽這樣的老人與這場事情無關，也要牽連么？」
「哼，牽連的就沒有無辜的！」刀疤臉冷酷地說道：「要怪就怪你老媽生了個你這樣惹事的兒子，管教不好就要付出代價！」
黎凡拍拍手，笑道：「說得很精彩！」
黑幫眾人皺眉看著黎凡，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和自信，在五把槍口下還能鎮定自若，談笑風生。
溫和的中年人不禁起了愛才之心，笑道：「其實，你還可以有另一種選擇，那就是做我的手下，我很愛惜人才。」說完，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你也看見了我們的實力，不會辱沒了你！」
「可惜的是，和你們這群渣滓站在一起就已經辱沒了我。」黎凡一點都不給面子，繼續說道：「我開始就不該讓你們坐著和我說話，因為你們沒有資格！」
這話一出，就像是點燃了一個**包，圍著他的人都騷動起來，那兩個黑幫老大氣極反笑，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和自信，給我打斷他的手腳，若敢反抗就打死他！」
黎凡說了一聲可惜，他瞬間將母親的椅子抽掉，母親一下子便坐到地上，但沒有摔著，因為他在母親即將觸地的時候提了一把，另一隻手則將手中的椅子朝著身後扔了出去，身子一撲，便將即將躲出場外的兩位黑幫老大扣住，一手一個卡住脖子，拖回到母親身邊，冷笑道：「你們現在想走，是不是嫌晚了點？」
那幫持槍的手下眼睜睜的看著老大被制住，硬是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覺得這應該就可以用兔起鶻落來形容（他們的小學語文老師如果知道了的話肯定會很欣慰）。
兩個黑幫老大很想反抗，可是對方的手就像一把鉗子似的，緊緊地鉗住自己的脖子，他們覺得如果他們想要掙扎，脖子會被鉗斷，所以兩人都只能任由施為。
黎凡說道：「讓他們把槍放下！」
原來臉色溫和現在被卡得滿臉通紅的黑老大立即說道：「把槍放下。」
眾人不敢怠慢，立即將槍放下踢了出來，黎凡這才說道：「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嘛，我搞不懂你們這麼弱雞，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話？」
兩位黑老大心裡苦啊，我們說一句你懟一句，還能好好說話么？這樣的苦衷，被卡住脖子的他們是說不出來的。
黎凡將他們放開，又扶著母親重新坐下，他身後有一個黑幫的人似乎覺得黎凡背對著他們，有機可趁，想要撿槍，卻不料被黎凡取了一隻茶蓋，呲溜——嘭的一聲，那手下便摔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黎凡笑道：「你的手下倒是挺忠誠的哈，我不介意將他們全部放倒。」
兩位黑老大雖然被放開，但見識了黎凡這一手，他們兩人和後面的手下也不敢亂動了，在他們心中已經將黎凡歸為不可思議的危險人物。
這種人，他們惹不起，甚至他們覺得梁如龍可能也要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