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朝散盡浮生夢

司無殤懂得珍惜那最後情誼，碧落黃泉，甘之如飴。可夏祈陽呢？卻生生將她推開，她怎生不疼？

＂皇命難為。＂

奈何生在帝王家，他們無法抉擇自己的生活。

＂好一個皇命難為，好生無情，我不願，不願要那錦衣榮華，祈陽，我只要你。你曾說過的，許我一世韶華，怎可失信。＂

她說的動容，情之一字用之深倒教夏祈陽卻了步，早知今日結局他還敢如此？悔過嗎？

冷風拂過，慕雪無端一陣顫抖，庭院幾許合歡盡在風中飄散，慕雪心繫落花陣陣飄落，更愁她與夏祈陽的關係自此以後便再無關聯。她不能忍受宮內牢籠般的生活，更不能忍受沒有夏祈陽的地方。

＂祈陽，我不求富貴榮華，但求安穩一世。＂

慕雪走近，伸手，嬌弱無骨的雙手換上了夏祈陽的腰身。夏祈陽一怔，冷冽的眸子里一抹複雜之色盡顯。如此大膽的行徑，慕雪當真是不願的嗎？可，他終是不能。無情的伸手，深深壓去了心裡那無端不忍的異樣。夏祈陽冷眼對上蘇慕雪。

＂對男子投懷送抱，蘇二小姐未免輕浮。＂

夏祈陽的話，清冷且無情。生生的扎進了蘇慕雪的心上，疼的她張口，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她發乎情，止乎禮。奈何這般說她？她不過是付情於他，怎能如此輕易踐踏？

慕雪慘笑，原本白皙的臉上更顯蒼白無力。看著這閣內帳幔，青翠一片，冷冷的扎進心裡。

＂七王爺以為，何以謂之輕浮？＂

他若要輕浮，她便輕浮與他看。富貴於她不過過眼煙雲，最是心寒不過如此。

慕雪伸手，慢慢的解開了帳幔。順時齊下，青翠迷了眼。夏祈陽不懂何故，只道是蘇慕雪心傷，卻未曾預料那雙纖纖細手竟覆上了腰肢，順勢解開了外衣。夏祈陽驚愕，眼神內閃爍著難以置信，急忙過去制止，蘇慕雪卻快他一步向後退去，而那件輕攏外衫飄然落地，無端盪起千層浪，也驚得一池春水撩撥心弦。

＂雪兒，你這是作甚？＂

夏祈陽拾起地上的衣衫披在蘇慕雪的身上，卻也不得不屈服於慕雪的堅持。

＂雪兒，生在帝王家，許多事情都不能自已。雪兒莫道不知？想那蘇小姐與司相當初不也如此。＂

＂祈陽！＂

就是知蘇慕暖的心痛，適才不願自己也落得那般。他，怎生不懂？

＂雪兒，可曾想過後果？若是這般，置蘇家與何地？置皇兄於何地？＂

＂可我不願進宮。＂

慕雪迷了眼，那一雙烏黑亮銀的眸子里卻無平日光彩。

她生性喜靜，閑雲野鶴倒也罷了，可進宮之後爾虞我詐，她豈能應對。

＂雪兒，若是有能力，此生定不負你，可我不能為了你，放棄一切。＂

他有他的使命，不能為兒女私情所牽絆，陌軒說的對，慕雪只會成為他的絆腳石，而他不能。

＂終是抵不過富貴榮華嗎？司無殤也是這般回答我，當初我以為你會不同。＂奈何都是一般人。

慕雪終是冷了心，夏祈陽的那一句不能為了她放棄一切敵過他說命該如此。

祈陽，難道富貴榮華真的那麼重要嗎？還是我蘇慕雪不過是你眼裡的一粒沙，經不起撩撥一池春水的能力？

＂待到高位，你便懂得，人一旦被權力與慾望所侵蝕，從來身不由己。雪兒，多年前的命運讓我知道，只有高位方能保全無虞。＂

冷了眸子，就連話語也是徹骨寒冷。

蘇慕雪卻是退了一步，心傷的閉眼。祈陽，你這是何苦？為何這般？恨，那麼長。

＂這是你要的嗎？祈陽，只要你一句話，說這是你要的，我遂你的願。＂

只要他說，拋卻一切又何妨？反正抵不過命。

＂是，雪兒，這是我要的。＂

夏祈陽平靜無波，可藏於袖口的那雙手卻緊握成拳。

＂如此，祈陽，我遂你心愿。＂

蒼涼一笑，蘇慕雪系好外衫然後轉身離開，飄然消失於夏祈陽的面前。

祈陽，若是你要，我便成全你。

慕雪閉眼，將那一滴清淚留於夏祈陽看不見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