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錄像
「叮。」
電梯門開了。
我從電梯里走了出來，跟在我後面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他有一對濃密的眉毛，頭髮略微有點卷，在他的鼻樑下還有些許鬍鬚，這就更顯得比我們這些中學生成熟多了。
就象個大人。
他的名字叫袁天啟。
這裡是某家酒樓的KTV，我班同學早就約好今天要來這裡唱歌，陸陸續續地，大家都到齊了，可唯獨少了一個人。
他是誰？
嫣紅的液體又在我面前閃現，從他的傷口，從他眼睛，從他的嘴巴……
不！
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鎮靜，天啟好象察覺到我有些不對勁，看了我一眼。
不過又馬上轉了回去。
很快，服務員把我們帶進了一個包廂。我剛一坐下，就有一句我不願意聽到的話傳入了我的耳中。
「可惡，陳潔楓這小子還不來，打電話也沒人接？」
「奇怪，他一向很準時的啊。」
……
「不用打了。」我緩緩說到，「他永遠都不會來了。」
「你說什麼？」
「我說他永遠都不會在接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當我說出這話時，我就已經開始在後悔了。因為——他們都露出了笑容，那種燦爛的微笑，那種笑容……那血……
我彷彿看到他們嘴角都流出了鮮血……
我趕緊舉起手，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當我睜開眼睛時，消失了，那血……消失了。
我緩緩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面已布滿剛才溢出的冷汗。「你怎麼了？」
天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一哆嗦。
「你沒事吧，流了好多汗啊？」
我把頭向右一轉，望著他，他也望著我。
「你相信我嗎？」我問他。
他望了我一會，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接著，就把目光移開了。我無奈地地坐在了沙發上，算了，反正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
這時，包廂里響起了同學們的歌聲。要是平時，我肯定會哼幾句JAY的歌，可是現在我卻不願扯起我的嗓子。
我把目光向女生那邊移動，直到我看到一個黃色背影才停了下來。我靜靜地望著她，她擁有一條優美的曲線，他那凝如膠脂的肌膚和她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使我心中那頭兇猛的野獸不住地亂叫。我按耐住自己燥亂不安的內心，把頭轉向了另一邊，我不敢看她，因為每一次看到她我心中就會泛起一點點喜悅，一點點失落，一點點傷心，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叫亦夢。
我知道，她是我心中那完美無暇的天使。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我，甚至從認識到現在和我的對話也沒超過10句。
歌曲已經進入了**，可我的思緒卻越來越亂。
突然，電視的畫面暗了下來，那個正在唱歌的人不情願地把剩下的半句歌詞咽入了喉嚨。
這時，電視的畫面又亮了起來，但已經不是剛才的MV，而是另一副畫面。
這是一間幽暗的教室，窗戶似乎都被封了起來，只有一束不知從哪裡來的光線照亮了整個畫面。教室中的課桌都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特別醒目的是在教室正中央有一條紅色的綢緞垂直掛著，在其末端環成了一個圈，這是人上吊時常用的那種綁法。
畫面隨著鏡頭開始移動，微微有些顫動。這種顫動伴隨著一種特殊的節奏，不細看，很難讓人察覺。這應該是有人用DV拍攝而成的，而且拍攝者的水平很高。
現在，鏡頭已慢慢移到了講台旁一個巨大的盒子前。這個盒子是木製的，上面鋪滿了厚厚的灰塵。乍一看，似乎是個不起眼的盒子，可仔細看之後，竟似是一架鋼琴。
這時，鋼琴的琴蓋慢慢想上抬起，露出了裡面黑白相間的琴鍵。令我感到恐懼的是琴蓋是自動打開的，沒有藉助任何事物的幫助。音箱中發出了一陣「枝呀呀」那種朽木常發出的聲音，這聲音讓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我驚奇，KTV的音箱什麼時候有如此逼真的音效了？
鏡頭停留了片刻，又開始了移動，還是那種幽幽的節奏。音箱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再次震動了起來，這次是一首樂曲，是首鋼琴曲。在鏡頭完全移開前，我彷彿看見那些黑白琴鍵開始上下運動，自動彈奏了起來。
這音樂讓我心頭狂跳，彷彿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但似乎還有另一種感覺，在心中，痒痒的……
鏡頭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那條綢緞仍舊在那搖晃著，不過這次多了一張椅子，在綢緞下方。
鏡頭不再移動了，畫面就靜止在那裡，音樂也停止了。
我感到我的心跳開始恢復正常，咽下了那口含在喉嚨中好久的唾沫，緩緩長出了一口氣。
正當我要放鬆下來時，鏡頭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讓我本已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這是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件無袖的連衣裙，白色的，巧妙地突出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如果她的臉也如她的身材那般完美，那她一定是一個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女孩。可她用長長的頭髮把整個臉都遮了起來。她的形象讓我聯想起某樣可怕的東西。
貞子！
難道她要從電視機里爬出來？
她開始走動了。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那張椅子前，抬起一隻腳，移到椅子上方，踩了下去，另一隻腳也跟隨著來到了椅子上。
然後她舉起了那雙雪白的手，抓住了那條紅綾，慢慢地，慢慢地把頭伸進了那個圈裡……
「碰！！」音箱里傳來了椅子摔倒的聲音，整個屏幕變成一片漆黑。過了一會兒，又亮了起來，畫面中是一塊黃色的金屬牌牌，上面嚷著四個字：
高一（8）班。
我感到我的呼吸停止了，這四個彷彿有魔力一般，夢中那種恐懼感又再次襲來，不，不……不！！……
「啊！！！」我大聲喊了出來，我感到有人觸碰了我，把我從夢魘中拉了回來。我轉過身，袁天啟正驚異地望著我，顯然被我嚇得不輕。
「你沒事吧？」他輕輕地問著。
「沒……沒事。」我努力使自己坐正，不使自己滑下去，漸漸平靜下來。「剛才那是什麼？」
「不知道，大概是線路出問題了吧。把別的地方的恐怖片接了過來，去問問總台吧。」一個正在研究主機的人說。
立馬就有兩三個人出去，似乎不願呆在這裡，走得飛快。
真的只是恐怖片嗎？我還沒聽說過有哪部恐怖片能一下把這麼多人嚇成這樣，看著他們的臉色，顯然十分地難受。況且我也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有時還在半夜一個人看恐怖片，但我竟對此有如此的反應。
不，這決不是線路接錯那麼簡單。
我的眼神開始不由自主地亂晃，突然，我注意到了窗帘，它不自然地晃了幾下。
有人！！
我飛快地衝到窗口，猛地拉開窗帘。
我看到了什麼？
陽光，刺眼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什麼也沒有。難道是我的錯覺？
突然，一個白色身影從小巷中飛馳而過，彷彿是人，又彷彿是……這裡是五樓，他是怎麼上來的？
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我可以肯定一點。
她（它）就是我在陳潔楓死時看到的那個物體。
我恐懼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疑惑。
她（它）為什麼要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