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賭玉（二）

黎師傅講得洋洋洒洒，安小小聽得心不在蔫，因為這些對她貌似沒什麼用。

但有件事情很奇怪，從她進門時她就發現了。

在底下一樓的時候，那些玉的靈氣很弱，她都能感覺到。

但到了最頂樓，看著那些可能價值不斐的原石，她反而感覺不到絲毫的靈氣。

是因為這些石裡面都沒有玉嗎？安小小想想覺得不可能。

這些石能運到這裡來，肯定是經過人初步鑒定過，幾十塊的玉石，不可能全都沒有！

那麼她為什麼感覺不到靈氣的存在呢？是因為玉在石裡面的緣故嗎？

因為程真真正緊張地聽著，墨喵喵便回到了安小小懷中。

一人一貓無聊極了，「喵喵，您能感覺到哪些石塊里有靈氣嗎？我好像感應不到。」安小小道：「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有石包著的關係。」

「主人，我好像可以用妖丹感應。」

「真的嗎？」

「真的。」

「那我們去試試。」

安小小抱著墨喵喵，趁程燚幾人的注意力全在黎師傅身上時，悄悄往後退，退，再退，直到完全退到包圍圈外。

程燚和程真真沒有發現，魯青青眼角餘光瞟到，嘴角快速閃過一抹冷笑。

一人一貓開始在會場晃悠起來，所到之處，原本正聊得歡的人，見到她靠攏，立馬閉上嘴或降低音量，一副戒備的神情。

安小小識趣地往人少的桌子走，或等圍著的人走了之後，才帶著墨喵喵靠近，去看那些石頭。

整個會場大約四十塊左右的石頭，其中有一半裡面只含有少量靈氣，一般靈氣的約十塊，比較充足的七塊，靈氣最濃的只有三塊。

安小小看了看那些基本沒靈氣的石頭的標價，暗中吐吐舌頭，這簡直比拿沙子當金子賣還賺錢！

等她準備回到隊伍的時候，突然一群穿黑西裝的男人從外面走進來。

會場中所有人頓時閃到一邊。

原來是開始布置等會競價的拍賣現場。

不到三分鐘，會場已布置完畢。

是前方是一張鋪著暗紫色絲絨的桌子，上面放著一個金色小槌子。

安小小走到程燚幾人身邊，隨著他們在第三排一起坐下。

買家井然有序的入座，看來都是常客，有固定的位置，不見絲毫擁擠。

入座后，安小小發現第一排正中三個位置還空著。

不知是留給最重要的客人，還是會場負責人坐的。

很快，大門打開，四位身穿大紅綉鳳旗袍、身材高挑、面容嬌美的女子，領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進來。

安小小抬眼看過去，全身血液瞬間凍結。

她抱著墨喵喵的手不自覺用力，雙眼似冰箭，直直看向被眾星拱月圍在最中間的一名身穿白裙，懷中抱著一隻黑貓的女子身上。

女子面上覆著一張金色蝴蝶面具，只露出一張鮮紅的唇，和緊緻的小巧下巴，一頭柔順的長發隨意披在身後，一身飄逸的白色邊衣裙，飄飄欲仙。

她似乎感覺到有兩道異常炙熱的視線，頭微側，秋水似的明眸眼含銳利，向安小小這邊掃射過來。

在她側頭的瞬間，安小小已低下頭，看著懷中表情痛楚的墨喵喵。

無人發現她的異常。

除了墨喵喵。

「主人，你弄痛我了。」它在她懷中掙扎，在感覺身體鬆了的時候，又道：「主人，那個女人有點不一樣。」

「她是一名二品煉丹師，長壽村的。」

只單單說出那幾個字，安小小就覺是心口處陣陣刺痛，前世被白心妍刺中胸口，血流而盡的痛楚，隨著那三個字，在胸口處慢慢擴散開來。

「主人，那隻黑貓有點奇怪。」墨喵喵沒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異常，視線一早盯上了那隻黑貓。

那隻黑貓半眯著眼，一臉傲嬌，趴在白裙女子懷中，湛藍色的瞳仁像深海一般詭異，視線掃也沒掃在場的任何一樣人或物體，包括墨喵喵。

「主人，讓我試試它的底！」墨喵喵嗅到了一股名為同類的氣息，它的熱情立馬高漲，調動起妖丹的靈氣。

在那剎那，黑貓猛地睜大眼，似看到什麼恐怖的景象，湛藍色的雙眸里，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

很快，又恢復到原來半眯著眼的鬆散狀態。

不過要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黑貓身上的毛在輕輕抖動。

白衣女子在那一刻感覺到黑貓的異樣，但那異樣消失得太快，她微微一皺眉，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安小小懷中的墨喵喵卻似乎更加興奮，用妖丹強大的氣場將黑貓壓製得妥妥貼貼。

兩隻貓之前開始交流，不一會，墨喵喵對安小小道：

「主人，那隻黑貓果然跟我一樣，是神獸後裔，它的主人，就是抱著她的那人，是一名二品煉丹師，雲鳳一族的人，這是第三次來幫忙賭石的。」

「它也能感應到石頭裡面的靈氣？」

「能，不過準確率在六成左右。」墨喵喵得意道：「沒我高。」

這時，白裙女子身邊，一位五十多歲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一臉恭敬地對她道：「喻小姐，這邊請坐。」

喻小姐矜持又驕傲地輕點頭，沒有絲毫客氣，直接坐在了三個位置中間的主位。

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和另一人，一左一右坐下，對喻小姐這般行徑，視若尋常。

程燚側身對他身旁的安小小小聲道：「那人是程氏競爭公司的老總張貴，聽說上兩次賭石賭對了三塊，大賺一筆，很有超越程氏的趨勢，若是今天又被他們賭中，以後L城玉器老大，就非他們莫屬了。」

頓了頓，「那位喻小姐，聽說是張貴重金請來看石的，上兩次我有事沒來沒遇到過，現在看來，她和她帶的那隻黑貓，好像有點玄妙。」

「那位喻小姐是一名二品煉丹師，她懷中的貓，是一隻神獸後裔。」

安小小沒將墨喵喵告訴她的喻小姐是雲鳳一族的事情說出來，她怕程燚控制不住，露出痕迹，被對方發現。

程燚面色一變，正想問她怎麼會知道，隨即想到她的煉丹水平和墨喵喵，便閉了嘴。

進來的一行人中，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站在絲絨台後面，是負責此次拍賣的拍賣師馬老先生。

「歡迎各位行家前來參加此原石拍賣，我是負責此次拍賣的拍賣師，鄙姓馬，因年歲長，業內中人尊稱一聲馬老先生。」

底下配合地響起熱烈的掌聲。

看神情都是認識的。

待掌聲停下，馬老先生道：「各位都是參加過無數次拍賣的大行家，沒有一家新公司加入，所以拍賣規則的講解就不多說了，直接開始。」

這時，兩名戴著白手套的黑衣男子，將放著編號為1的桌子，抬了過來。

「這是一塊來自滇西天南山最深處的玉石，滇西最出名的是和田玉藍田玉，曾有人用五百萬，拍下價值一億的和田玉，而其產地，便是天南山。」馬老先生停頓片刻，確定場上每個人都被調起興趣后，繼續道：「底價五百萬起，每次五十萬。」

立馬有人舉牌報價了。

「五百五十萬。」

「六百萬。」…

這塊玉的靈氣還不錯，但安小小不懂玉價，無法判斷那裡面的玉到底值多少錢，因此暫時保持沉默。

「八百五十萬，還有沒有人高過八百五十萬？」馬老先生舉著槌子，原本昏花的老眼，此時看起來精氣神十足，「八百五十萬第一次，八百五十萬第二次，八百五十萬第三次，成交！」

一槌定音！

拍中的男子身邊傳來一陣恭喜聲。

這裡賭石的規矩，是現買現開。

有人抬著切割機器過來，當場切割。

很快，石裡面的玉露出來。

「李總，恭喜恭喜，開門紅啊！」

名喚李總的男子，面上露出喜色，似乎對用八百五十萬買到這塊石，感到十分滿意。

「小師侄，那塊石的玉，大概值多少錢？」安小小問。

程燚不過是個走過場學習的人，比一竅不通好那麼一點點而已，他扭頭讓坐在他身邊的程真真，問黎師傅的意見。

「若是買切割開的石料，大概需要一千二百萬到一千五百萬之間，現在用八百五十萬折到，最少賺了四百萬了。」

這四百萬可是純利潤，那位李總的玉石公司不算大，四百萬對他來說是筆相當可觀的利潤了。

當下只見他滿面春風，紅潤的面色同開石時緊張到發白的樣子大相徑庭。

「編號為二的原石，是一塊來自…底價六百萬起，每次五十萬！」

剛才黎師傅圍著那塊石看了好久，有七成把握是塊好石，當下毫不猶豫舉手，「七百萬！」

黎師傅是程氏集團的首席原石鑒定專家，有著很深造詣，行業內頗有名氣。

他這一喊價，不少猶豫的人，開始跟風喊了。

不過喊價亦是一場心理博弈，可能是真覺得能開出好玉，也有可能是故意這麼喊，誘對手出手。

所以跟的人，原本不大看好的，喊得很謹慎，都是五十萬五十萬往上加。

安小小對程燚道：「那塊石沒有先前那塊好，差了約三分之一左右。」

「你怎麼知道？」程燚下意識反問。

「等會跟你解釋。」

程燚將話傳給程真真，程真真和他一樣疑惑，不過還是乖乖往下傳。

黎師傅正想喊價的時候，身邊的魯青青突然對他道：「表哥說這塊石比之前差，最多值一千萬。」

黎師傅眉頭一皺，程燚什麼水平他是知道的，說白了完全是個外行，但為什麼會這麼肯定的說不行，甚至連價錢都說了？

這時價格已被喊到一千萬，黎師傅原本預估裡面的玉應該同上一塊差不多，心裡極不願意放棄。

不過想起程燚的身份，覺得可以先賣他個面子，反正後面還有不少好石。

喊到一千二百萬之後，沒人加了，最終敲定在了一千二百萬的價格。

一陣恭喜聲后，玉石當場切開，拍到的那人，有些失望地回座。

黎師傅震驚地看向程燚，讓魯青青將話傳過去，「燚少猜對了，那塊石裡面的玉，八百萬左右。」

程真真雖很好奇程燚會猜中，但這樣傳來傳去，太麻煩了，索性主動站起來，與黎師傅換了個位置。

換位之事不奇怪，他們也盡量不影響前後人，所以沒人理會這邊的動靜。

編號三的玉石，黎師傅判斷裡面沒什麼玉，便低聲問程燚，「燚少，剛剛那塊石，您是怎麼判斷裡面的玉比之前差，最多值一千萬？」

「不是我，是我…是安小姐。」程燚想了想，不知為何，還是不想完全公開安小小的身份。

「安小姐懂玉？」他明明記得她先前說過自己不懂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黎師傅有點糊塗了。

安小小不好解釋墨喵喵的事情，「不懂。」

「那你怎麼知道…」

「直覺！」

直覺？黎師傅眉心跳動，心裡想著，這也太胡鬧了！

編號三的玉石，裡面的玉很少，底價三百萬，最後被人以五百萬買去，當場切開，只有價值一百萬的玉不到。

買者面色鐵青地回了座。

編號四的靈氣濃郁，大概是裡面排名前五的玉石，安小小來了興緻。

「…起價四百萬，加價五十萬。」

起價代表著採購原石的人，對玉石的初步判斷，不算準，但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這塊玉只有四百萬，說明廠家本身並不太看好。

「小師侄，這塊我想要。」

「那我買下來送你。」程燚滿口應下。

「不用，我有錢。」安小小隨口就拒絕了，絲毫沒察覺自己的舉動傷到了小師侄的心。

程燚面色一沉，卻沒再糾結送不頭的問題，「黎師傅，這塊石請幫我拍下來，我私人要。」

「燚少，依我判斷，這塊石裡面的玉不太理想，如果您想要，可以等接下來的六號九號，那兩塊都不錯。」

「我就要這塊，您拍吧。」

黎師傅輕搖頭，在心裡嘆一聲真是胡鬧后，舉起手中的牌，「五百萬。」

「五百五十萬。」

黎師傅：「六百萬。」

「六百五十萬。」

黎師傅：「七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