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傷心復傷心
這句話,周太后說得就有些嚴重了,一時讓周瑞有些下不來台。
母子兩個,再次僵持了起來。
頓了半晌,周瑞剛要開口說些緩和的話,就聽得外面內侍通傳道:「康王爺到。」
聽得此,周太後下意識就歡喜道:「康兒來了,快請呀,還用通……」
一語未畢,周太后就記起來,周瑞還在這裡坐著呢,因此才止住方才的話,遮掩道:「請康王爺進來。」
看著周太後有些不太對勁的神色,周瑞狐疑起來,他老娘這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周郡康來了嗎?
提起周郡康,周瑞才想到,他也是自己的親弟弟,太后的親兒子。
這個好似隱形人一般的親王,他還真是有些大意和放心了吧?
如此一想,周瑞就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郡康來。
可是越是看,周瑞越是驚心。
只見周郡康對太后,很是親昵,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小兒子對自己娘親撒嬌一般,周郡康都老大不小了,卻這般撒嬌的樣子,若是說沒什麼貪圖的,怕是誰也不信。
察覺到周瑞一直在看自己,周郡康收斂了幾分,笑道:「陛下可是覺得臣弟不守規矩了?」
旋即,他就有些憨笑道:「陛下也知道,臣弟一向就是這樣的性子,沒什麼大報復,只能插科打諢,混日子。」
聞言,周瑞收起了眼中的打量,胡亂笑道:「無妨,你已經貴為親王,只要醫生安康,比什麼都強。」
說著,周瑞不再管周郡康,而是重新道:「母后覺得,朕將大皇子帶回去教養,如何呢?」
旋即,他就解釋道:「朕主要考慮到母后精力有限,怕大皇子小孩家,吵到您。」
聞言,周太后還是之前那句話,「陛下打算將大皇子交給誰教養?」
此刻,周太后心中一陣陣咯噔,她想著,莫不是皇后又做什麼幺蛾子了,自己的孩子還不夠,連大皇子也要霸佔了。
可是周瑞接下來的話,徹底驚到了太后。
只聽周瑞慢悠悠道:「朕前幾日無意中經過冷宮,見到了曹氏。」
緊接著,周瑞就道:「朕覺得,這一年多的時間,她也變了不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因此,朕打算,仍舊恢復她的妃位,將大皇子交給她這個親娘來教養。」
此言一出,周太后差點驚掉了下巴。
她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因為此刻,她倒是有些同情皇后了。
於是,周太後面無表情道:「這個陛下決定就好,只要你那皇后沒意見,不計較失子之痛,哀家是無所謂的。」
聞言,周瑞就笑道:「這個母後放心,柔兒最是善良大度,不會計較的。」
見此事已成定局,周太后無話可說,胡亂應付了幾句,就打發走了周瑞。
黃昏,飛鸞宮。
直到曹玉仙都已經回到原來的落英宮,妃位已經恢復了,王詩柔才得知此事。
聽到消息的時候,王詩柔有一瞬間的失神。
緊接著,她就對周瑞派來通傳的內侍笑道:「本宮知道了,你回陛下,說本宮問賢妃妹妹安好,她要是缺什麼,只管差人來說。」
聞言,那小內侍答應著,離開了。
等到人走了,王詩柔臉上的笑,一瞬間就沒有了。
看到此,小琪遲疑著上前,安慰道:「娘娘,您別多想,權當那是一個剛進宮的妃子,想要爭寵……」
說著,小琪就說不下去了。
剛進宮的妃子,會有周瑞的長子嗎?
可是,王詩柔卻笑了笑,反倒安慰小琪道:「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傷的多了,慢慢想開了,也就好了。」
頓了頓,她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可知,裴夫人他們現在走到哪裡了?想必應該已經出京了吧。」
聞言,小琪想了片刻,回道:「娘娘,按著時間,想必是已經出京了的。」
聽了小琪的話,王詩柔陷入沉思。
那天,謝寧走的時候,她面上看著想得開,又說了那些話,可是,內心裡,其實很羨慕的。
她羨慕謝寧可以自由自在,任意走天涯。
現在,周瑞轉眼就將害死自己第一個孩子的兇手放了出來,簡直是打臉。
正想著,王詩柔就聽得門外一陣通稟聲。
「回皇後娘娘,賢妃娘娘來了。」
聞言,王詩柔整理好情緒,面無表情地坐在正座上,才慢悠悠開口道:「進來。」
話音剛落,曹玉仙就一身華服,笑容晏晏地走了進來。
她懷中,還抱著一歲多的大皇子。
對此,王詩柔只當沒看見,就那麼端坐著,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見對方不開口,曹玉仙就先說話了,「哎呀,臣妾來晚了,都沒來得及好好給皇後娘娘賀喜!」
旋即,她就似感慨,又似誇耀一般,說道:「想當初,你還是淑妃,見了本宮,還要叫一聲姐姐,如今,不過短短一年時間,您都貴為皇後娘娘了。」
對於曹玉仙的話,王詩柔並沒有急著應對。
見對方還是不開口,曹玉仙就有些不高興了,她故意將大皇子往地上一放,說道:「你看,我的大皇子都一歲多了,也幸虧陛下垂憐,妾身這才有幸恢復原來的榮寵。」
說著,曹玉仙推了推大皇子,「兒啊,那是你皇後母后,快上去打個招呼。」
聞言,大皇子並沒有動,他的性子有些膽小,從太後身邊突然換到曹玉仙身邊,已經有些不習慣了,如今還被曹玉仙指使,他就有些害怕。
眼看著大皇子癟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樣,王詩柔終於開口了。
「你兒子都要哭了,你不看看?」
聞言,曹玉仙果然低頭去看孩子,一看之下,表情不知有些怎麼,好似很被動地給大皇子擦了擦眼淚,又將孩子抱在懷裡。
此刻,王詩柔再次開口問道:「賢妃,你眼下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事?」
不等曹玉仙說話,她又道:「若是無事,還是趕緊回去你的落英宮歇著吧,少來打擾本宮!」
這句話,王詩柔說得有些漠然,曹玉仙又抱得大皇子不舒服,小孩子立馬就咧開嘴,哭了起來。
見狀,曹玉仙眼中閃過什麼,忽然開口道:「皇後娘娘,臣妾剛除了冷宮,就好意來給您請安,來看您,可是您這是什麼態度,您針對臣妾倒也罷了,為何刁難一個小孩子?」
此言一出,王詩柔就愣住了。
她何時刁難大皇子了?
剛要開口,王詩柔就聽得外面一聲冷哼,聽到這聲音,王詩柔心中也不由得一怔。
果然,周瑞大跨步走了進來,臉上有些不悅,冷聲道:「皇后如今也端起架子,使起手段來了?」
聞言,王詩柔嘴角動了動,露出一個苦笑。
「陛下覺得臣妾是使性子,那就是吧,不過,臣妾還是要說清楚,方才,臣妾半句都沒有說到大皇子,何來刁難一說?」
旋即,王詩柔又道:「還有,賢妃不請自來,說是請安,卻句句言語不敬,這是為何——還不是仗著陛下一朝寵愛,就想跑來炫耀,給我這個中宮皇後來下馬威了?」
聽的這番話,周瑞有些尷尬,不過,卻還是梗著脖子,語氣冷硬道:「即便如此,皇后又何必咄咄逼人,賢妃不過才回來,宮規難免疏忽。」
「是嗎,那感情好,本宮就讓教規矩的嬤嬤,去落英宮候著,賢妃也不用再來請安了,安心學規矩是正經!」
頓了頓,王詩柔看了一眼周瑞,見他眼中仍然掛著不悅,便冷笑道:「還有,陛下快帶著賢妃回去吧,久別重逢,可不正是需要如膠似漆?」
此言一出,周瑞徹底冷了臉,一甩袖子,「好,朕來,自然是來接賢妃的!」
話畢,他當先走了出去,見狀,曹玉仙得意道:「那臣妾就告退了,不好讓陛下等著。」
說完,她也抱著大皇子,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了,小琪才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方才為何要那樣說話呢?奴婢看著,陛下好像是來咱們飛鸞宮就寢的。」
聞言,王詩柔苦笑,「我知道,他不過是想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罷了,我不需要,我也懶得應付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失一失寵,遠離是非,安心教養我的孩子是正經。」
聽得此言,小琪不吭聲了,覺得自家主子說得很有道理。
等到夜深人靜,三皇子睡著之時,王詩柔到底還是失眠了。
她悄然下了床,枯坐在榻上,望著窗外那月光的清暉,臉上是無盡的落寞。
不知何時,自己竟然也將一顆心遺失了,還真是後宮女子的大忌呀!
這邊,王詩柔對月傷懷,不遠千里的南下路上,謝寧也在對月沉思。
一連趕了幾天路,難得今夜可以好生休息,謝寧卻有些睡不著。
這幾日,他們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路上都很小心謹慎,生怕進了黑店,好在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自從今日進了這南湘城,謝寧就隱隱覺得有些心慌。
她也說不上來是為何,就感覺,好像暗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一般。
可是仔細尋找,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這樣的感覺,令謝寧很不安,上次這樣不安,還是在末世的時候,每天躲避和應對喪屍的時候。
正當謝寧出神之際,裴旭走了過來,輕輕攬住謝寧的腰身,低喃道:「寧兒怎麼起來了,可是睡不著?」
聞言,謝寧將自己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頓時,裴旭也皺眉深思起來。
他知道謝寧素來感官敏銳,她這種感覺,應該不是胡思亂想。
一時間,裴旭也正色道:「那咱們就多加小心,最近先在南湘城停留幾日,若是真有什麼人尾隨,咱們也好探查清楚,究竟是誰,又是為了什麼。」
聞言,謝寧點點頭,剛想拉著裴旭回身休息,忽然,她就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破空聲傳來。
未來得及作出反應,謝寧就見一根急速的銀針朝這邊射了過來。
「裴旭,小心!」