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故人相見
十日後的夜晚,綰罌與羽邀親自率領一批人圍剿血宮。
血宮內一片混亂,綰罌的人見一個殺一個,毫不手軟,腳下一片血色,遍地屍首,濃重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血宮。
十幾名血宮高手聯手都傷不到綰罌分毫,皆慘死在她的掌下。
「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綰罌的耳中。
綰罌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向她走來的紫衣男子,右手輕輕一抬,示意她的人住手。
血宮的人彷彿見到了救星似的,紛紛眼露敬畏而欣喜的退到了紫衣男子的身後。
綰罌一步步走至紫衣男子的面前,短短几步路彷彿走了許久,她右手輕輕撫摸著紫衣男子臉上的銀質面具,神色慌亂的問道:「你是誰?」
她的聲音帶著些顫抖,也夾雜著不可置信的激動。
紫衣男子摘下面具,面無表情的望向她。
「真的是你。」她笑著留下一滴眼淚。
她的默沒有死,還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見。」易少默冷漠的說道。
「你怎麼會......」
不待她把話說完,易少默已經趁其不備的點了她的穴道,挾持著她離去了。
「莊主......」羽邀等人紛紛擔憂的欲追去。
「若想她沒事,就馬上離開血宮。」易少默用內力傳音道。
「易少默,你若敢傷了她,我必血洗血宮。」羽邀目光複雜的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不甘心的下令撤退了。
易少默攬著她一路運輕功回到了東宮。
這個寢殿是她之前住過的。
易少默鬆開了她,卻沒有給她解穴。
一時之間,二人沉默不語,氣氛凝重起來。
她望著眼前完好無損的易少默,內心竟不知該不該高興。
他沒有死,那麼夜少絕呢?
易少默看出了她內心的困惑,於是出聲說道:「他死了。」
聞言,她微微一怔,疑惑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塵找到我們后,將我們帶回了血宮,當天夜裡我突然恢復了心跳,醒了過來,而他死了。」易少默冷冷解釋道。
「那現在這具身體里只有你一個靈魂?」她驚喜的問道。
他輕輕「恩」了聲。
聽到這話,她頓時鬆了口氣。
這半年以來,她的內心第一次感到如此高興,可同時她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你為何沒來找我?」她心生不安的問道。
「沒必要。」他冷漠的答道。
他眼裡的寒意刺痛了她的心,她不解的追問道:「什麼意思?」
「我的記憶恢復了。」他冷言道。
她的內心一怔,不安的問道:「你全想起來了?」
他冷笑了下,說道:「你不愧是使毒高手,若不是我體內有兩個靈魂,恐怕這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了你的侍衛。」
聞言,她暗自放心了不少。
還好他不知道她是用異能抹去了他的記憶。
她會異能之事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默,我可以解釋的。」她急切的說道。
「我的存在是個秘密,若沒有遇見你,我也許一生都只能活在黑夜裡。為了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曾想取代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太子之位,可到頭來你卻騙了我。」
「我承認我不止一次騙過你,但我愛你也是事實。」
他自嘲的一笑:「可你還是在仇恨與我之間捨棄了我。」
她平靜的凝視著他,眼露憂傷的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至少我不會親手殺了自己愛的人。」他眼露幽深的答道。
話音剛落,他已經將一粒藥丸塞入了她的嘴裡,逼她咽下,同時解了她的穴道。
她掌心暗運內力,卻發現內力全失:「血封?」
「你公開左丘決的身份,盜了柔夫人的屍身,又在武林里鬧出那麼大的風波,於王室不利,這段時間你就住這兒。」他冷冷說道。
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那些都是借口吧,你把我困在這裡是因為你恨我沒有為你放棄仇恨,對嗎?」
「隨你怎麼想。還有,對外我是太子夜少絕,你依然是良娣,你消失了半年是因為半年前你我遭遇刺客,你重傷后一直由元卦神醫醫治,如今痊癒而歸。你若不想夜然王對你不利,最好別讓人看出端倪。」話畢,他甩開了她的手,從衣袖裡取出一張人皮面具帶上,隨後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阻止他,任由他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她無力的跌倒在地上,再也掩藏不住內心的痛苦。
他沒有死,可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一夜,她滿腹心事的整宿未眠。
清晨,侍女文兒輕手輕腳的進來,見到她后恭敬的向她行了禮:「奴婢參見良娣。」
她躺在貴妃椅上,眼露疲憊的掃了眼她,說道:「這半年東宮有何變化?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若敢欺瞞,別怪我無情。」
文兒被她嚇得慌忙跪下,滿眼畏懼的如實答道:「啟稟良娣,您離宮養傷后,殿下再未招過誰侍寢,不僅如此,殿下變得比以前更加難以接近,而且殿下很少呆在東宮,即便在也往往只留宿一晚就離開了。其他的就沒有了,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聽完這話,她的心裡稍微有了些安慰,至少這半年裡他沒有碰別的女人,也沒有愛上其他女人。
「行了,你起來吧。他人呢?」她輕聲問道。
「殿下一大清早就進宮了,臨走前說會回來與您一起用午膳。」文兒語氣恭敬的答道。
聽完后,她微微皺了下眉頭。
夜少絕身為一國太子,他的死應該瞞不了夜然王多久,如今她身處東宮,難保夜然王與塵王不會為了夜少絕之死找她報仇,而她又被默封了內力,處境甚是危險。
不過,默就算再恨她也不會讓她有性命之憂,這一點把握她還是有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儘快挽回他的心。
想至此,她輕輕一笑,對文兒命令道:「帶我去東宮膳房。」
「是。」文兒應道。
一個時辰后,易少默從宮裡回來了。
她見他頂著張夜少絕的人皮面具出現,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想著夜少絕已死,內心的不舒服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她高興的對文兒吩咐道:「去傳膳。」
待一道道菜肴上齊后,文兒默默的退下了。
她高興的為他夾了塊糖醋魚,眼露期待的說道:「你嘗嘗,這幾道菜可是我特意吩咐御廚做的。」
他冷眼看向她,說道:「太子寵愛良娣是人人知曉的事,未免他人起疑,以後我會每天陪你用膳,但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她慢慢貼近他,霸道的說道:「我們之間有沒有結束你說了不算。」
他無動於衷的撇開眼,不想再理會她,伸手夾起了那塊糖醋魚,剛咬了一口,他便皺著眉頭放下了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不好吃嗎?」她疑惑的拿起筷子夾了塊糖醋魚,才到嘴裡又馬上吐了出來。
怎麼這麼咸?
她立馬又嘗了下其餘幾道菜,不是咸了,就是淡得沒味道。
「文兒。」她面色一沉的喚道。
「良娣有何吩咐?」文兒惶恐的走進來問道。
「去把今天的御廚全部賜死,我明明吩咐了他們給我好好做,卻給我做成這樣。」她眼露不滿的說道。
「可是......」文兒還想說什麼,卻被她陰冷的眼神生生止住了。
「就按良娣說的辦,立馬換一批御廚。」他冷言吩咐道。
見主子發話了,文兒當即點頭應允,將桌上的菜全部撤了。
眼見這頓飯是吃不成了,她便命文兒去膳房拿些糕點過來。
「宮裡的梅花糕雖做得沒有莊裡的好吃,但味道也還可以,你嘗嘗。」她拿起一塊梅花糕遞給他。
望著她手裡的梅花糕,他突然問了句:「你了解我嗎?」
「當然了解。」她輕笑著說道。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甜食。你說你愛我,可你連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清楚,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他冷聲道。
話畢,他起身離去。
她慌忙走上前緊緊抱住他,頭靠在他的懷裡,輕聲問道:「你不是說過會一直在我的身邊嗎?」
他推開了她,淡淡說道:「綰罌,我累了,我們不適合。等事情了結了,我會放你離開。」
「你不愛我了嗎?」她眼露憂傷的問道。
「不想愛了。」他眼露疲憊的說道。
回想以往,他發現自己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可她似乎從未為他做過什麼,甚至到了最後還絕情的選擇放棄了他。
他愛了她那麼久,真的覺得很累,她總是有辦法一再的傷他,揮霍著他對她的愛,他給了她那麼多機會,相信了她那麼多次,每一次他都希望能與她好好的在一起,希望她能像自己愛她一樣愛他,可最後都令他失望了,有時候他甚至開始懷疑她真的愛他嗎?
他眼裡迅速閃過一抹痛心,隨後快步離去了。
她望著他冷漠的背影,內心一痛。
細細想來,他說的也沒錯,她的確對他了解太少了,但這不意味著她並不愛他,只不過她對他的愛沒有他對她的深厚,所以在仇恨與他之間,她選擇放棄了他。
可如今她卻後悔了,沒有他的那半年時光她每天都過得很痛苦,午夜夢回,她都會夢見他滿身鮮血的站在她的面前眼露恨意的質問她為何那般狠心的殺了他。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不會再那般選擇,因為她不希望他死,哪怕不能再跟他在一起,她也不希望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