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下午五點三十分，寧凡提著自己的包包在路上慢吞吞地走著。想著自己今天一天的表現，她是心灰意冷啊！雖然早知道社會和學校是兩個不同概念的環境，不能說在學校里學到的都沒用，但最基本的一些操作她卻確實沒有學到，所以導致今天一天她幾乎就在跟電腦作開工的搏鬥。由於那些資深設計師出公差了，辦公室只剩下她和老闆兩個，而老闆對電腦是一竅不通的，而寧凡也還是個學徒，碰上一小點問題時，倆人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當時老闆嘆嘆氣說等他們回來再說，可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昨天面試時還見到他們，也就是說他們最早也是昨晚才出去的。趁老闆中午吃飯時，她在公司打電話去給同學們、老師們求救，他們也將各自的方法講給她聽，可不管如何操作，那電腦就是不妥協。最後，寧凡是真的沒轍了。

老闆安慰她說慢慢來，可經過一天的實習后發現，原來自己還有很多基本知識尚未掌握時，她又怎能再在這浪費人家的時間呢？於是她很沒鬥志地向老闆請辭了。

回來后，她將在第一次時所遇到的問題再次向老師和同學們實地求了解，然後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參加第二次面試。不過這一次很快就出來了，雖然她的作品很受老師的好評，雖然那些作品也受過好幾個同學的紅眼待遇，但她依然很快就走出了他們的門口。原因是他們說，他們是大公司，人才濟濟，現在需要的只是那些年青人身上所具有的充滿無限活力的創意，而她年紀已大，估計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創意了。

她當時聽得是一愣一愣的，也覺得他們說頗有道理，於是灰溜溜地出來了。

後來又去了幾家公司，被以沒經驗拒絕後，她就決定，等那些必要的基本操作熟練后再去找。一眨眼，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她把自己做好的作品再拿去面試時，有好多家公司都只是看了她兩眼，瞄都不瞄她的作品，就直接說已招夠了，又或者還是說要招較年輕的。曾經一度想接受學校里老師們的推薦，去做培訓學校的老師。可經過多次面試被拒后，對自己的能力越來越沒自信的寧凡，深怕自己會誤人子弟，最後還是拒絕了。

對於急需時間的人來說，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晃眼，還有半個月就夠三個月了，而自己的錢也為數不多。該怎麼辦呢？躺在床上的寧凡瞪大了眼睛看著頭上的天花板。

宿舍是利用一間大房間隔開成一個個小房間，每間房裡都有四張鐵架床，可供七八個人住，而寧凡的是上床。她房間里住的都是些十六七歲了少女們，隔壁的還有些是未成年的，可能在家考不上高中或沒心思念書了吧，被家裡人送到培訓學校里，打算讓她們日後有個專長也好。

培訓學校的管理制度是很寬鬆的，只要求學生別破壞公物，平時叮囑一下注意安全出入之類的，其餘時間都是在放牛吃草，隨意了。沒人管制的小女孩們自然是很興奮，又是在市區內，所以個個精力旺盛，每晚不到三四點耗盡精力不睡，但每天早上六七點又爬得起來，三兩個姐妹的商量著如何進公園當偷花賊等瞎鬧騰。看得寧凡不禁撫了撫自己的臉，深深嘆了口氣，年輕真好啊！

今天早上，本區的供電好像出了問題，別說學校，連宿舍里都沒電。在這炎炎的夏日，沒電是一件多麼令人難受的事！慢慢地，身上的汗開始一個勁地往外冒，膩膩的，非常不舒服，可又不想起來。而那幫偷花賊已經回來了，正嘰嘰歪歪像一群小麻雀似地嘻鬧個不停。

「哎！小不點！你看你看！文員，1500元底薪，包食宿！哇！去面試！去面試！」個性比較獨特，今天是爆炸頭明天是清湯掛麵愛扮貞子的小妹妹小崔，一路嚷著從隔壁房間衝進寧凡房裡，手裡還揮著一份報紙。

「哪裡啊？」小不點小娥從姐妹群中站起來一把搶過報紙，看著小崔指的位置看去，幾個小女孩也一起圍了上去。

「啊？！飛龍集團？」小不點一聲怪叫，然後隨手一扔報紙，頭一擰，「不去！」

「為什麼？你不是想找文員嗎？這份挺好的！你看，還朝九晚五哦，周末雙休耶！」圍在一起看的小女孩們都興奮的大叫，「你真不去？！你不去我們去！到時可別後悔啊！」小娥家比較有錢，經常帶她們出去吃喝玩樂的，所以她們發現什麼好事第一個就會是找她。

這是義氣！像寧凡這種老氣巴拉的人是不懂滴~~比較能談得來的其中一個小妹妹是這樣對寧凡說的。

小娥聽了，撇了撇嘴角說：「去了才後悔呢！可別說我不告訴你們啊，那裡的人都很醜很兇的！個個長得像座山那麼大（誇張地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下）！而且我聽我哥說，裡面的職員多數是從監獄里出來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啊！難怪那麼凶！」說到最後還蠻委屈的，好像真的被他們凶過。

「真的嗎？！」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將信將疑的看著小娥。

「哎！我騙你們幹嘛！我上個月才去過。」然後她也不看報紙，直接把那面試地址大概說了遍，「熊熊，你看看是不是？」

「對哦！」那個被昵稱熊熊的小胖妞拿著報紙邊對邊說。

「瞧瞧！沒說錯吧！」小娥得意地說，「哼！都一個多月了還沒招到人，肯定是面試時都被嚇跑了。」

於是一堆人你一嘴我一舌的嘰喳叫了半天，最後實在太熱了，在眾人的提議下，出去找個涼快點的地方邊吃雪糕邊說說小娥的那次險惡的面試之旅，然後眾人互相推擁著走出了宿舍。

「姐姐！別睡了，一起去吧！」在一旁的小杜推了推仍躺在床上的寧凡嚷道。

「你去吧，我昨晚通宵啊！再睡會兒！」寧凡無精打採的躺在床上看著她，無力地擺了擺手，她們都很喜歡晚上去網吧上通宵，平日沒什麼消遣的她就更不例外了，而且還可以跟那些小同學們學學上網的知識，要知道，她可沒這課程的。而上通宵的費用又便宜，還多的是時間在那兒練習。

「哦，那好吧！」

唉！年輕真好啊！寧凡再一次感嘆出聲。可能真的是老了，以前身邊的人年紀大多都比她大，所以當時沒什麼感覺。現在身邊的都是些未成年或剛成年的小姑娘，混在她們中間，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屬於半個中年人了。噢！中年人！真難接受啊！寧凡煩躁地坐了起來。

由於越來越熱，寧凡最後還是受不了了，跑下去沖了個涼爽的澡，順便洗了個香噴噴的頭，打算等會兒出去逛逛。宿舍附近不遠就是個大廣場，裡邊專櫃啊商場什麼的，總會有一家招工的吧，到時候進去看看，說不定能拐到一份工作做呢。

在桌子邊坐下，用濕了冷水的毛巾貼著臉以祈求能降低一些溫度。看到桌上的報紙，順手拿在手上翻到招工那一版，仔細地瞧著看有哪一份工作適合自己的。不過她並沒能花太多精力去看其他，因在報紙上被打了個紅色大叉的一項已經緊緊吸住了她的眼球。那幫小丫頭，什麼都愛誇大好引人注目，連畫個叉都快佔了四分之一的地方。

心裡嘰嘟著她們的不良嗜好，眼光不由自主地往那被打叉的招工啟事瞟去。

「前台文員，女，年齡：18—30，學歷不限，要有一定的電腦基礎，包食宿，底薪1500+獎金。」下面是面試地址，登報日期是上個星期，也不知道他們招夠了沒。連個聯繫電話都沒有，看來是成心要讓面試者親自上門看個究竟，畢竟你挑我，也得給個機會讓我挑你嘛。

放下報紙，寧凡若有所思地看著地板。錢只剩六百多了，能在這裡住宿的時間也快到了，又還沒有收入來源，自己又沒有經商的頭腦。這樣下去到最後只有兩個結果：一、是像以前那樣隨便找一份如洗碗或進廠等工作（這類工作最容易找），邊存錢邊再慢慢找自己合意的，可電腦這玩意兒隔一兩個月不碰的話，恐怕很快就會有大部份還給老師了。二、是打道回府，回自己老家去。家裡不用給房租，也用不著車費電話費的，爸媽就更不會找自己要伙食費了，雖然自己會不好意思，但是不用撐得那麼辛苦。

可是，自己這樣回去，爸媽一定又會替她擔心吧！

如山的巨人，亡命之徒！雖未親眼見到，可聽著也是有點嚇人的，雖然人家也不定就會挑中自己。寧凡咬著嘴唇想了想，唉！嘆了口氣，還是拿出手機把報紙上邊的地址記了下來。

烈日當空，太陽公公正興高采烈地散發著自己的無限魅力，絲毫不察自己過高的熱力已令到地上的人們熱得快奔潰。為避開它那火辣辣的關愛，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更是巴不得躲進空調室里窩著等天涼了再出來。當然，躲進空調室這種奢侈的事不是寧凡這種小人物能享受得起的，只要有涼水輕撫臉，就已經很是滿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