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賭玉（一）

市面上賣的成品玉太貴，她現在有錢根本不用在乎價錢，但是商場那些地方一般有監控，容易露出行蹤。

原本也可以讓李英傑幾人來買，但萬一買到假玉，花了錢不說，還浪費時間。

所以安小小親自出來了，順便也當逛逛街。

玉石市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比花卉市場還熱鬧上幾分。

安小小在其中悠閑自得。

很多前來買玉石的人，都在仔細看玉石的光澤紋路，以此來判斷真假貴賤。

安小小什麼都不用看。

她只需感受那些玉上有沒有靈氣，或靈氣多不多，便知道真假以及貴賤。

不過不敢伸手觸摸，一摸靈氣就會自動進入她的身體，毀了那塊玉的價值。

她在裡面轉來轉去，尋找靈氣最多的玉。

不過不知是好貨都收起來了，還是已經被人買走了，她目所能及的，都是些靈氣一般的玉。

這些玉買回去，能滋養出來的靈氣也少，有點雞肋的感覺。

墨喵喵剛開始同樣挺有興緻，後來同安小小一樣，興趣缺缺，索性窩在她懷裡睡覺。

安小小有些失望，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面傳來驚喜地呼聲：「安小小？」

墨喵喵瞬間覺醒。

安小小扭頭在人群中尋找聲音來源處，一頭有著醒目淺金色頭髮的俊朗男生，正露出驚訝的神情，顯然對於她會出現在這裡表示奇怪。

原來是便宜師侄！安小小招招手，「你怎麼也在這？」

程燚走近她，「程家有一部分產業是玉石，我隨著家人一起過來學習的。」

他在名義上是程家人，為了不讓人起疑心，有些必要的表面功夫是要做的。

比如接受家族培訓，接觸家中生意。

當然學得好與不好，那是兩回事了。

原來程家有做玉石生意，怪不得祈文生當初送她古董送得那麼爽快！安小小心想。

（祈文生：便宜徒弟，玉石跟古董是兩回事！）

「那你怎麼會這裡？」程燚好奇問，眼光瞟了一眼墨喵喵。

墨喵喵此時正用那雙漂亮的淺碧色貓眼看著他，明明是第一次見，卻感覺此人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程燚很想伸手摸摸墨喵喵，但因為它在安小小懷中，他不好伸手。

「我想買幾塊質量好點的玉石。」安小小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但這裡的這些，離我想要相差太遠。」

「你會看玉？」程燚吃驚道。

不是會看，是能感知而已！但這裡人太多，安小小決定暫時先不明說，「算是吧。」

程燚心裡突然有點沮喪，到底有什麼事是這個便宜小師姑不會的？

本來煉丹他就覺得他只怕窮其一生也難追得上她，現在又來一樣。

他斜瞟她一眼：小師姑，你知道你這樣的人，是會遭人嫉恨的嗎？

安小小見他眼神奇怪，忍不住問道：「看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倒是希望有！程燚心中默默吐槽一句，有氣無力道：「沒什麼，這最下面的玉確實品質一般，你跟我來。」

安小小跟在他身後，兩人乘坐電梯，直達頂樓。

樓頂是一家氣派非凡的公司，磷潤玉石公司。

門外站著一名五十齣頭的男人，見到程燚先是鬆口氣喊了聲「燚少你回來了」，接著看到安小小一楞，「這位小姐是？」

「我同學，在下面碰到，想買塊玉來玩玩。」程燚沒有為兩人介紹，只道：「她對玉有些研究。」

程燚不願多說，那個男人也識趣地沒多問，「兩位請隨我進來，裡面差不多要開始了。」

裡面面積挺大，布置得相當講究，頭頂是豪華巨大的水晶燈，腳下柔軟昂貴的進口紅地毯。

三分之二的地方擺著首尾相連的一米左右的長桌，每張桌子上鋪著高級絲絨，放著一塊形態色澤各異的石頭，旁邊寫著編號。

人不算多，每張桌子前大概三四個人，有人拿著放大鏡默默看著，有人三三兩兩小聲討論。

看來討論的那些人，是一夥的。

另外三分之一的地方是色香味俱全的免費自助餐區域，以及休息室。

因為此時時間還早，自助餐那邊廖廖無己，只有偶爾進去倒杯咖啡或紅酒或果汁的人。

「安小小，要不要先吃點什麼，或喝什麼？」程燚問。

「不用了。」她搖搖頭。

「二哥！這邊！」不遠處傳來少女甜美的呼喊聲。

兩人抬頭望去，一個長發黃色連衣裙少女正在向他們揮手。

小臉尖尖，雙眼晶亮，看到一旁的安小小后，那甜美的笑，瞬間帶上了兩分促狹。

那是程燚在程家的妹妹，16歲的程真真，「姐姐好。」她乖巧行禮。

然後一眼看到墨喵喵，眼睛像通電似越發亮了，「好漂亮的貓。」

如果不是剛才程真真笑中有深意的話，安小小應該挺喜歡她的，因為她的眼神很純凈。

安小小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徒弟白心妍，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愚蠢。

明明白心妍的雙眸，從來都有著很多慾望貪戀在裡面，但那時的自己卻毫不在意，認為作為一名煉丹師，若是沒有野心，怎能向上爬？

現在想來，都是自己識人不清，活該被人謀害！

「姐姐，我叫程真真，你可以叫我真真。」程真真純凈無垢的眸子俏皮眨動，「我可以抱抱你的貓嗎？」

「當然可以。」安小小回過神，主動將墨喵喵遞給程真真，墨喵喵一向最喜歡美女，任由程真真接過懶懶靠在她胸前，…吃豆腐！「它叫喵喵！」

安小小主動介紹，然後瞥了一眼程燚，「不過真真，姐姐這個稱呼，可能不太合適，是不是，…小師侄？」

程燚面色立馬飛紅，瞪了她一眼，又無力辯駁。

倒是原本因為抱到墨喵喵，歡喜不已的程真真，失望地啊了一聲，小嘴翹起，「小師侄？二哥，你怎麼混成這樣了？真丟臉！」

程燚忍不住道：「跟我沒關係，是祈爺爺非要收她為徒弟！」

祈文生在程家的地位很特殊，程真真聽說是他決定的，便沒說什麼了。

「小師姑，這是我表姐魯青青。」程真真從旁邊拉過一個低頭抿唇的少女，與安小小一般大小。

她束著馬尾，齊留海，個子比安小小矮了小半個頭，這一低頭，便沒人看得到她臉上的表情。

「表姐，你不舒服嗎？」程真真發覺她的異樣，關心問道。

「我沒事。」魯青青的聲音很低，卻仍能讓人聽出有種壓抑的情緒在裡面。

「魯小姐好。」安小小直覺對方對自己的不喜，沒有像對程真真一樣直呼其名，而是稱對方為魯小姐。

魯青青仍然低著頭，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青青，你怎麼回事？」程燚皺起眉頭。

魯青青的小姨，嫁給了程真真父親的堂弟。

她五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七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小姨不忍將姐姐骨肉送到孤兒院，在徵得老公的同意下，將她帶到家中盡心撫養。

她從小家逢巨變，性情難免有些不合群，不過因為年齡的關係，平時與程家幾兄妹的關係不錯，特別是和程真真，兩人無話不說，對外禮儀上也很少讓人挑出錯。

但今日見到安小小，卻不知為何一反常態。

程燚比魯青青大上幾個月，平時魯青青對這個名義上的表哥挺尊重的，很少會反駁他的話。

今日程燚這般問她，她只道沒事，卻仍是低著頭，不肯再多說一句，更別說跟安小小打招呼。

安小小不知她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識趣道：「你們慢慢聊，我去那邊看看。」

「我跟你一起。」程燚冷冷瞪了一眼魯青青后，隨著安小小朝前面走去。

帶他們進來的男人張大嘴：燚少，今天來是讓黎師傅教你們如何看原石，你們這樣分開，等會怎麼教？

他看向左邊正在認真看石的同樣五十多歲的黎師傅，希望他能出來說句話。

可惜黎師傅只顧著看石，對這邊的暗涌根本查察不到。

等安小小和程燚走遠后，程真真小聲問：「表姐，你剛才是怎麼回事？小師姑人又漂亮，看起來挺好的，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魯青青這才抬起頭，眼神陰冷，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這世上越漂亮的花越毒！」

「表姐？」她這樣的的神情，是程真真從不曾見過的，她驚道：「你…你…」

魯青青這才意識到好像嚇到程真真了，面上神色緩和下來，只是看向安小小方向的眼神依然很冷，「真真不用擔心，我沒事，有感而發而已。」

「那我們過去還是不過去？」程真真性好和平，她既想親近安小小，又不想表姐難受，是以便有此一問。

「過去，怎麼不過去？」魯青青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卻更讓人心裡發毛。

十年未見，突然見到，她怕控制不自己，上前不顧一切地撕打她，讓程氏集團失去這次買石的機會。

所以她才一直低著頭，死命忍著。

但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了，怎會逃避？

更何況，她找了她們這麼久！

這邊程燚低聲向安小小道歉，「青青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

「無妨。」安小小聳聳肩，反正她跟她不會有什麼交集，喜歡不喜歡什麼的，她又不是銀子，哪能強求人人喜歡？

程燚見她面上確實無異，放下心來，開始給她講解這裡的規則，「這些石都是原石，裡面含有質地數量不等的玉，每塊石有個基本價，來這裡的每個人可以對自己看中的石喊價，若是沒人高過他的出價，那塊石便屬於他了！

玉石切開后，裡面可能只有一丁點質地最差的玉，也可能大塊上優的玉，一切看憑個人能力，這種方式俗稱賭石。今天黎師傅來，是代表公司來賭石，順便教我們一些辯原石的知識…」

邊看邊聊了一會後，程真真甜美的聲音從後面靠近。「二哥，小師姑。」

兩人回頭，魯青青扯出一抹笑，「安小姐，我剛才突然想起往事，一時出了神，請你雖見怪。」

安小小笑了笑，既然別人主動找台階下，她自然不會拆台，「是我出現的太突然。」

帶兩人進來的男人也鬆口氣，「黎師傅，燚少幾人來齊了，您可以開始講了。」

黎師傅一招手，幾人圍過去，「上次我跟你們講了如何辯玉，這次跟你們講講如何辯石中是否有玉！」

程真真立馬緊張起來，上次講的她都沒消化完，這次又講新的，她哪能學那麼快？

黎師傅似了解她的緊張，「辯玉辯石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煉成的，我只是先教你們一些基本概念，以後會專門讓你們慢慢實踐。」

程真真這才鬆口氣。

魯青青瞥一眼安小小，似笑非笑問：「安小姐可懂分辨玉？何為硬玉何為軟玉？何為和田玉，綠松石？」

安小小兩手一攤，「一竅不通。」她只知道和玉的靈氣足不足，來斷定玉的價值，至於品種什麼的，她確實不知。

魯青青淡淡笑道：「我還以為安小姐精通此道，表哥才會帶你來此，看來安小姐是走了別的門道。」

這話很不好介面，聽著好像沒什麼，又好像有什麼。

來看玉石以為多少懂點玉很正常，又因為以為懂玉，所以程燚才帶她來也很正常。

說穿其實不懂也沒多大問題。

只是走了別的門道幾個字，聽入耳中，總有幾分歧義。

程真真因為緊張，根本什麼也沒聽進耳。

安小小和程燚聽是聽到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黎師傅已經開始講了。

安小小眼角餘光掃一眼魯青青，只見她的神情平靜到似乎剛才什麼也沒說過。

如果忽略她眼底的冷意的話。

安小小不由自忖，她跟魯青青認識嗎？有仇嗎？不然她為何會針對她？

「我先給大家說說翡翠毛料，由於受地表的風化作用，翡翠毛料的表皮往往會出現一層皮殼，使得毛料內外有別。所謂神仙難斷寸玉。正是翡翠毛料的不確定性，使得它充滿了賭性，從而衍生了賭石這一門刺激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